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居，大不易。

想要開間茶樓做生意，那就更麻煩了。

再加上，一套完整的戲班需要大把時間培養，即便臨時找人湊合，但至少背詞、排練也得需要時間吧?

次日一早，晨曦初露，天曉尚在破與未破之際，天空墨藍如洗，澄澈之極。

周寂睡眼惺忪的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看向梳妝台前的司藤，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忍不住笑道:“怎麽起的這麽早啊?難道是怕被我看到素顏?”(1)

“我哪天卸妝有避過你?”司藤透過鏡子白了周寂一眼，左右看了下眉梢，合上化妝盒道，“我找人打聽過，汴京的早間集市會有一些藝人在橋頭說書賣藝，我打算過去雇幾個回來拚湊班底，《鍘美桉》全段是沒可能了，爭取在咱們茶樓開業之前，先把《秦香蓮》的其中幾節選段排練出來。”

“這樣啊，那你去吧，我再睡會兒。”

周寂又打了個哈欠，小聲都囔了一句，懶洋洋的仰身躺回床榻，伸手拉過另一側的被褥摟在懷裡，一縷澹澹清香在鼻尖縈繞，讓人有種舒心安睡的平靜感。

平時看不出來，沒想到司藤對茶樓的事這麽上心.....

就在周寂打架的眼皮快要閉起來的時候，心頭突然一跳，一絲若有似無的危險從靈台識海深處浮現，然後瘋狂預警。

於是周寂果斷坐起身來，一邊穿著衣服瞄了眼容光絕麗的司藤，一邊打著哈欠裝作若無其事:“說起來，我正好也要招些說書人，不如一起去吧?估摸著，逛完早間集市，差不多也到牙行約好的時間了。”

“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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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天色大亮，清晨的微光透過窗紗帷帳灑落在宋引章臉上，睫毛微動，宋引章幽幽轉醒，朦朧的窗紗外面，似有一抹鮮豔的紅衣背影迎著朝陽坐在圍欄外側。

“龍葵姑娘?”

宋引章連忙撐著胳膊坐起身來，恍忽間，彷佛看到兩個太陽。

宋引章揉了揉眼，太陽仍舊掛在天邊，紅衣身影一個人坐在窗前。

“龍葵姑娘，你怎麽在這兒?”

“嗯?你醒啦?”聽到宋引章的聲音傳來，紅葵懸在圍欄外面前後輕擺的小腿停了下來，轉回身來看向宋引章，隨口說道，“周寂和司藤有事兒，一早就出門了，我想著昨天答應帶你去找盼兒，所以就在這兒等你嘍~”

宋引章披著外衫走到廊前，往不遠處的一處廂房看去，周寂和司藤的門窗緊閉，果然像是沒在房間的樣子。

“真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久...”

宋引章梳洗著裝，帶著銀屏連連向紅葵道歉，紅葵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突然想起一事，向兩人叮囑道:“對了，我一路隨行盼兒她們進京之事記得幫我保密，一定一定一定不能告訴別人，就算是盼兒再三逼問，也不能說！”

宋引章聞言一愣，瞧見紅葵認認真真的表情，側頭掃了眼銀屏，點頭答應。

出門雇了輛馬車，三女一路前往廣德坊，扣響了桂花巷一處深宅大院的大門。

“來了來了~”

過了許久，就在紅葵等的有些不耐的時候，院裡終於傳來回應。

“許是陳廉又叫人送東西來了。”孫三娘將積鬱難平的趙盼兒扶到桌前坐下，端出魚粥遞給她道，

“我知道你還在為歐陽傷心難過，但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呀?這是我剛給你熬的魚粥，你先好歹吃點，我去外面看看。”“三娘放心，我都明白。”趙盼兒接過魚粥，輕聲道。

趙盼兒終於肯吃東西，孫三娘稍稍松了口氣，正要出門的時候，耳畔卻又傳來湯匙急促碰觸碗邊的聲音，孫三娘腳步一頓，轉身看到趙盼兒大口大口的吃著魚粥，心疼道:“你喉嚨還腫著呢，慢些吃。”

“不能慢。”趙盼兒艱難咽下一杓魚肉，抽了下鼻子道，“我不能讓歐陽旭知道我為他要死要活，我要多吃點，這樣才能馬上好起來...”

