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用一把大火點燃了幽州的瘟疫,之後他召集了全軍將士,發出了進入幽州之後最大的怒吼之聲。
“異族壞我之心不死,唯有將其屠殺一空,方可震懾諸多胡狗,以保我大漢之天威!”
“殺盡胡狗,揚我國威!”
一聲聲怒吼從士卒口中傳來,這一刻他們的士氣無比的高漲,曹孟德用了這麽長時間告訴他們一個道理。
這些人都是為了大漢而亡,這些人都是因為異族而死,他們這些苟活之人,要為他們報仇。
這,就是曹孟德的道!
“殺!”
建安十一年六月,曹孟德一戰大敗鮮卑匈奴,休屠各胡幾近滅亡,軻比能潰敗而逃,諸多兵馬橫掃幽州,仿佛天神下凡。
曹孟德親手製造了一群死士,衝殺過去清剿賊寇。
而剛剛平定了高句麗的公孫康回到遼東之地,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想都沒想就做出來了自己這一生最英明的那個決定。
他讓大軍從東萊等地撤軍,然後緊守遼東,廢除其父親公孫度生前給自己安的那一堆的名頭。
派遣使者前往曹孟德所部,請求回歸大漢朝廷。
幽州的曹孟德向天下人展現了他作為霸主的能力和本事,而並州的劉封卻是沒有安心的就地養傷或者撤離。
大谷關外,馬孟起兵馬已經來到此處,看那架勢在下一刻他就要攻打大谷關衝向洛陽了。
他已經知道了劉封受重傷被算計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麽,他要報復。
但是就在他即將攻打大谷關之前,他被人攔在了那裡動彈不得。
不是天下勇將關雲長,不是荊州魁首賈文和,也不是他身邊的謀士龐士元。
攔住他的是鮮血染了半邊身子的劉封。
“帶著你的兵,給老子滾回你該去的地方!”
劉封這一次沒有任何的客氣,甚至都懶得和他說什麽廢話。
“某家要報仇,你忍得了這口氣,某家忍不得!”
“你忍不得也得給老子忍著,要不然你就給老子滾回你的武都陰平,這輩子去和羌胡打打殺殺,那裡沒人管你!”
“憑什麽?”馬超仍不住臉上的怒色,“憑什麽他們就可以這般的肆意妄為,憑什麽我等就要被他們欺辱算計。
你想要為天下百姓計,你憑什麽要受到這等待遇!
他們都在做,為何我等不能做,你告訴某家,憑什麽!”
“若不是這般,那才該問憑什麽。”劉封突然笑了起來,策馬緩緩的走到馬超身邊,將他的長槍握住,緩緩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這天下的規矩就是如此,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最大的規矩,這是最強的規矩,可是誰讓某家這個傻子非要改變這個規矩。
想要給他們找到這條路,就得走這麽一條路,老天爺是公平的,有時候靠嘴巴是改變不了任何問題的,靠兵刃和殺戮也改變不了。”
“那為何是你,這天下的人多了....”
“這天下的人多了,那為何不能是我。”劉封打斷了馬超的話語,將手中長槍扔給了同樣趕過來的龐統,“這話是誰和某家說過來著,忘記了...”
“我等回荊州,從荊州從新開始,平定天下之後...”
“平定天下之後我等還能繼續做麽?”劉封已經開始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很多事情不是一拍腦袋就能夠做的。
平定天下我等需要讓出多少東西,多少人會被權利迷失了眼睛,多少人會在這個過程之中背棄我等,當然他們現在也會,也很正常。
但是最起碼現在還在可控的范圍之內,最起碼現在我們還可以一點點的展開局面。
有些事情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做到的,這一點你這個當大哥的難不成就不清楚麽?”
