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此時在這天下其實也算是小有名聲,托了管寧的福,他這些年跟隨管寧遊走過不少地方,同時也參與了很多他之前根本就沒有資格參與進去的宴會。
比如潁川聚集,比如陳太丘下葬,這種無數名士匯聚的地方,管寧也會參加,作為他貼身帶著的小童自然也會被人記住一二。
劉封本想著在管寧身邊再待兩年,這四年的時間除了讓他學會沉澱和如何做一個正常人之外,也讓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了足夠的計劃。
管寧是一個良師,同樣也是天下間頂尖兒的人物,他的目光卓絕深遠,罕有人可以比擬。
劉封跟了他這幾年縱然學不到精髓,卻也不至於連個皮毛都沒有,所以他也已經有了對未來的規劃,不過這個規劃需要足夠的時間。
只可惜,時間未到,他就先被管寧轟了出來。
無奈的劉封只能帶著幾個人再次開始了“流浪”生涯,回涼州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需要再做完最後一件事才行。
劉備已經不是歷史上那個四處流竄的劉備了,他的這位便宜老爹到現在都沒有得到漢室宗正對他的認可,這是一個問題。
劉封回去之前,得將這件事情給他辦妥,同時也要為他彌補上最後一個漏洞才行。
至於這個機會的到來還需要大半年的時間,而這個時間,劉封決定帶著眾人在中原大地上好好看一看,走一走。
第一站自然就是青州本土,剛進入膠東國的地界就碰到了打家劫舍的,作為堅定且正統的儒家傳承之人,劉封秉持著“以德服人”的態度,和他們親切友好的進行了會談。
並且知道了天寶山的事情。
劉封覺得這亂世之中不能任由這換了良心的賊寇橫行,便以管寧弟子這個身份說服了即墨縣令。
雙方通力合作之下,劉封成功的與這天寶山的新統領及其心腹做了一次心與心的友好交流,劉封覺得自己洗滌了他們的心靈。
離開天寶山之後他們並沒有再繼續深入下去,青州還有不少的名臣良將,只不過那些人都不是自己現在能碰的了的。
老老實實的守規矩,就和自己強開科技樹失敗一樣,一個時候做一個時候的事,欲速則不達。
幾人下一站是穎川,看看那人傑地靈的穎川是如何讓自己這裡人才不斷,甚至照耀了一個時代。
然後再北上徐州看一看他們的“老朋友”陶謙刺史如何治理一方讓徐州再現繁華的。
至於最後,去渤海郡接上甘氏和胡氏等人,千裡送母的名聲是他們幾個需要的。
最後就是劉封此行最重要的一站了,成了從此劉備就再無人可限制於他了。
這就是劉封這大半年的計劃,很好很充實。
撫摸自己別在了背後的那柄模樣分外猙獰的鐵錘,他感覺自己的日子非常美好。
這一路上劉封並沒有走的多麽快,反倒像是遊山玩水一般。
之前他說服即墨縣令將天寶山積攢的錢帛糧秣分開,其中錢帛他們兩方分了,糧秣本就無幾,用來安撫那些本就沒有多少罪業的山匪也就已經十分勉強了。
此時他就用自己手中的錢帛大肆揮霍,這個時代很神奇。
有的人衣不蔽體,面黃肌瘦,隨時都會餓斃路邊,而有的人肚滿腸肥,家中糧秣充盈卻從不拿出半分。
劉封當然不能要求後者廣發糧秣於百姓,他沒資格也做不到。
但是他卻是可以用手中這點錢帛引出這一路的盜匪山賊,
這些人之中哪些是窮凶極惡之人,哪些是被逼無奈之徒,現在的劉封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窮凶極惡之人,便要好生教化,最起碼也要讓他身心感受到劉封那濃濃的教誨之情,最後讓他心甘情願的將自己這些年弄到的糧秣拿出,最後請他投案自首,糧秣發放百姓。
至於被逼無奈之人,稍加訓斥,劉封也別無他法,他們不懼盜匪,卻也不想濫殺無辜。
這一路劉封不知道引誘了多少人出現,也不知道自己救濟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又教化了多少人。
他就記得那個先生和他說過,有多大肚子吃多大的飯,看見了就做,做總比不做的好。
那是他在討論大善與小善之時聽到的,善不分大小,因為再小的善,或許也能挽救一個人的身家性命,這對於那個人來說,就是大善。
劉封從青州到豫州這一路上幾乎沒有停手過,而等他到了豫州境內,他心中的那種矛盾之感便更加的嚴重了。
豫州的兩極分化堪稱恐怖。
山頭林立,十個山頭最少有五家盜匪,這不是豫州民風不好,是被逼無奈。
可豫州的城池之中卻又是繁華盛景,那一家家的氏族之中時常就會爆發出一陣喝彩之聲,那是裡面的士子們在聚眾宴請。
之前他也不是沒有來過潁川,但是他要麽是跟著大軍來,要麽是跟著管寧來,前者山賊躲都來不及,後者自然有人迎接他們。
從未讓劉封看到這種感觸。
幾個人並沒有在城中久留,他們想要去潁川穎陰,此時尚且在長社一帶,這城中並無劉封的熟人接納,所以乾脆就去城外休憩,也省的明日一早還得等著城門打開。
來到東郊之地,尚且還未找到什麽落腳之處,就先看到了一場十分精彩的打鬥場面。
一個滿臉白灰,長得和那妖魔一般的少年郎手持長劍正在上躥下跳,他的身邊圍著一群官府的兵將,似乎是官府在降妖。
而劉封在那裡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嘴角帶出些許笑容。
“白灰糊面,官衙追捕,這他娘的不就是徐福麽?”