說到後面趙盼兒眼裡閃爍淚光，努力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帶著哭腔道。

“盼兒...”孫三娘瞧著趙盼兒這般模樣，眼裡滿是心疼，張了張口，卻又不知如何安慰，認真道，“盼兒，你要趕快好起來，咱們才能慢慢想法子對付他，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趙盼兒心中積鬱，昨日回來就病倒了，雖然沒什麽大礙，但目前還很虛弱，不宜吹風。

孫三娘走時微掩房門，就連腳步也放輕許多。

“盼兒姐?三娘?你們在嗎?”

這個是...引章的聲音?

孫三娘穿過圍廊，繞過池塘，從草坪間的涼亭經過，臨近大門聽到門外傳來的女子聲音，不由露出驚訝表情。

快步打開房門，門外果然站著引章、銀屏，還有一個鮮衣如火，分外顯眼的熟悉身影。

“引章！銀屏！還有龍葵姑娘！怎麽是你們啊?”

異地他鄉遇故知，孫三娘面露驚喜，連忙引三人進門，“快進來，快進來，剛剛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在裡屋讓你們等了這麽久。”

“沒關系的。”宋引章搖了搖頭，新奇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院子，隨著孫三娘走過長廊、草坪，忍不住道:“這裡好大啊...”

“那可不是?”孫三娘聞言笑道，“你看那假山，那涼亭，那水池，還有那房子，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三十多畝呢~”

能夠白住在這麽大的地方，孫三娘語氣自然少不了幾分炫耀的意味。

趙盼兒聽到屋外傳來的說話聲，秀眉微顰，虛弱道:“三娘，告訴陳廉我們的吃穿用度足夠花銷，別讓他來送東西了，”

“盼兒，不是陳廉，你快看誰來了?”孫三娘聞言笑道。

門扉大開，趙盼兒扶著桌子站起身來，驚喜道:“引章！”

“盼兒姐！”宋引章看到趙盼兒臉色蒼白，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連忙上前把她扶住，心疼道，“盼兒姐你這是怎麽了?”

“昨天受了點風寒，已經無礙了。”趙盼兒搖了搖頭，握住宋引章的手驚訝道，“倒是你，為何會在汴京?當初我和三娘途徑嘉興，看到《宋十娘》折子就連夜奔赴華亭，到了地方才知道周舍早已刺配流放三千裡，而你不知去向.....”

“盼兒姐有所不知，其實是周公子和司藤小姐救了我......”宋引章回想起當初之事，忍不住還是有些後怕。

聽聞事情原委，趙盼兒松了口氣的同時，秀眉微顰，沉聲道:“照這麽說，你的樂籍從錢塘借調到了京城?”

“嗯~”宋引章輕輕點頭，“鬧出這一檔事，我已經沒辦法再回錢塘，聽周公子說盼兒姐和三娘要來京城，所以就來找你們了。”

宋引章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一事，問起歐陽旭和趙盼兒的事情，話剛出口，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紅葵昨天剛在茶舍揍過歐陽旭一頓，做賊心虛的側頭看向別處，趙盼兒臉色蒼白，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而在這時，外面再次傳來扣門聲，孫三娘連忙起身笑道:“今天還挺熱鬧啊，我敢說，這次肯定是陳廉...”

宋引章滿臉疑惑的看向眾人，目光隨著孫三娘離開的背影，直到房門半掩，這才轉頭看回趙盼兒。

“其實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聽到宋引章親口講出她在華亭受到的那些遭遇，趙盼兒決然不願將自身傷疤揭給宋引章看。

越是自卑到扭曲的人，好勝心越強，就算是慘，也要與人比比看誰更慘。

趙盼兒把歐陽旭背信棄義、攀炎附勢、悔婚再娶的事情一一說出。

孫三娘那邊也已來到門後，有些無奈的拉開大門。

“陳...”

‘廉’字沒來及開口，孫三娘愣了下神。

只見門外站著的卻是一位眼生的青衫男子，那男子身子微微前傾，體型微胖，看著大抵三十上下，長相倒也算是斯斯文文。

看到有人開門，那人眯起眼睛，看向孫三娘道:“敢問可是錢塘來的趙娘子?”

孫三娘警惕地打量著他:“你是何人?”

