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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劍仙》第7章時雨碧花樓
  (前面幾章沒主角,寫的急促節奏快,你就當開炮前的預備吧)

  話說回千裡求援的小虎子,一路千難萬險,餐風飲露,憑著十分運氣,才沒死在途中。一路辛酸,想起來都怕。最可憐的是,走到一半就沒錢了,自己苦苦的乞討而來,現在已經弄成個小叫花子模樣,好在自己機靈嘴甜,總能討得殘羹剩飯,想來也是猶如神助。

  走到直隸無極縣,問了路人尋找到玉皇觀,是一個離縣城二十裡路的村邊小路大土坡上,立著三間瓦房和一個小院,雖然不至於窘迫憋堵,但是說氣派實在是違心,小虎心中想這樣的小地方如何出得了救命的高手,接著萬般懷疑的摳響柴門。

  出來應聲的是一個老道士,身材瘦高,頭髮花白,本來笑臉相迎,沒開門先說“來了,來了,客人是要上香,還是看相批八字看山墳?”

  見到是一個頭髮打綹,破衣爛衫,不滿四尺的小乞丐,老道士歎了口氣,“怎麽還有要飯要到出家人頭上的,也罷,正好做了早飯,一起喝碗粥吧。”

  小虎子一看這個老道士仙風道骨,頗有些內家高手的意思,一看救人有望,加上自己路上已經耽誤一個月之久,頓時焦急的說“老道長可是丁佩丁大俠,我有急事說與你聽!”

  老道士一聽丁佩二字臉色一沉,不悅的說“丁佩死了!現在這裡我當家!”

  小虎子頓時如遭雷擊,這可如何是好,自己跋山涉水,千裡來求,這般結果能接受,心裡一急,當時哭了起來。

  老道士見孩子一哭,心有不忍,拉著小虎子進入道觀正殿,裡面冷冷清清,空空蕩蕩,只有牆角擺著一口鍋,鍋下燒著柴,旁邊有一蒲團。

  老道士把小虎子拉到鍋邊,從蒲團下再抽出一個蒲團,扔在小虎面前,說“小娃娃你坐,我給你盛碗粥,你喝了慢慢說。”

  粥是小黃米做的,淅淅瀝瀝如同泔水,小虎子心想萬般大事,先吃飯才能活阿,加上一路餐風露飲,怎麽能嫌,一口氣幹了兩大碗。

  喝完了稀粥,小虎子抹了抹嘴,開口講述來由“我是山西喜峰口縣人,我叫黃虎子,我大哥張猛遭受了不白之冤,就等著秋後問斬,他叫我來找丁佩丁大俠來救他,沒想到丁佩已經去世,老道長你說這可怎麽辦?”

  老道士聽了歎了口氣,從小虎子手裡搶過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後說“丁佩雖然沒死,但是跟死也差不多了,前些天他跟他師父瞎管閑事,遇上昆侖山的天下第一何瞎子,那何瞎子是能招惹的嘛?這不打死了他師父我師兄,還把他廢了,他就在旁邊屋裡躺了幾天,一能動彈就趁我不在把這觀裡禮器樂器,香爐條案全給我賣了,然後拿著錢不知所蹤,你看這這鍋碗都是我借來的。若非三清像是泥塑的,那也遭了毒手!

  小虎子聽完吃了一驚,驚呼“大俠怎能如此作為?這種人未免太過潑皮。”

  老道士正是丁佩的師叔包天笑,他長歎一口氣說“誰說不是,這丁佩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沒想到他如此混帳,除了當著他師父面像個人,背地裡吃喝嫖賭無一不乾,還專一的排擠我,就想把我轟出觀去。這回好了,兩沒良心的一個死了埋後山了,一個殘廢跑沒影了,我算白撿個家業。”

  小虎子聽出包天笑話中似乎有不對勁之處,問到“既然他當著師父面像個人,吃喝嫖賭誰教的呢?”

  包天笑老臉一紅,“細枝末節,不必計較,反正情況我告訴你了,

我與你那張猛大哥又不認識,肯定幫不上你,你看你怎麽辦?”  小虎子心中委屈,不知向誰訴說,哀歎道“我這一路千辛萬苦,就為了給他報信救求,如今就算他廢了,我也想當面告訴他,總算不失了信用。”

  包天笑一挑大指說“好孩子,小小的年紀已經像條漢子,我倒是知道丁佩在城裡妓院碧花樓有個相好的,恐怕是拿了我的錢快活去了。你要真想找,就自己去找找看吧。”

  出了玉皇觀的門,小虎子走著走著,越想越氣,人在縣城,嫖到失聯,這真是大俠能乾出來的事?我張猛大哥真是所托非人,看來這次是注定的白跑一趟。也罷,既然八十一難都過了,豈能不去拜一拜這個潑皮的佛祖。

  於是小虎子又折返回無極縣城,六月的天氣變化無常,突然一場大雨披頭蓋臉撒將下來,小虎子變跑邊想,真真是一場笑話,世上豈有如此可笑這事。恰如此刻天氣,真是造化弄人。

  趕到縣城城門樓子,小虎子顧不得歇息,隻想著趕緊見到丁佩,然後回家。於是問城門下躲雨的一個老乞丐說“老丈可知道碧花樓怎麽走?”

