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龍須茶,寧易臉上神色緩和了許多。
范公公松了口氣,剛剛交手差點身死道消,此時想起更是一陣後怕,著實有點被寧易難打服了。如果說來這兒之前,還收存僥幸,想著寧易即使繼承仙雪區區數年,道行也不見得高到哪兒去了。
寧易的戰果,他也並非不知道。
斬殺狼族大乘荒溟尊者,著實在長安城引起不小的震動,但是放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卻也就那樣。荒溟尊者雖強,對范公公而言,還差了點勁。雙龍剪在手,斬殺荒溟尊者於他而言,也不算困難。
所以,既然知道寧易已入大乘境,也其實也沒太把寧易放在眼裡。
畢竟,靠著仙藏,幾年時間踏足大乘境,難免會導致根基虛浮。對付一般大乘境還行,在頂級大乘境眼中,根本不夠看的。然而,事實卻給他的重重一榔頭,差點身死道消。
此時,他除了後怕,還有一絲敬畏。
無他。
在寧易身上,他看到了幾分高祖的神采。
同是少年英雄,同是生於大亂之際,同樣獲得仙藏。寧易能夠一招差點殺死他,再說根據浮虛,純粹是自欺欺人。另外,仙藏雖然珍貴,說到底終究是外物,至於能夠利用其達到什麽程度,還要看自身根骨悟性。
寧易地表現出來的實力,在范公公看來,他的根骨與悟性,無疑是出類拔萃的。如此人物,羽翼未豐滿時,尚可欺之,如今在想動手奪其機緣,無疑是在尋死。
因為有此念,所以范公公才不惜拿出如此靈藥。
影字支柱瞧在眼中,先是詫異地瞧了范公公一眼,隨後看寧易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別樣味道。
“寧道友,你斬殺狼族大乘境溟荒的好消息,已傳至長安城。”
范公公滿臉笑容,說話之時,臉上露出驕傲之色,一幅與有榮焉的樣子,彷佛斬殺大乘境的人便是他,“你沒在長安城,只怕沒瞧見,全城百姓自發走上街頭,歡聲慶祝,那場面便是過年光景,咱家也沒瞧見幾次。”
“公公過獎了。”
伸出不打笑臉人,收了人家好處,寧易也就揭過此篇。而范公公的轉變,也讓寧易有點措手不及,暗想這老東西剛剛吃的大虧,如此這副模樣,肯定暗中憋著壞,得小心應付,別著了道。
“不過獎,不過獎。”
范公公擺了擺手,說道:“聖上聽聞此事,龍顏大悅。特意讓老奴來一趟白帝城,宣寧道友入京受賞。”
“入京受賞?”
寧易輕笑一聲,說道:“公公確定沒傳借旨意。”
“這那能會錯。”
范公公臉上笑容越發恭維,隨後一拍腦袋,說道:“哦,差點忘了,朝堂之上,確實有些人說了一些對寧道友不利的話。都是一個無關緊張之輩,憑道友的實力,翻手可滅。”
寧易笑著瞧著他,總感覺這老太監笑得太熱情,肯定沒安好心。
“聖旨在此。”
范公公掏出聖旨,隨後扔給寧易,說道:“道友若是信不過咱家,可以自行瞧瞧。”
寧易下意識一把接過,拿著聖旨,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范公公,又看了看影字支柱。
這是聖旨!
不是別的什麽東西,身為天官,就是這麽宣旨的,隨意拋過來,哪有半分尊重,景德帝不要面子了。影字支柱顯然也被這一幕搞得驚訝,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天官都這樣,寧易本就對景德帝觀感不好,自然也不會維護其臉面。
打開聖旨,一股逼人的龍威撲面襲來。
龍威來源,便是聖旨右下角一方紅印。
不是他物,正是傳國玉璽,此物乃是國之重國,鎮壓著在族的靈運之力。雖然只是一個印,寧易還是從上面感受到得無法言語的磅礴力量。這股力量,某種程度上,能夠影響對抗天道運轉的影響。
寧易微微失神,便從大印的影響中掙脫。
以他如此的意志,區區一個印,還難影響到他。細看聖旨內容,無非就是一些表彰害的話。看著大半的誇讚之詞,寧易心中浮出一個念頭,當初聖殿之上,自己惡了景德帝,事後被他穿小鞋,派到雲州執行任務。
當時,來執行任何的,莫不是修為高深之輩。
明面之上,寧易最弱,再加上象山這個一心為白面復仇的家夥在,寧易雲州之行,幾乎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景德帝當時,只怕也起了借刀殺人之心。結果自己不僅沒死,還立了大功,某種程度上,還緩解了他被逼宮的壓力。
被一個厭惡的人,拉了一把。
身為帝王,不知寫這段誇讚之詞時,景德帝是何等心境,只怕心情很是複雜吧。
這般一想,寧易的心情莫名高興起來。
聖旨末尾,提到鎮山王殿上狀告寧易,目無王法,肆意囚禁皇族親王,罪同謀逆。借著此事,景德帝示了一番好,說什麽孤不相信這些屁話,愛卿於社稷有大功,趕緊回到長安,要重重封賞寧易之類的話。
看完聖旨,寧易心中一聲冷笑。
景德帝這次招自己回京,只怕不僅僅是為了封賞。在位之際,失了一州之地,無論如何,都是大過錯。如今面對逼宮壓力,招自己回去,未必沒存著借自己強悍修為,替他承接壓力。
這些,寧易都不在乎。
雲州雖失,但是人族的底蘊還在。
此次回長安,景德帝想借他之勢,寧易自然也存著相似的打算。他孤身一人,畢竟勢單力薄,借著景德帝的力量,一來可以更好地救出詭畫,二來可以獲得更強更多的力量。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長安流血夜,令寧易印象深刻。
大唐天下,蛀蟲又太多。或許有些修士,修士太久,已視平民生命如螻蟻無二,但是寧易還不行。
所以,他還是想為自己,為天下做點事情。
而這,需要力量。
與其讓宵小之輩掌控這些力量,不如搶過來,自己掌控。
“即是聖上旨意,寧易定當遵從。”
寧易收起聖旨,朝著長安城方向拱了拱手,目光落在范公公身上,沉聲問道:“公公,咱們何時動身。”
“不急,不急。”
范公公滿臉賠笑,說道:“寧道友不是神魂有損,可先行養好傷。你說什麽時候出發,咱們就什麽時候出發。”
“呃?”
寧易瞪大眼睛,心中越發警惕。
影字支柱眼角跳了跳,終是沒忍住,身為皇室的私軍,哪能任由范公公肆無忌憚做的損皇家顏面的事情,沉聲建議道:”范老,還是早點出發為好,聖上還在長安城等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