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作為荊州刺史,雖然不是州牧,卻也不是常人所能見到的,郭圖想要見到這位也的確是很不容易。
不過郭圖畢竟是郭圖,進入襄陽之後並沒有直接跑到刺史府前呼門,而是直接充分的運用了他的關系。
豫州與荊州相連,雖然潁川距離襄陽有不少的距離,但是不代表雙方沒有交集,先不說龐家的那個位龐統和豫州的司馬徽等人關系就是極好的。
就說其他幾個世家和他們潁川的那些家族也不是沒有關系。
郭圖展露身份,找找關系想要將進入刺史府雖然費力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如今郭圖見到了劉表,卻並沒有立刻陳說厲害,而是代表劉封之父劉備,對劉表得到荊州刺史之職表達了恭喜。
而劉表似乎也真的不知道他來此所為何事,對郭圖這個潁川頗有些許名聲的後輩也是表現的十分歡喜,甚至對他多加恩寵,設宴款待。
從豫州邊境快馬趕來襄陽已經用了足足一天的時間,返回也同樣需要一天有余,郭圖答應劉封的三日即還這麽算下來便只有一天不到。
如今這好不容易見到劉表了,竟然安然赴宴一副自己來著就是遊歷的模樣,馬超頓時有些心急了起來。
只不過他剛剛想要出言,就看到郭圖瞪了自己一眼。
平素裡這個一臉陰笑的家夥,這一次他的笑容變得很是明媚,但是卻讓馬超打了一個寒顫。
“若是你不想讓你二弟死在外面,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別動。”看到馬超沒有立刻衝動,郭圖也將身子側向了他的一旁,輕聲說了一句。
“記住某家之前和你說的話!”
郭圖的話讓馬超眉頭大皺,卻也只能冷冷的看著郭圖,憨笑一聲坐了回去。
他只是魯莽無狀,他還不是傻,現在他們有求於人,自然不能讓大家太過難看。
郭圖執子侄禮不斷的和劉表飲酒,而劉表似乎也興致大起,不斷的招呼下人送上更多的美酒,似乎是要和這個侄子一醉方休。
最後兩個路都走不穩的家夥互相攙扶著難舍難分。
“侄兒今日,可願隨叔父抵足而眠,你我再論天下!”
劉表醉眼朦朧的模樣倒是真的像一名狂士,此時拉著郭圖的手臂不松手,就要讓郭圖和他回房再喝一場。
而郭圖再三拒絕之後,似乎被劉表所打動。
“叔父既然有這般興致,那小侄自然不能掃了叔父的心意。”
豪爽的郭圖被劉表拉到了房間之中,而跟隨進來想要伺候的下人卻是被劉表喝止。
“老夫和侄兒共飲,何須爾等打擾老夫雅興,速去。”
同時郭圖也滿臉不耐煩的將馬超一把拽到了自己的身前,“你這家夥守著門口,誰若是敢打擾了我和叔父的雅興,你便將他打了出去,聽見沒有!”
被郭圖拉拉扯扯的馬超忍住自己先將這廝打出去的心思,最後只能咧嘴憨笑一聲。
在進入襄陽之前,郭圖已經告訴馬超,從進入襄陽這一刻,馬超不許說話,只需要老老實實的憨笑就夠了。
看著這般“憨厚”的馬超,劉表也是哈哈大笑。
“你這隨從,有趣有趣。”
“這就是個癡傻的,心思直愣不懂變通,若非是看他頗有幾分力氣,小侄可不會帶著他。”
“哎,這亂世之中,有這麽一個護衛,叔父也放心啊!”
兩個人互相寒暄著走入了房間之中,這裡面時不時的還爆發出一陣陣歡笑之聲,而外面的下人和問訊趕來的蒯良看到那門口憨厚的馬超卻是不知所措。
之前有人想要進取送些菜肴,結果被馬超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半天沒有緩過勁兒來。
再看這家夥就是一臉的憨笑,不過是誰只要上前就是一個抱摔,說話他也聽不懂,弄得大家誰都沒有辦法。
而這裡是劉表的房間之外,他們又不敢太過放肆,真要是鬧出點動靜兒來,劉表怪罪下來他一個傻子自然什麽都不怕,他們可不想受著無妄之災。
最後蒯良看著這一幕直接出言訓斥起來。
“劉荊州招待子侄,用你等伺候什麽,還不快滾回自己的地方,一群多管閑事之人。”
眾人看到蒯良並未斥責那憨貨,反倒是訓斥自己等人,眾多下人只能面面相覷之後各自散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蒯良也是冷哼一聲。
“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不過沉聲說完這句話之後,蒯良也沒有做多其他事情,反倒是朝著馬超微微一笑,然後離開了這座刺史府。
而此時聽到外面已經完全寂靜下來的劉表和郭圖二人,臉色頓時就變得肅然了起來。
之前的那歡聲笑語,仿佛都是幻覺一般。
“郭家的小子....你來這裡恐怕不僅僅是恭賀的吧。“劉表此時哪裡還有什麽長者風范,這一刻的劉表那雙眼睛,甚至有些讓郭圖感覺到了刺痛。
“劉荊州在這裡一切安好,不過似乎也是缺少些許東西。”郭圖此時卻是目視劉表雙眼,嘴角帶笑,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老夫缺少東西?”劉表突然嗤笑一聲,“老夫單騎入宜城,隻身戰荊州,如今在坐鎮襄陽不日便可....”