  這閑懶的老乞丐本來趁著雨水的濕氣蹲在城門下抓虱子,聽了這話,頓時瞪大了眼,你看你一是小孩,二是乞丐,怎麽看也不是逛窯子的主啊,咧著嘴說“你這娃娃說話有趣,縣衙門後街胡同走到底就是碧花樓,你去那裡快活,你有錢嗎?”

  小虎子顧不上搭理他,道了聲謝,跑入瓢潑大雨中,老乞丐哈哈大笑,“這挺著急。姑娘們蝕骨銷魂,漢子們消金散銀,連個小乞丐也不能免俗,果然子不欺我,食色性也。”

  小虎子跑到碧花樓,早已經渾身濕透,見到碧花樓乃是胡同陰暗處幽靜的二層小樓,雖然是中午,依舊透出女人脂粉香氣,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平日裡聽那些販夫走卒們沒少提及窯子,可真來還是第一遭。

  走進大堂,迎面是一屏風,上畫百花爭豔,又有題詞,上面寫的“得飲酒時且飲酒,得風流時且風流”,小虎子學問不多,隻認的王三哥教的幾個字,盲猜上面意思是,飲酒不要停,風流沒個夠的意思。

  時值中午,碧花樓裡,還沒上客,一頭頂綠帽的龜公,看見小虎子進門還以為是小乞丐慌不擇路進來躲雨。本就局促的五官更加的緊巴巴了,嫌棄的說“要飯的滾出去!弄髒了一塊地磚,你要飯一年也掙不上來。”

  小虎子心中納悶,不明白這屋子裡鋪他一百多年的俸祿幹什麽,但是進都進來了,總不能出去,他鼓起勇氣大聲說“我找丁佩丁大俠,我有急事要見他。”

  那龜公勢力的很,怎肯讓不花錢的人進門,大聲呵斥說“什麽潑皮爛鳥人,這裡沒有,你快出去。”說完就要往外趕小虎子。

  正在此時,一個二十五六的姑娘走過,這姑娘身量勻稱,一雙月牙眼,兩顆小虎牙,還有兩個小酒窩,顯得嬌俏可人。她手中還端著一個臉盆,似乎剛剛洗漱完畢,猛聽得小虎子說丁佩名字,過來查看。

  那姑娘開口說到“小孩,你找的丁佩可是個年輕道士?”那龜公猛使眼色,最後急了說話道“香姐,你搭理他作甚?一個小乞丐討口子的能有什麽正事。”

  香姐哈哈一笑,聲如銀鈴,然後說“老趙,你前兩年模樣還不如他呢,若不是媽媽撿回你來,不知道該有多麽慘,現在知道嫌棄出身了,你是窮人家的兒子,我是窮人賣掉的女兒,幹啥瞧不起人家。”

  小虎子看見機會, 急急的說“我找丁佩有人命關天的大事。快讓我去見他。”香姐微微點頭,說了聲跟我來吧,正好就在我屋裡。

  小虎子跟著聘聘婷婷的香姐轉過一道走廊,跨過偏角門廳,來到一處廂房,小虎子忍不住想,若是跟這個大姐姐說會話,似乎花錢也是可以接受的,要不然都說妓院好呢。

  香姐輕輕推開門,接著呵呵笑著說“快起了,都中午了。”屋裡有人應聲說“香姐我不想動,我隻想死在你這裡。”尋著聲音望去,見一青年男子,劍眉星目,卻有十分的倦意,本就精瘦的身體看起來更加病病歪歪。披散著頭髮,身上隻穿著汗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香姐笑罵到“你躺幾天了?後邊都沒給錢,還想死在我這,你想的美。有人來找你了。”

  一個青年和一個孩子對視了半天,小虎子搶先開口說“丁大俠,我大哥是喜峰口縣的張猛,如今他受了冤枉,馬上就要被官府殺了,他叫我來找你救救他。”

  丁佩猛的坐起,張猛是自己遊歷北方時結交的朋友,當時二人一見如故,也曾把臂言歡,張猛為人豪爽,又喜歡丁佩一身本事,對丁佩十分敬重。自己情緒上來,也說過什麽兩肋插刀的話。

  可那又能怎麽樣呢?丁佩如此想到,我現在是個廢人了,連我自己的仇也報不了,何神龍殺我師父,我還不是一樣無能為力。想到此處,不由心酸。罷了罷了,再逃一次吧。

  只見丁佩拿床頭繡被把臉擋住,含糊的說了一句,“你找錯人了,我不叫丁佩,我叫丁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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