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匾左下角,刻著一個徽章,寧易瞥了一眼,確認是地仙宗的標志。
“客官,裡面請。”
寧易掀開車簾,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上下打量寧易一眼,知道大生意上門,臉上笑容越加燦爛。
“你等我片刻。”
寧易衝包打聽點了點頭,隨著中年男子走進鏢局。
大廳落座後,奉上好茶,中年男子自我介紹道:“鄙人姓沙,這家店鋪的主事之一。敢問公子貴姓。”
“趙拓。”
寧易報了姓名,笑著說道:“掌櫃的,我一筆貨物想要運到長安,聽聞貴鏢局風評不錯,不知怎麽個收費法。”
“原來是趙公子。”
沙掌櫃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在搜尋腦袋中的趙氏權貴或宗門勢力,“本鏢局押送,分明鏢暗鏢兩種。明鏢就是客人亮明押送貨物,鏢局按照貨物價格開價,萬一貨物丟失,鏢局會照著原樣或折價賠償。”
“至於暗鏢,客人無須亮明押送貨物,客人自行開價。若是貨物丟失,鏢局按照鏢費的五十倍進行賠償。”
“倒也合理。”
寧易點了點頭,明鏢無需多說,暗鏢顯然是針對那些有保密需求的客人設立的。
寧易思索一下,決定選擇暗鏢。
孫武界上次給了寧易兩百壇猴兒酒,寧易前後用掉了差不多四十壇,還余下一百六十多壇。
這次,寧易準備往長安送一百壇猴兒酒。
有了這批猴兒酒,長安城的兩具分裂體,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渡過築基境。剩余的大半,可以分給父親一些,另外一些,可以用來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
猴兒酒,市面上並不多見。
一壇百年份的,價格大概在五枚靈石左右。
一百壇,價格高達五百枚靈石,足以換得一件很不錯的中品法寶。
“客人準備選哪種方式。”
沙掌櫃眼中露出一絲期待之色,望著寧易。
“暗鏢吧。”
寧易喝了口茶,不動聲色地說道:“這批貨物,價格不菲。我雖然很相信貴鏢局的實力,但是不親眼見識一下,實在難以心安。”
“冒昧問一句,客官準備出多少鏢費。”
沙掌櫃眼睛一亮,沉聲問道。
“十枚靈石。”
此話一出,沙掌櫃呼吸頓時變得有些急促。
也不怪他如此,鏢費大多以銀子結算,能夠支持靈石的客戶極少。
一般願意付靈石的,說明所押運的貨物,價格不菲。一旦丟失,也需要用靈石進行賠償。
除此之外,十枚靈石,也是一筆巨額鏢費。
沙家在獅駝嶺的這間鏢局,一年之中,如此大的訂單,能夠接下五筆已經算是不錯的年份了。這樣的大單,往往都會請築基境巔峰或者金丹境的修士單獨押送,以免出現問題。
十枚靈石的鏢費,足以令金丹境的修士跑上一趟。
畢竟,憑他們的速度。
來往長安與獅駝嶺,半月時間足矣。
十枚靈石,放在大多宗門中,足抵得上一位金丹境一年的資源配額了。
當然,一名金丹境的收入,絕不僅宗門配額這一塊。
這等人物,已是修行界的中高層。
一般都有自己家族,或接受別的勢力供奉,每年收到靈石,大多都超過這個數字。
“此話當真。”
寧易瞥了他一眼,稍稍露出一絲氣機。
築基境巔峰的靈威,瞬間充盈整個客廳。
沙掌櫃面色微變,神色越加恭敬。
如此年輕,修為已至築基境,想來身份絕非一般。
他腦海中不由回憶起長安城中趙姓天才,心中一動,臉上笑容越加燦爛,說道:“不瞞趙公子說,若你早幾日來,我可以為你引見到一位地仙宗的長老,由他代為押運,想來你便放心了。不過也不打緊,您只需等上幾日,就會有地仙宗的長老過來,到時候本鏢局會引薦給公子。”
“哦,看來我來得確實不巧。”
寧易點了點頭,說道:“地仙宗名門大派,由該宗長老押送,我是一萬個放心。不過,貴鏢局與地仙宗的關系,是否真如外界說的那樣呢。”
話到這兒,寧易住嘴不言,端起茶杯,慢慢品了起來。
“哈哈,這點公子多慮了。”
沙掌櫃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畢竟,價值這麽大的一批貨物,寧易小心一點也不為過,沉吟一下,說道:“不瞞客人說,鏢局內就住著一位地仙宗歷練了弟子,還是一位長安的嫡傳。若你有意,鄙人可以代為引薦一下。你們年齡相仿,或許能夠交個朋友呢。”
“如此便麻煩掌櫃的了。”
寧易欣然應諾,拱了拱手,說道:“早聞地仙宗大名,若能結交貴宗天驕,也不虛此行。”
“哈哈,好說,好說。”
沙掌櫃眼底閃過一抹喜色,能夠結交到長安城的新貴,對他們來說,比起做一樁生意更有意義。
二人起身,沙掌櫃在前方領路,不一會便來到後方一處獨門小院。
寧易不動聲色,記下路線。
“明師弟,明師弟。”
沙掌櫃推門走進小院,邊走邊喊道:“可有空閑,我幫你引一見位來自長安城的俊才。”
“是沙師兄啊,快請進。”
屋中,傳來明誠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有些低沉。
說來這家夥也是夠倒霉的,先是被白猿一族抓住,關了月余後,大比那天,又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兄與道侶。
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請來師父,埋伏在靈果山外圍,想報復白猿一族,陰差陽差遇上寧易,結果師父被打死了。
這……就是一個悲劇。
如今寄人籬下,從沙掌櫃對明誠的態度來看,他過得似乎並不怎麽好。
畢竟,出了這種事情,一般人那還有閑心見客。
沙家是生意人,不會不懂這些道理,如今強迫明誠見客,顯然並沒有把他當一回事。
房門開了,明誠迎了出來。
一臉蒼白的臉,眉心暗紅,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喪氣,打量了寧易兩眼,拱了拱手,勉強笑著問道:“沙師兄,這位是?”
