苟豈道:“兩名殺手還在暗處虎視眈眈,這種局面下,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落單,給他們逐個擊破的機會。請道長三思。”眾人聽了,也都連連點頭。
道士面露難色,緩緩搖頭道:“實不相瞞,貧道的‘角色任務’,就是‘為僵屍超度往生’,被殺手盯上固然危險,但若放棄任務,結束時也要扣除積分,我豈能因噎廢食?”
原來是這樣……眾人頓時沒了話說,莊主外甥道:“也罷,反正咱們就在樓上,大家把窗戶都開著,道長要是在院子裡出了事,咱們第一時間就能看見,難不成,殺手還能在大夥兒眼皮底下殺人?”
苟豈歎了口氣,不再勉強,隻說道:“對殺手而言,破局的關鍵就在於製造混亂,借機殺人,倘若發生什麽意外,大家一定不要慌亂,更不要分散。”
大家點了點頭,但都有些不以為然的神色。苟豈也不意外,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任務,強行聚在一起不現實。
莊主帶著六人上了二樓,給大家安排了客房,苟豈夫婦住在一間,刀客與商人住在一間。
聽到這樣的安排,苟豈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的“妻子”不過是別的考生扮演,同住一房也不像話,但眼下局面,也容不得她獨住一房。
好在紅衣女也不反對,默認了下來。
“夫婦”二人進屋放好行李後,紅衣女關上門,打開了窗戶,而苟豈見晨光未明,則點起桌上紅燭,兩人各自在桌邊坐下。
燭光搖曳,紅衣女的剪影在牆上晃動,她忽然一笑,說道:“我現在相信你不是殺手了。”
苟豈雙眉一挑,“為什麽?”
“你主動勸告眾人不要獨處,避免讓殺手抓住機會,又警告說如果出了亂子,不要慌亂不要分散……我想,殺手是絕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哪怕是為了博取信任。”
苟豈淡淡道:“但別人恐怕不這麽想,他們嘴上客氣,一口一個‘軍爺’,但心裡一定會懷疑我倆的。”
紅衣女饒有興致,“你這麽篤定?”
苟豈道:“既然殺手有兩位,那麽大概率在故事背景中有一定聯系,比如你我‘夫妻’二人,或是‘莊主與外甥’、‘莊主與保鏢’,都可能同是殺手。而道士、刀客、商人都是獨來獨往,嫌疑要小一些。”
紅衣女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是‘良民’,自然不會因此懷疑你。”
苟豈笑了笑,心中卻不以為然。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紅衣女從桌上抓起一把瓜子,與他聊了幾句不相乾的閑話。
“軍爺,你心魔關得了多少分?咱們都是第一批進入思辨關的,你得分應該也不少吧?”
苟豈笑道:“要不你先說?”
紅衣女白他一眼,過了會兒道:“我的心魔是看見有人拿刀在劃我的臉……唉,破相對女人真的很可怕,但是,一想起家人對我的期待,我還是很快明悟了心境,擺脫了心魔,最後拿到了十八分。”
苟豈道:“我沒有心魔,邱小乙前輩直接給了我二十分。”
紅衣女吃了一驚,說道:“不可能,我不信!”
苟豈聳了聳肩,直接亮出玉牌,上面清楚寫著“二十”。
紅衣女愣住了好一會兒,但想了想,還是輕輕搖頭,“我不明白是為什麽,但我確信,每個人都會有心魔。你沒有遇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你的心魔與失憶有關,導致你克服心魔後卻忘了過程,二是你的心魔還沒來。
” 苟豈微微頷首,的確是還沒來。
紅衣女道:“本來我還以為得分最高的是我呢,沒想到你第一關就拿到二十枚靈石。”
“靈石?”
苟豈一愣,“不是二十積分麽,靈石是什麽?”
紅衣女瞧了他一會兒,輕輕一笑,“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麽……我看呀,你要麽身份是‘良民’,要麽就是做戲本事高明。”隨後解釋道,“按凌霄門規矩,如果通過三關後符合要求,成為正式弟子,就會按照你的積分,贈予你一件等額靈石的寶物,作為入門獎勵。比如說,如果你踩著一百分的及格線通過,通常會贈你一瓶價值一百靈石的丹藥,如果你擁有極品靈根,達到兩百分,則會賜你一件價值兩百靈石的法器。”
還有這種規矩?苟豈有些心動,雖不了解靈石的購買力,但作為修仙世界通行的貨幣,自然是多多益善。
既然如此,那麽這第二關,最好盡力拿到滿額的三十分才好,但要想拿到高分,就要確保有夠多的人幸存到最後……
正想著,忽然紅衣女看向窗外,失聲驚呼:“有支箭……”
話音未落,樓下小院內傳來茅山道士的一聲痛呼,似乎受了傷。
苟豈臉色一變,衝到窗前探頭一看,見那道士正扶著棺材,捂著小腹,道袍也被血染紅。
果真是中了一箭!
兩人再不遲疑,直接衝出房間,從走廊到樓梯,蹬蹬蹬下了樓,來到院子裡道士身旁,察看他傷勢。
“道長!你沒事吧?”
棺材旁,茅山道士臉色蒼白,委頓著緩緩坐倒,擺了擺手,“沒有大礙……這一箭沒射中我要害。”
而樓上的五人,也都迅速朝樓下趕來。
莊主、保鏢、刀客、商人一並下了樓。走在最後的一人則是莊主的外甥,他來到樓道口,正要下樓梯,忽然腳下一痛,似乎踩到了什麽尖銳之物,痛呼一聲,低頭定睛一看,頓時嚇丟了三魂六魄——只見樓梯上散落了幾枚釘子,上面泛著幽幽綠光,顯然淬有劇毒。
外甥心膽俱寒,自己踩中了毒釘!
前方四人聽見身後痛呼,回頭一看,也都大吃一驚。商人最快反應過來,大叫道:“毒已入血,想要保住小命,就把腿砍下來!”
電光石火之間,外甥已做出決定——必須斷腿求生,否則待劇毒隨血流遍全身,自己必死無疑!再者,反正身在幻境,失去一條腿也不是真的,出去後自然一切如原樣,忍受一時痛楚,總好過這麽早就被淘汰。
他一咬牙,拔出腰刀奮力斬下!
隨著一聲慘叫,一條大腿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流出一攤黑色的血液。
面對這等血腥場面,商人手足皆軟,刀客卻腳步沉穩地走上樓梯,抬腳將幾枚毒釘撥到一旁,撕下衣服幫莊主外甥包扎了傷口。後者痛暈了過去,但小命好歹是保住了。
這時,苟豈與紅衣女也跑了過來,一看樓梯上的情形,就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
兩人歎息一聲,這人對自己下手可真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