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了一刹那,隨後響起一陣躁動聲。
聖旨當前,如同天子親臨,誰敢這般放肆,出言不遜,藐視天威。
待看清楚說話之人,都微微有些錯愕,竟是雲侯之子。這小子發什麽瘋,即使忍不了,此時跳出來,難道當真覺得陛下不敢殺人嗎?
“大膽,把這狂徒拿下。”
莊公公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幾名金甲士兵一擁而上,便要拿下牧滄澤,這還是顧及他的身份,再加上是清圓大婚之日,不宜見血,否則換個人換個時候,只怕要被當場打殺了。
“公公息怒。”
牧青溟眉頭一挑,沉聲說道:“犬子絕對沒有衝撞聖旨之意,只是前些日子,敗於老七之手,心中一直憋著氣。此時聽聞老七被陛下封了伯爵,心態失衡,才做出這般失智之舉。”
不愧是雲侯,幾句話說把衝撞聖旨的殺頭大罪,變成小輩之間的嫉妒恩怨。再加上雲侯親自求情,只怕聖上在此,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這次便饒你一次。”
莊公公耳邊動了動,揮手製止了金甲士兵抓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雲侯帶回去,可要好好管教一番。駙馬是聖上親口封的伯爵,膽敢侮辱他,便是對陛下不敬。”
“謝過聖上大量!”
雲侯衝著皇城方向拱了拱手,沉聲說道:“孽畜,還不向安雲伯道歉。”
牧滄澤眼睛充血,父親越是放低姿態,因他說軟話,他心中怒火便越旺盛。不過,心中雖然憤怒,卻還沒有到了失智的地步,沉聲說道:“父親,公公,小子絕對不敢對陛下不敬。剛剛貿然出言,是生怕陛下被他蒙蔽,這才不得已做出失禮之舉。”
“哼,你也知道剛剛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楚公公冷哼一聲,耳朵動了動,沉聲問道:“你且說說,駙馬是如何蒙蔽聖上了。若說得在理,既往不咎,若敢信口雌黃,兩罪並為一罪,定不饒你。咱家這般說,雲侯沒意見吧。”
“不敢。”
雲侯拱了拱手,瞥了牧滄澤一眼。
“公公想必不知,牧滄玄天才之說,已是明日黃花。”
牧滄澤嘴角噙著冷笑,沉聲說道:“公主殿下,資質無雙,豈能下嫁給一個廢物。”
“你說駙馬不是天才?”
莊公公愣了一下,隨後氣極而樂,沉聲說道:“咱家如果沒記錯,你前些時候,剛剛敗在駙馬手中。以築基境修為,把五雷破滅掌修至圓滿,除了已故的牧公爺外,牧氏可有第二人。如此資質,若算不上天才,那還有什麽人敢自稱天才。嘿嘿,你若不給咱家一個解釋,只怕今日便是雲侯在場,你也逃一劫。”
“若沒是證據,小子豈會亂說。”
牧滄澤瞥了一眼牧滄玄,眼中露出一抹快意,大聲說道:“公公想必知道昆吾山脈遺落的仙兵碎片。小子親眼看到,牧滄玄便有一塊,而且親自觸碰過。沾染了真仙怨念,他的修行道路已斷,不是廢物是什麽?”
此言一出,瞬間引起一陣騷動。
莊公公臉色微變,牧滄玄廢不廢掉,他並不關心。
但是牧滄玄是聖上選的分裂雲侯府的棋子,若他成了廢物,只怕很難逃掉雲侯的掌控,分裂之計,也就大打折扣。
“該死!”
皇城城樓上,景德帝眼泛殺機,重重拍在窗台上,大聲罵道:“這個狗賊,竟然敢毀掉朕的賢婿。”
景德帝氣急敗壞,眼睛閃爍,快速思索著利弊。
若牧滄玄真的成為了廢物,分裂雲侯府的計劃就泡湯了,只怕連鼓動玉虛道宮與牧氏相鬥的計謀,都要大打折扣。除此之外,自己給清圓的豐厚嫁妝,豈不是便宜了牧青溟這個狗賊。
一時間,越想越氣。
“可有此事。”
莊公公陰沉著臉,回過頭,凝視著牧滄玄。
“不錯,確有此事。”
牧滄玄點了點頭,神色淡然。
莊公公神色又陰沉了三分,一張老臉,幾乎能夠擠出水來。
反觀牧滄澤,眼中透著幾分快意,雲侯則一臉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麽。不過如今的局面,顯然是他想看到的。
宮中那位,用安雲的封號來羞辱他。
現在好的,招的駙馬是個廢物,不僅滿盤算計落空,以後只要牧滄玄還活著一日,便是對宮中那位的一種無聲羞辱。
四周圍觀的大人物,也都想到此處。
有些人,忍不住往皇城方向瞧了一眼,可以想象,宮中那位,此時心中必然是十分的憤怒。
可是,又能如何。
到了如今,已是騎虎難下,想要補救,也只能等到清圓嫁過後再說。
只是,可憐了這一對新人。
原本一對壁人,就這麽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清圓公主還好,公主身份擺在那兒,誰也不敢動他。可是牧氏這位天驕,只怕是活不長了。先是得罪了雲侯,此時又成了景德帝的汙點,絕世天才,一朝成了廢物,哪裡還有半點活下去的門路。
“可惜,可歎!”