“趙拓,稷下學宮學員。”
寧易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拱了拱手,說道:“聽聞閣下是地仙宗的高徒,敢問師從何人。”
此話一出,沙掌櫃眼角微微抽搐幾下。
明誠面色劇變,身子忍不住顫抖了幾下。
那日追的他師徒倆狼狽逃竄的小賊,可不正是出身稷下學宮。正所謂恨屋及烏,明誠在看寧易,心中生出一絲說不出的厭惡之情。
“高徒稱不上,只是地仙宗的一個無名小卒罷了。”
明誠低低哼一聲,說道:“倒是趙公子年紀輕輕,便能孤身入昆吾歷練,這才稱得上一聲天才。恰好我也認識一名稷下學宮的學生,不知趙公子是否識得。”
這話雖是在誇,但是語氣卻不怎麽好。
寧易裝出一臉疑惑之色,側頭看了一眼沙掌櫃,沙掌櫃連忙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示意寧易莫要生氣。
寧易才沒生氣,惡作劇般地刺激一下明誠,心中爽了不少,“哦,是學宮中的那位同窗。”
明誠底浮出縷縷殺機,翻手掏出一幅畫面,展開後,盯著寧易的眼睛問道:“此人,趙公子可識得。”
寧易掃了一眼,心中暗笑。
當然識得,可不正是他變身之人,皮囊庫中的一員。
“原來是龐師兄。”
寧易臉上露出敬佩之色,點了點頭,說道:“龐師兄是學宮中的風雲人物,在下自然識得。沒想到閣下也認識龐師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鬼的人生何處不相逢!
明誠聞言,差點暴走,看到沙掌櫃連連搖頭,這才憋屈地壓下怒火,趁機問道:“見過幾面,聽聞他也來到昆吾山脈,想著再聚上一聚,趙公子可知他現在何處。”
“不知道。”
寧易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龐師兄一向喜歡獨來獨往,他修為通幽,深不可測。學宮中都在傳,他可匹敵金丹境,想想都讓你覺得可怕。”
明誠眼角跳了跳,似乎是想起被追殺時的可怖景象。
不是可怕,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三人進屋,又閑聊了一會,寧易這才起身告辭,明誠把二人送到小院外,並約定過幾日小聚一下。
“趙公子,這下放心了吧。”
“放心了。”
寧易點了點頭,疑惑地問道:“明兄狀態似乎不佳,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哎,不提也罷。”
沙掌櫃搖了搖頭,不願多說。
二人來到前廳,寧易沒有在找借口,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儲物法器,雙方簽字畫押,交了十枚靈石的押鏢費,被沙掌櫃熱情的送出小院。
…………
“龐家、龐士元,我明誠與你們不死不休。”
屋中,明誠面容扭曲,低低咆哮著,吼了數聲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心中又生出一絲無力感。
龐士元,乃是龐家嫡系。
龐家,是大唐王朝最強大的門閥,掌控著大唐朝堂數百年,風頭無二。地仙宗雖然強大,但是敢為了他師徒二人得罪龐家嗎?
咚咚咚……
咚咚咚……
“明師兄, 明師兄!”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明誠的思緒,明誠忙收斂情緒,起身,臉上多了一絲笑容,打開門,看著去而複返的沙掌櫃,笑著問道:“師兄還有什麽事情嗎?”
“事關雲谷子師叔,進屋說。”
沙掌櫃神色凝重地進了屋,明誠聽到師父的消息,忙關上門,轉身急切地問道:“沙師兄,尋到我師父了。”
“嗯,尋到了,一直和我在一起。”
明誠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突然看到沙師兄瞳孔之中,浮出一把神劍……
“公子,接下來去哪兒?”
“我想買一件寶物,那個商行的珍寶最多最全?”
寧易放下車簾,眼中露出一抹喜色,低低自語道:“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