“便可讓荊州諸多世家再進一步,徹底掌控荊州。”郭圖輕笑著打斷了劉表的話語,“小子一直有個問題不明白,還望叔父能為小子解惑。”
“什麽問題?”
“久聞荊州當年宗賊林立,單單宜城一場赴會就砍下來了五十五顆腦袋,只是不知道,這宗賊到底是個什麽賊,山賊,馬賊小子都聽過,這宗賊嘛.....”、
劉表此時卻沒有立刻回答。
宗賊,以宗族以及鄉鄰組成的大小勢力,因為經常劫掠周邊,所以謂之為賊。
這就是所謂的宗賊。
可是這個東西,和另一個詞也特別的像。
父子相承,叔伯之間關系遠近親疏為枝乾,在同一地區統一生活,以收斂天畝家宅為主業,有不俗的私兵護衛。
這兩個解釋,其實基本一致,只不過有一個是明著劫掠周邊,另一個則是暗著收斂本地百姓田壟家宅。
而前者就是宗賊,後者就是宗族,或者說叫做家族。
蒯家,蔡家,以及龐氏,黃氏,他們傳承更加久遠,他們的勢力更加龐大。
但是不可否認,在他們崛起的初期,也就是一群宗族,只不過數代人的勤勤懇懇,讓他們成為了一方世家。
而出身世家的郭圖十分的明白,這哪裡是什麽單騎入宜城,這純粹就是蒯家蔡家等人找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並且讓他給了自己一個合適的理由,去清理一下這荊州的勢力。
畢竟荊州就這麽大,他們又不能舉家遷徙,其他家族壯大了,人數多了,他們佔據的好處自然也就小了。
只不過他們之前都是一方官員,看不過去可以,掀起大旗,我要討董,剩下的你可以隨意,當然事後董卓興兵報復,或者聖旨一出讓其他人圍剿你的時候,你也得接著。
所以之前王睿在的時候,大家誰都不吭聲,誰也不動手,
如今機會來了,劉表想要當真刺史,他們也沒有割據一方的心思,那不如雙方合作。
郭圖雖然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甚至可以猜得出來雙方的條件是什麽。
荊州宗賊被誘殺,劉表要荊州治政之權,而諸多世家掌控各個郡縣,畢竟他們一死很多地方也就被讓出來了。
劉表也不會吃虧,就他現在身邊的這幾個家族在荊北還能控制得住,等打下來了荊南,他們人手就會嚴重不足。
那時候再以荊南為根基,反向吞食荊北,劉表不出十年,絕對能夠成為真真正正的荊州之主。
但是這全部都有一個前提,他能夠扛得住接下來的事情。
蒯家也好,蔡家也好,他們可以為了家族和劉表合作去誘殺宗賊,但是為了劉表和袁術這個袁家嫡子死磕,這不胡鬧麽。
要不然劉表明明有大勝之威卻止步荊北,若不是因為那兩家不動手,難不成還是劉表自己想通了不成麽?
和長沙張羨和平共處?
就這頭倔驢一樣的人物, 那郭圖也是就有耳聞,他看不上劉表,你把天王老子說下來他也不可能和劉表和平共處。
郭圖沒有再繼續試探,而劉表也沒有再繼續裝傻。
“劉荊州需要一個人擋住袁家的壓力,或許這荊州的世家不願和袁術死戰,但是他們卻也沒有投降袁術的打算,這是最好的消息。
我家公子乃是劉荊州侄兒,為叔父分憂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
若是劉荊州願意,暫借南陽郡讓我家公子休養生息,那袁術之事我等自然會為劉荊州解決。
到了那時,劉荊州安安穩穩的平定荊南的叛亂即可。”
劉表看著面前的郭圖,這個家夥此時才說自己的目的,不得不說好大的胃口。
“你只要南陽郡暫住?”
“我家公子只不過外出遊歷罷了,最終還是要回轉金城郡的,見到叔父有難,便出手相助。
哪有為了叔父不要父親的道理,這一點劉荊州大可放心。
南陽之地,不過就是暫借罷了。
當然,南陽郡如今兵荒馬亂,也不利於我家公子修整,若是可以,我等先在樊城休憩一番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