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後門,蘭月坐在馬車前接應。突然,車廂裡傳來叩擊木板的聲響,三長兩短,隨後馬車悄無聲息地駛去。
“雲兄,這是去哪兒?”司空翰心算著路線和距離。雖然他從不知這條路線,但也知道剛剛已經出城。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可不多。
一縷清風提起車簾一角,捎來一片枯葉。雲陌兩指夾住枯葉,又送了出去。沒人發現,枯葉上曾浮現一行小字,又在風中湮滅。
“司空翰。”雲陌取出一藍一白兩個小藥瓶,“早白晚藍,每次一粒。吃完了,就好了。”
“你要走?”
風揚起車簾,再落下,已空無一人。
十裡長街,夜深人靜,唯有一家掛著三盞紅燈籠的餛飩鋪子,鍋裡熱氣騰騰。老婆婆嫻熟地撒下一把抄手,個個渾圓飽滿,幾無二致。
“這位公子,來碗抄手吧!”
“好啊。”雲陌撚了一點麵粉,若有所思,欣然坐下。
“公子啊,這抄手,最點睛的就是這調料。”婆婆灑下少許粉末,“這可是祖傳秘方,公子嘗嘗?”
生草烏?有意思。雲陌把“調料”細細拌進湯裡,“婆婆,雖說我更喜歡胡椒粉,不過既然婆婆特意準備,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雲陌舀起抄手,吹吹涼,不緊不慢地往嘴裡送去。
正當時,一隻手搭到了杓柄上。旁邊凳上一人身著寶藍色錦袍,剛出現,卻像是一直在那兒似的。
“看到我,你好像一點兒都不驚訝?”那人重新端來一碗抄手,親自灑下一把胡椒粉。“請。”
“堂堂京都七衛之一的都統,確實不常見。衛都統,不知此番前來有何要事?”雲陌咬一小口,鮮香四溢,“好手藝。”
“沒想到雲公子竟認得我,先前傳聞雲公子和忘川關系匪淺,看來是真的了?”
連他放的假消息都查到了?七衛果不愧為南岐國皇家特衛。
“在下不過是機緣巧合下曾與忘川谷主聊過幾句,算不上交情。這精麵粉加上大人一身官袍,我若再認不出,豈非無能。倒是衛都統,竟在在下身上花了這麽多心思,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哈哈,知道雲公子不喜虛以委蛇,衛某便直說了。”
“衛都統請講。”
“衛某此番前來,是想請雲公子救一個人。不瞞雲公子,衛某此前詳細調查過雲公子,本想著能投其所好、對症下藥,奈何無從下手。這不,隻好親自來請雲公子。”
“衛都統太謙虛了。不過江湖自古不涉朝堂,在下一介郎中,不求功名利祿,著實不願卷入亂流之中。衛都統,您看呢?”話音剛落,暗中十多處利刃出鞘,場面一觸即發,雲陌似笑非笑,雲淡風輕。
二人對峙片刻,衛崢一笑,暗中利刃回鞘,劍拔弩張的氛圍頃刻消散。“雲公子不妨聽完再考慮考慮。此人被關在號稱有進無出的噬獄中,還被下了七星草之毒,平時獄中每三天給他一顆解毒丸,一旦救出,七天內若無解藥必死無疑。”明明提著無理要求,衛崢卻胸有成竹,好似知道雲陌一定會答應似的。
雲陌不禁失笑,“也就是說,我不僅要劫最難劫的獄,還得在七天內給那個人解毒?這事兒確實刺激,足以挑起我的興趣。但是衛都統,我為什麽想不開要做這麽危險的事?逍遙江湖不好麽?”
“雲公子,此事若成,我便將《滄元圖》的秘密相告,如何?雲公子對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滄元圖》不會沒興趣吧?”衛崢不緊不慢地說道。“更何況,今夜相邀,雲公子既然來了,便是對此事有興趣,想必不會拒絕。”
這人倒是自信,不過《滄元圖》他必定要弄清楚。若是沒記錯,當年父親出事也是與一幅圖有關。
所有思慮只在一念之間,雲陌放下杓子,“說真的,本來我並沒有太大興趣,直到發現宮裡對此圖竟也如此關注。”拿起桌上的資料袋,起身便走,“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