杜長風拱手一禮，文縐縐地說:“在下杜長風，受好友歐陽旭之托，特來看望趙娘子，還望得賜一見。”

見他穿著青衫、又是歐陽旭的朋友，孫三娘瞬間後悔自己沒有問清對方身份就開了門，翻了個白眼道:“賜你個鬼，趕緊滾，這兒用不著你假好心。”

“你就是趙盼兒?”杜長風被孫三娘粗鄙的用語著實嚇到了，後退半步，展開手裡的畫卷湊到臉上看了一眼，又朝孫三娘湊近幾步，將她逼到門板，眯眼盯了許久，又展開手中畫卷對比一番，歪了歪頭，納悶道:“不太像啊?”

孫三娘還沒遇見過上來就把臉貼上來瞧人長相的人，她一把將杜長風推到一旁。杜長風踉蹌幾步，從袖中摸索半天摸出兩塊打磨的水晶鏡片，舉在眼前看了一會兒，終於確認面前這個女子並非趙盼兒。

“你不是趙娘子！你是誰?”杜長風小心收起水晶鏡片，看向堵住大門的孫三娘道:“我要見的是趙娘子，還請娘子進去通傳一下。”

“虧你還是讀書人呢，書讀狗肚子裡去了?賜是什麽意思都不懂嗎?賜是相見就見，不想見就滾！”

孫三娘雙手叉腰，懟了他一句，轉身準備把門關上，卻聽見趙盼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頓時急道:“盼兒你的現在身子虛，不能吹風，還是快回房吧。”

“不打緊。”

趙盼兒披著外衫，氣色已經較之前好了許多，一臉平靜的看向杜長風道:“歐陽讓你來帶什麽話?”

“其實我這次來呢，並非是受歐陽所托，而是我實在看不下去，才拿著你的這幅肖像，一路打聽過來，準備當面勸說的。”杜長風拱手一禮，站直身子道，“既然見了趙娘子，那就請恕我直言了....”

“歐陽對你一片深情，你卻心胸狹窄，倨傲無禮，還竟然口口聲聲不願為妾，真是有辱你才情俱佳的令名！”杜長風搖頭晃腦，來回踱步，說著讓人血壓拉滿的腐朽謬論。

說什麽趙盼兒既然明知自己是賤籍出身，就應該恭良淑慎，思過常勉，高氏這樣的名門千金，才是歐陽的良配。

趙盼兒能給歐陽當妾，是她榮幸之至;要是不願意當妾，那便是不識抬舉。

話沒說完，一團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在他眼前迅速放大，視力不好的他甚至直到紅葵的拳頭錘到眼眶都還沒有看清到底什麽人打他。

一片驚呼聲，杜長風倒飛而出，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砰~的一聲，在玉帶河上砸出一個巨大水花。

“盼兒，我看他不爽，可以打他嗎?”

紅葵緩緩收回拳頭，轉身看向目瞪口呆的眾女道。

“你都已經打完了...才問......”孫三娘沒想到紅葵比她還要彪悍，忍不住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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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風好歹也是新科進士，岸邊的路人瞧見他身上的青衫趕忙把他救起，帶他過來的車夫怕惹上麻煩，一路把他拉回歐陽旭的私寮竹苑，交給了那個右眼眶烏黑發紫，看起來淒慘無比的探花郎手裡。

歐陽旭清楚趙盼兒的倔強性格，知道杜長風去找趙盼兒肯定碰壁，但沒想到不僅碰了壁，還打了臉......

雖不像自己這般全身是傷，但頂在左眼眶的那個烏黑印記卻是實實在在的破了相。

《最初進化》

歐陽旭滿臉陰鬱，感同身受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眶，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

歐陽旭左右看了一眼，翻找出一面銅鏡對照自己和杜長風眼眶的印記。

銅鏡呯~的一聲失手跌落，在地上發出聒噪聲響，歐陽旭臉色陰晴不定，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懷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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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甜甜有一個素顏直播的視頻，是完全素顏、卸完妝洗臉的那種.....她和梁潔是我見過唯二素顏和化妝同樣漂亮的演員，順便提一句:梁潔就是雙世寵妃那個...還有新版絕代雙驕的蘇櫻。)

(再強調一遍，以免被人冠上某某某的粉籍，我有通過司藤get到大甜甜的顏，並不代表就是她的粉絲;就好比從小看仙劍、天龍、神凋的天仙驚豔到無以複加，夢華錄拉胯，我還是照噴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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