“雲侯果然霸道,絕世天驕,說毀便毀。”
…………
四周響起一陣低聲議論,聽得牧青宗額頭青筋暴露,幾次欲撲上去,與眼前這對父子拚命。
欺人太甚!
“真仙怨念而已。”
牧滄玄目光掃過四方,聲音不高,卻說出狂傲無比的話,“我若想入金丹境,隨時都可以。”
眾人瞪大眼睛,錯愕地望著牧滄玄。
這位駙馬,莫不是過於心急,失了理智了吧。此等大話,當眾說出來,不僅丟人,還給人一種輸不起的感覺。
更要命的是,還從側面證明了,景德帝選的駙馬,確實一般。
果然,莊公公面色又陰沉了一分。
此時越拖著,皇家顏面越是無光,剛想繼續接下來的環節,結束這場鬧劇。牧滄澤則是眼睛一亮,怎能放過這等機會,哈哈大笑著說道:“好大的口氣,你倒是踏入金丹境試試。”
“試試便試式。”
牧滄玄輕笑一聲,說道:“你一個廢物,都能入金丹,對我來說,很難嗎。”
說話間,身上氣息暴漲。
五髒鼓動,五行內精湧出,融入真元。
刹那間,牧滄玄軀體綻放了五色寶光,濃鬱的五髒內精,雄厚無比,遠超同等境界的築基境修士。
四周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把五髒精壯到如此境界,世之少有,如此雄厚根基,一旦結丹成功,未來不可限量。
可是,這般好的種子,卻被牧氏自家人給毀了。
“牧賊!”
景德帝破口大罵,又有些期待。
他親眼見過仙兵碎片,還曾驅動七星盤龍誅仙大陣煉化過真仙怨念,對其厲害也最為清楚。
一旦被真仙怨念汙染,想要踢入金丹境,不是沒有可能,而是太難太難了。牧滄玄能夠成功嗎,景德帝心中也沒底。但是,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牧滄玄突破。
轟……
身體為爐,真元內精為藥,二人相交隔,牧滄玄身上的氣息,再次暴漲一截,隱隱已經超越築基境的極限。
下一刻,神魂動了。
一股恐怖的靈威,自牧滄玄身上散發出來,比起金丹境,亦是絲毫不弱。
“這……好強的神魂!”
“他是怎麽煉成的。”
四周,又是一陣驚呼。
眾所周知,神魂難以凝練,需下大功夫,水磨石穿才行。
既便有凝練神魂的功法,也需要苦修不墮,方能見到成效。區區一個二十余歲的青年,便是從奶胎中開始修行,才多長時間?
妖孽啊!
一時間,眾人腦海中,不免浮現出這個念頭。
原本不抱期待,此時卻多了幾分。
妖孽,本就是用來打破常規。被真仙怨念汙染,放在別人身上或許算是廢了,放在妖孽身上,卻不一定。
這一刻,就連牧青溟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他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殺意更烈了三分。
莊公公不動聲色,移到二人中間,眼皮低垂,雖然沒看牧青溟,但是氣機卻牢牢地鎖定了他。
但凡牧青溟有任何異動,便要招致他的雷霆一擊。
如此一幕,著實詭異。
牧氏天驕踏入金丹境,雲侯卻想殺他,相護的反而是一心想削弱牧氏的皇室。
轟……
牧滄玄催動結丹之法,神魂之力化為無色火焰,包容煉化著真元內精。
刹那間,一股誘人的異香,從牧滄玄身上散發出來。
此香一起,天地間靈氣瞬間起了波瀾,隨後如水入漩渦,一縷縷沒入牧滄玄的體內。牧滄玄的氣息,以一種令人驚歎的速度,快速暴漲,泛眼間便跨過築基境極限,踏入金丹之境。
一顆淡金色,大小如龍眼的金丹悄然間在牧滄玄的丹田中成型。
至此,晉升金丹境已成大半。
只須種下大道之種,便是真正的金丹境了。
然後,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這才是牧滄玄的真正劫難開始。
真元神魂被真仙怨念汙染,想要種下大道種子,必被排斥,想要成功,幾乎沒有可能。
不知何時,清圓公主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出現在城樓一角。
一雙美眸盯牧滄玄,諾達的廣場四周圍的數萬長安人,她的夫君,被真仙怨念汙染,本已被廢掉,卻要當著數萬人面,踏入金丹境。
這股豪情,無論成功與否,都令清圓心中蕩起點點漣漪。
要嫁,便要嫁此等豪傑。
真仙怨念,亦不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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