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國官道上。
徐彬跨坐在馬背上,此刻的他已經穿戴齊整,隨著胯下的駿馬的搖動,馬鞍的鐵質邊角與甲胄輕輕碰撞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輕響。
“盧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徐彬向一旁眯著眼正滿臉享受的盧博問道,對於徐彬來說,已經連續三日三夜騎馬卻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尤其是汗水從腰間流進褲子中時更是火辣刺痛。
“去屠蘇。”盧博左手牽著韁繩,右手拿著一壺酒抿了一口。
“若老師讓我沙場歷練,為何我們不在閩國?”
“因為我是屠蘇的將軍。”盧博呷下一口酒,這幾日來他手裡的酒壺從沒有發放下過,徐彬始終好奇那壺中究竟有沒有酒。“而且,師傅之意是讓你在沙場廝殺,以閩國之盛,周圍的這些宵小哪個敢進犯?”
“唔......”徐彬一時答不上話來。
“師傅讓你從軍可不是讓你去度日流年的。是讓你真的殺敵衝陣磨練道心的。”
“我明白了。”徐彬泄了氣,“可師兄我們為何要騎馬,這樣豈不是很慢嗎?”
“因為金丹才會飛,仙寵又太招搖。”盧博擺擺手,“你放心吧,師傅座下弟子個個有異人之處,大師兄殺伐同境無雙,你小師姐醫術高超,我雖沒他們的天賦異稟,但帶兵打仗卻是我的強項,定會護你周全。”
徐彬默默地低下頭,心中暗自嘀咕“能打仗和保護我又有什麽關系?”
“來接我們的人到了。”盧博喊了一聲,他把酒壺掛回了腰間,正起了上身,又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盔。
徐彬也抬起頭,看見遠方的土地後有一根根直立豎著的旗幟正在隨著風緩緩舒展。
又靠近幾分,看見的是約莫千名穿著黑甲的騎士正排列整齊地等候在那。
每名騎士的肩甲上都有暗金色的雲朵花紋,每名騎士都騎著一匹駿馬,手中還另外牽著一匹,這些駿馬竟出奇的聽話,一個個都安靜地站立在那,甚至沒有一匹駿馬打一個響鼻,無論是騎士還是駿馬都籠罩著一股莊嚴肅殺之情。
“黑雲騎龍隊見過盧帥!”那千名騎士一聲大喝,齊齊向盧博行禮。
“起旗,歸營!”盧博輕輕頜首,大手一揮,而那些騎士們得令之後控制著自己胯下的駿馬調轉方向,向著反方向前進。
“師兄,我們還在閩國境內吧。”徐彬有些不確定地向盧博請教。
“是的。”
“那這麽多軍隊深入閩國之內,會不會令閩國不喜?”徐彬小心翼翼地問道。
“無妨,閩國疆土甚廣,而邊境幾乎無百姓定住,只是借道閩國的話只要不劫掠閩國百姓,這等小事並不會引起閩國軍隊的關注。”盧博不以為意地答道。
隨後,盧博一揮馬鞭,趕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看著此情此景,看著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洶洶黑騎,徐彬也不覺心中升起一股豪氣,他學著盧博的樣子一揮馬鞭想要趕上盧博,不料卻被胯下的馬一陣掙扎險些要甩落下馬,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卻惹來了騎士們的一陣哄笑。
徐彬自覺臉上掛不住,默默騎著自己的馬走到了隊伍的最後。
就這樣,徐彬和盧博與一眾騎士連續趕了十余天的路程,好在盧博關照自己手下的兵士,並未晝夜兼程。
每逢夜晚總還是能扎營休息幾晚,就在這走走停停之間一行人距離屠蘇的國境也越來越近。這十幾日的顛簸讓徐彬已經感覺不到大腿的存在,
而刺眼的陽光讓徐彬的意識也有些渾渾噩噩起來。 “報——”一名騎士從遠處疾馳而來,揚起了一片塵土。
盧博吩咐了下身邊的騎士,那名騎士高聲道“奏!”