“接下來呢,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南中動亂,益州會被白馬羌聯合青衣羌攻打,荊州或許會遭到武陵蠻人的攻擊,雍涼之地會再次迎接一場新的衝擊。
因為袁本初的死中求活,並州和雍涼之地會被瘋了的羌胡鮮卑匈奴玩命攻打。
內部還有孫伯符,還有劉豹,還有.....總之很多吧。
孫仲謀隨時可以攻破江東,曹孟德隨時可以橫掃函谷,道一聲四面楚歌不過如此。
但是某家卻不這麽認為,天下紛爭再起,但是從來沒有人說這一場征戰就結束了,只要某家繼續在並州之地。
只要某家將並州塞外的異族擋住,只要某家救助這並州的百姓,他們就不能對某家出手。
否則這些人,會被天下人的吐沫星子淹死的。
只要父親那裡蕩平雍涼之地的羌胡,西川穩固,便可以快速的支援荊州,這一次荊州雖然動了不少兵馬。
但是仍然有大量的將校官吏留在荊州,這一點毋庸置疑。
只要內部平靜,那麽我等的實力將會再次變得充實起來,同時民心大漲,只需要十余年的時間便可以做到兵精糧足。
那個時候便是曹孟德與袁本初孫仲謀再次聯手,,我等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更不要說如今並州尚且在我等手中,壺關縱然空置誰敢進入,將這天下人的唾罵接到自己的手中去?
這就是機會!”
劉封臉色蒼白但是心情仍然是激動,到了這個時間他仍然沒有任何的失望,他仍然覺得自己距離勝利越來越近。
馬超看著劉封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那你呢。”
“.......我....若是運氣不錯的話,或許可以在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之後再壽終正寢,若是運氣著實不太好的話....這些事情就只能教給別人做了。
嗯....你不用這般看著我,你這家夥不夠格。”
“為了一群百姓,他們日後還是會變得如同現在一般,他們日後還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而頹然如今日。
他們沒有天賦,沒有能力,他們就是一群幻想著日後的普通人,你今日將他們救下來又能如何?
你能夠保住他們多久,他們的貪心才是毀了他們的一切,甚至從本心裡,他們都不認可你所說的德治之法。
他們恨不得每日休憩便可以有朝廷給他們派發糧秣錢帛,他們恨不得從今日起自己的家人就不會在出現在戰場之上。
他們甚至認為你一手促成的北疆之戰就是無妄之災,罵你的人遠遠要比誇獎的多。
而他們,不過剛剛不需要擔心自己被餓死了,不過剛剛過去了五年,他們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種人,你救他們又是為了什麽!”
這才是馬超的憤怒所在,劉封所做的事情別人不理解也就罷了,但是他真的不明白為何天下的百姓就想不明白。
讓他們吃上口飽飯,就這麽難麽?
“中平二年的時候你我遇到的先生吧,然後在那裡度過了四年的時間。
先生未曾教導你我什麽東西,但是你我在那裡卻是受益匪淺。”
“那你是,某家不曾被那老頭教過!”
看著梗著脖子的馬超,劉封也是無奈搖頭,這個執拗的家夥,日後誰能製得住他。
“好,你未曾被教導,都是某家在被先生教導,當年某家也曾經問過他,明明先生是管子後人。
明明自己是青州大族,甚至於孔文舉都要對其恭敬有加。
有名師,有家室,有名聲,有才學,這等人若是出仕定然是天下名臣,甚至若是稍微動動心思的話,那也是一方權臣,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為何非要守著那茅草之屋,去做那毫無希望的有教無類之事。
你可還記得先生是怎麽回答的?”
“....誰都不去做,便是毫無希望,今日某家做了,那便是一分希望,今日某家多教導一人,那這天下便又多了一分希望。”
“先生一生未曾踏足官場,他做的事情又是為了誰,或許千百年後他的名字會讓所有人忘記。
但有些事情總是要有人去做的,當年陳太丘做了,現在先生做了,如今某家也要做。
父親也好,某家也好,和這天下諸侯都不相同。
我們父子什麽都沒有,或許某家的運氣稍微還好一些,某家有個爹。
我們就是從一個什麽都不是的村子裡爬出來的,這一路上我們看到了他們連看都不會看的景色和悲傷。
所以我們父子選擇了一條與所有人都不同的道路。
父親日後如何選擇是他的事情,但是某家也會有某家的選擇。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宿命,太祖為了結束暴秦,文景二朝為了休養生息,武帝一朝為了揚我國威驅除第一代外患。
宣帝是為了為我大漢正名,豎起我大漢的脊梁。
世祖為了讓天下歸為一統。
而如今這一代人總是要有人做出點什麽來,當年太祖文景武宣乃至世祖尚未蓋棺定論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只是他們覺得自己是對的,並且走了下去。
那麽這一代,某家的選擇就是如此,對與不對皆是虛妄。
這條路就是這麽難,某家也從來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是某家從來沒有後悔過。
若真的說後悔,恐怕就是沒有再早一些遇到先生。
真的想要見一見那位風華絕代的太丘公,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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