劉封想明白這家夥是誰之後,直接從後腰抽出那柄大錘,同時另一隻手從懷中拿出一張黑色面巾遮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等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身邊的馬超等人也都已經默契的擋住自己的面目。
天知道一群遊歷之人為何要帶這種玩意。
劉封也不多做解釋,直接使勁兒的“嗷”一嗓子將那不遠處的幾名士卒鎮住,然後手持大錘就衝了過去。
“某乃並州牧董仲穎麾下愛將,爾等速速閃開!”
劉封衝到眾人面前,一錘子打在一名士卒的矛杆上,將他擊退,同時再一步衝到徐福身邊將他護在身後。
“告訴爾等,此人乃是我家大人董仲穎的朋友,爾等若是傷了他半根毛發,定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與此同時馬超等人也同時趕到,一個個的護在了劉封的身邊,那幾個明顯就是羌氐之人模樣的隨從就算是遮住了臉面也遮不住身份。
這一下反倒是讓這幾名士卒相信了。
“此人乃是殺人要犯,我等必須將其....”
“莫要廢話,若是有什麽問題,自去河東找我家大人即可!”
劉封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那士卒的話語,然後朝著他揮舞了一下那鐵錘,一副你再囉嗦我就錘死你的模樣,讓那士卒也只能吞了一口口水。
“走!”這些人精通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的精髓,看著劉封他們人多勢眾,只能轉身離開。
至於他們是找援兵,還是真去河東找董卓,那就不是劉封所能管得了的。
等到這些追捕之人離開,劉封轉身看向了那被他們救下來的徐福。
“徐福,為友殺人,無奈逃亡,你說你逃就逃吧,你還把臉糊成這麽一個模樣,你是唯恐別人找不到你是麽?”
劉封看著那一張大白臉,不由的撇了撇嘴,同時將自己的面巾摘下,將自己的真面目露了出來。
徐福雖然想了許久也不知道這群人到底是誰,但是他知道是他們將自己救了下來。
“某家多謝諸位救命之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哎,恩德什麽的先放在一邊,自我介紹,某家金城郡太守劉玄德之子,劉封,如今見到兄長分外投緣,若不嫌棄,你我日後便是朋友。 ”
“嗯!”徐福眉頭一挑看著這個突然就改變了身份的家夥不由的有些無語,“之前....”
“啊,前兩年家父來信,董仲穎在家父最為困難之時,強行將家父麾下愛將徐榮調走,此等大仇某家銘記於心!”
其實就是劉備在平定王國叛亂的時候,正巧碰到匈奴和羌胡再次聯合,董卓將徐榮要回,劉備對徐榮這個教導他們數年的家夥分外不舍,寫信的時候囉嗦了兩句。
然後劉封就記住了。
“.....閣下還真是...恩怨分明!”
“你我都是性情中人,日後莫要這般客氣,話說徐福兄弟日後打算如何,若是無處可去,便隨某家前去涼州也可。”
徐福和劉封寒暄些許時間之後,卻是拒絕了劉封的邀請,他雖然也聽過這幾年頗有幾分名氣的劉玄德之名,但是他經過這件事情也是已經開了竅,想要去正在大興教化的荊州一趟。
“潁川的繁華沒有徐某的立足之處,從今日開始某家會隱姓埋名前往荊州,某家欠了劉公子一條性命,若是有緣,你我再當朋友!”
看著徐福一副要好生遊學的模樣,劉封也知道這是改不了的事情,更何況他的諸多黨羽也都前來匯合,一行人已經決定了集體離開潁川避禍。
劉封只能和他們拱手作別。
等到徐福等人離開,劉封一拍身邊大哥馬超的肩膀。
“我等快走吧,還要為董將軍求賢呢!”
“董卓認識了你,那也是他倒了八輩子的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