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舟飛出昆吾，進入大唐中州地界。

透過窗戶，中州壯麗的山河撲面壓來，雲州已成四戰之地，中州依舊祥和如同畫卷，行腳商步，絡繹不絕，空中不時可見成群結隊的靈舟，運載著貨物在天空穿行。

寧易目光匆匆從大地上掠過，定在聳立在昆吾與中州邊界的那座古城上。

法城。

法家始源地。

寧易初入昆吾之時，曾入過此城，見到城中景象。

如今二次經過，寧易早已今非昔比，看到的景象，自然也有不同。法城此時在寧易眼中，氣象萬千，細觀之下，竟看到一股粗大的規則鎖鏈，連接天地，成為天道中的一部分。

不，更確切地說。

它的出現，令天道的力量更強，法由無至人，深入人心，方成了法條。這個規則，原來天地間並沒有。因為法聖，天地間多了一道，天道力量更強了。法城，便是成這條規則的始源。

“法聖，蓋世成就！”

范公公順著寧易的目光，也被法城雄奇異像吸引，聲音低沉地說道:“每次觀看此城，都為法聖的成就而震撼，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份情緒非但沒有減弱分毫，反而隨著修為加深，來得越來越強烈。”

“由無至有，確實不易。”

寧易點了點頭，真仙融入天地，成就道果。

如法聖這般，另立新道，以新道融入天地，成就道果。比起正常成仙，難道增加了何止一丁半點。如范公公，真仙尚不可得，更不要說走由無到有這條成道之路了。

“這條道，似乎還不完善。”

靈舟懸浮虛空不走，寧易駐足觀看片刻後，說道:“法理已深入人心，在大唐三州之地，此道極強，然而在大唐三州之外，此道的力量漸弱，離大唐越遠，力量便越弱。”

“寧道友好眼力！”

范公公讚歎一聲，說道:“咱家伺候到高祖，曾聽他評價過法祖。”

“哦。”

寧易一下來了精神，好奇地問道:“高祖如何評說的。”

“高祖，人傑也。”

范公公蒼老的眼中，露出回憶之色，聲音顯得有些低沉與激動，又有幾分霸氣，彷佛高祖當聲的聲音，通過他的口訴回蕩在靈舟中，“可惜，終究缺了點雄心，若是這法道傳遍從人族三州之地，傳遍四海，他也不至於落到那般下場。說到底，還是少了幾分氣魄。”

“高祖霸氣。”

寧易讚歎了一聲，心想不愧是推翻宗門統治時代的絕世猛人，連法祖這等人傑，放在他的眼中，依舊少了幾分氣魄。

要知道，法祖成就極高，獨創一道融入天道，古今少有。

雖然此道在人族三州之的威能最大，別的地方力量稍弱。可畢竟此道是由他而生，掌控力也最強。別的不提，在人族三州之地的領域到，法祖的實力近乎無敵。

高祖敢評價法祖少了幾分氣魄，所求所望必然遠超法祖。如此牛人，又獨獨享在州千年靈運，難道僅僅只是療傷。這些日了，閑聊之際，寧易也在范公公這兒，聽到高祖許多往事。

種種事跡言行匯聚在一起，高祖的形象與性格，在寧易心中也不要虛無，而是漸漸變的立體。就目前寧易了解，他認為高祖絕對不是那種苟且偷生之輩。他千年不出，必然有著大圖謀。

“冷，高祖雄才大略，商某佩服。”

突然，一聲聲音在靈舟內響起，緊接著一個中年儒生來到靈舟外，隔著窗戶望著寧易二人，沉聲說道:“你不是一介閹人，有何資格在背後給法祖說三道四。”

寧易望著來人，目光微冷。

此人面相威嚴，嘴角胡須修很是整齊，衣著不見半分皺褶，從他身上，寧易看到的刻板律己，彷佛每一個動作都符合某種律條。不似真人，更像是律條的集合體。

此人，寧易曾見到。

第一次匆忙逃出長安城，乘坐商隊靈舟在昆吾遇襲，曾見到此人掌控仙器“末日法典”抓捕法蛛。那一戰，令商隊崩潰，死傷許多人，寧易也差點隕落，事後複盤，覺得這是法城故意為之，有可以借商隊吸出那隻法蛛。

事後戰爭結果如何，寧易並不知道。

不過，一名法家大儒攜帶仙兵出世，想來那隻法蛛定然難以逃脫。寧易那時尚且弱小，不過是這場衝突中的受牽連者。便有心有不滿，也不能如何。如今再見面，卻已經不同往日。

“哈哈，法祖如何，咱家自然無資格評說。”

范公公眼角一挑，臉上笑容漸漸變得陰冷，神色也高傲起來，沉聲說道:“咱家如今身負皇命，貴為天官，卻也不是你能夠亂叫了。區區一個後輩，也敢如此藐視皇家，法家難道想造反不成。”

寧易一臉意外，差異於范公公的變化。

這位一路上問啥說啥，滿臉和氣，哪有半點霸氣乖張可言，說得難聽的，簡直就像一個老仆人。現在面對法家大儒，突然展露真面目，還真讓寧易有幾分不適應。

“造化?”

法家大儒恥笑一聲，說道:“法家律條而生，本就是最守法條的，這頂帽子，你扣給別人可以，想扣到法家頭上，簡直是癡人說夢。”

“哈哈，咱家倒是忘記了。”

范公公拍了拍腦袋， 笑著說道:“高祖當年說過，面對那些愛講道理的家夥，當以拳頭對之。”

話聲剛落，范公公人已出了靈舟來到法家大儒近前。

伴著一聲龍吟，雙龍剪金光大放，襲向法家大儒。這一幕，寧易看在眼裡，心頭不由地生出一絲快意。這老太監是敵是友先不說，這份殺伐果斷，快意恩仇的行事風格卻讓寧易心中出生幾分羨慕來。

虛空中，戰鬥來得快，結束得也快。

二人對了一招，法家大儒遁入城中，范公公遠遠瞧了一眼，沒敢追入城中。法城很特殊，寧易曾經去過一次。說是城池，其實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其中衝車著法條規則，法家子弟置身其中，實力激增數倍不止。

“一幫儒生！”

范公公轉身回到靈舟，如同得勝將軍，顯得心情不錯。不過此事卻讓寧易心中多了一絲疑慮，法家與帝國捆綁很深，大唐帝國越強大，法家便越強盛。從這一方面而言，法家與皇室的關系應該是極好的。

然而，法家大儒，卻因范公公一句話，現身呵斥。

僅這態度，便讓人不得不多想。

大唐帝國已失一州之地，法家是否已經心生不滿，起了別的想法?

牽一發而動全身，帝國痛失一州之地後的連鎖反應漸漸浮現。對此，寧易此時還顯得有些無力，真正的症結，還在深宮中，在高祖身上。此次入京，如果可能，寧易覺得有入宮一探的必要。

不過，在這之前，還要先救出詭畫。

“長安城，我又回來了！”

望著長安城方向，寧易眼中有一團火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