那騎士衝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報盧帥,此去屠蘇邊境只剩四十裡路。”
盧博面上露出一絲笑容,正要下令,卻看見遠處窪地之中有一道白光閃過,不過一瞬間,周邊皆沒有人注意到這點異常,唯有盧博注意到了。他皺起眉頭,手按在佩劍上。
盧博勒停了自己的駿馬,坐在駿馬上沉聲思考著,而那報信的騎士始終跪在地上一動未動,正等待著盧博的命令。
“傳我將令。”盧博抬起了頭,“全軍全甲,換戰馬。”
“全甲戰馬!”盧博身邊的親兵高聲喊道。
聽到這道指令,所有的黑雲騎騎士都停下了前進的步伐,而後整齊劃一地從胯下的馬上翻身而下,前後兩人一組互相幫襯著為對方穿上甲胄上的胸甲和戰裙,替同袍將長槍從馱馬上卸下。
“師兄,怎麽了?”徐彬騎著馬來到了盧博身邊。
“前方恐有埋伏。”盧博眯著眼,看著剛剛有光芒反射之處。
“為何不換一條路?”徐彬不解地問道。
“換一條路就要走大漠中去,那兒是大月國的地盤,只會比這裡更加危險。”盧博沉吟道,“而且我們沒有足夠的乾糧了。”
“那怎麽辦?”
“衝過去,任何敢於阻擋黑雲騎和屠蘇步伐的人,都要被踏碎!”說到這,盧博一按腰間的佩劍,身上浮現出一股肅殺之氣,這冷冷的殺氣讓徐彬不自覺地夾緊了胯下的駿馬。
“報盧帥。”那傳令的親兵又騎馬跑來,“黑雲騎龍隊千四騎已整裝完畢,預備衝擊。”
“列陣,小橫隊,挺槍!”盧博下令。
“列陣,小橫隊,挺槍!”親兵傳下盧博的口令。
黑雲騎的士兵改變原本的縱隊排列,改為橫列陣型,總體呈三角狀,前排與後排的距離不過三四步而已,頂在最前的騎兵手持一杆畫著黑龍的旗幟,其余的士兵將長槍的槍杆夾在腋下,槍頭朝向前方。
“馱馬在前,戰陣列後!”
“馱馬在前,戰陣列後!”傳令兵高聲傳令著。
“前進!”
“前進!”
傳令兵的話音剛落,騎隊裡響起了幾聲尖銳的口哨聲,那些馱馬像受驚的牛群般向前奔跑了起來。 而距離拉開五十步左右的距離時,隨著盧博拔出佩劍指向前方,黑雲騎整齊地移動了起來,以一種極高的紀律性和不可思議的整齊度向前快速推進著,遠遠看來真宛若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壓將過來。
黑雲騎的每個人都沉默著,神經高度緊張著,手中的騎槍筆直著朝著前方。
五十步。
一百步。
百五十步。
黑雲騎跟隨著前方的馱馬群一起前進著,始終沒有遭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而那窪地也將要被眾騎橫穿,有一些其實開始放松了下來。
突然,跑在最前的馱馬似是被什麽絆倒了,前蹄彎曲徑直跪倒在地上,整個馬身翻了個跟頭,倒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嘶鳴,而很快,後方的馱馬也成片的倒下,馬匹的哀鳴聲聽得徐彬心煩意亂。
“絆馬索!”衝在最前方的黑騎高聲喊道,但並沒有停下自己的戰馬,他左手執旗,右手挺槍,堅定地衝鋒著。
而埋伏的敵軍似乎也被黑雲騎的這陣仗嚇到了,在高度的精神壓力下,他們還未等接敵一個個放棄了偽裝,主動現身,引弓向黑雲騎射來。
一群群手持長槍的甲士也從路旁的坑道之中跳了出來,挺起長槍向騎隊發起衝鋒。
“殺人屠!殺盧狗!”那些甲士們喊著這口號,像不要命一般向著隊伍衝來。
“接敵!”盧博大喝。
“殺!”千名騎士齊聲呐喊的聲音震得徐彬耳鳴,而那些騎士們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眼中充滿了興奮,向著敵人發起了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