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微起波瀾,牧青溟出現在昆吾山脈外圍。
剛一現身,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面色慘白,一雙眸子布滿血絲,流露出癲狂、怨毒之意,身上氣息劇烈波動,隱隱有失控跡象。
數息之後,牧青溟眼中勉強露出一絲清明,一把扔掉手中仙器碎片,如避蛇蠍,縱身逃出一裡余遠。
隔著一裡遠,真仙怨意依舊十分的強烈,不斷地衝擊著牧青溟的神魂。但是比起剛剛拿住仙器碎片時,已是弱化很多了。
牧青溟神色有些驚恐地瞥了仙器碎片一眼,盤膝坐下,花費半日時間,才堪堪把真仙怨念對神魂的汙染消除。在看仙器碎片,以牧青溟的堅毅心志,也不想在去觸碰一下。
仙器碎片,雖是寶物。
但是其上糾纏的真仙怨意,卻是天下至毒之物。
一旦沾染,便會不斷地汙染神魂,別說他一個初入化神境的修士,便是大乘境的老怪物,也難阻擋真仙怨念汙染,久而久之,必受其愛。
放棄?
費了這般大的力氣,牧青溟實在不甘心。
更何況,只要尋到祛除真仙怨意的辦法,仙器碎片便是世是最金貴的靈材。
思索良久,牧青溟一咬牙,閃身來到仙器碎片近前。
一連拿出十余件氣息強大的陣盤,層層疊疊的陣紋,把仙器碎片嚴密地封印住。然後詭異的是,這些封印陣法,似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真仙怨念,竟不受封印陣法影響,毫無阻礙地影響著四周的一切。
更可怕的是,隨著時間推移,封印陣法在慢慢腐朽。
牧青溟臉色一變再變,眼中精光閃爍,落在仙器碎片四周。不過半日光景,仙器碎片四周的植物,已經開始慢慢發生形變。一些葉子長出細小尖銳的齒痕,莖上長出倒刺,閃爍著幽幽光澤。
如此一幕,讓牧青溟後背泛起一股寒意。
真意怨念的影響,遠比他想象中得還要嚴重。觀察四周環境變化,它不僅僅會汙染神魂,與之接觸久了,只怕身體也會受其影響。只是,因人因物而異,影響表現出來的時間有些不同罷了。
觀察四周植物變化,越低級蘊藏靈氣越低的植物,發生變異的速度越快。那些有些靈氣的植物,變化速度要稍慢一些。以此類推,真仙怨念作用於人類身上,是否也是這種特點。
這下,牧青溟徹底絕了內心那點貪戀不舍之意。
仙器碎片,那還是什麽寶物,分明就是一個劇毒之源,一個可怕的詛咒。無法封印,無法阻擋,不知不覺中就能影響改變你。
“仙人之境,果然不是凡人能夠度猜的。”
牧青溟的敬畏之心,又重了幾分。眼睛微微轉動,一條陰毒之計,浮於心頭。既然真仙碎片,是劇毒之源、可怕的詛咒,若是把這塊仙器碎片,帶回長安城,借著老七大婚契機,當作聘禮,送給皇室,豈不是一舉兩得。甚至,可以再尋一塊小的,送給老七當新婚賀禮。
以自己的修為,清理真仙怨念汙染都這般費勁。築基境修行,一旦被沾染,就算不丟掉小命,道基也必將被毀。
此念一起,牧青溟心中瞬間暢快多了。
在仙器碎片周圍布下陣法,防止自己離開後,仙器碎片被人取走。而後身行一閃,飛快地朝著靈果山方向躥去。
小半日後,牧青溟去而複歸,手中多出一塊拳頭般大小的仙器碎片。
兩塊仙器碎片雖然大小不同,但是其上纏繞的真仙怨念卻是一樣的。唯一差別就是大塊的仙器碎片,真仙怨念更加地強烈。隨手把仙器碎片放進陣法中,牧青溟遠遠躲開。
花了一個時辰,把侵入神魂中的真仙怨念驅除。
牧青溟運轉法力,仔細檢查的數遍身體。臉上微微露出幾分驚容,果然體內法力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融入真元中的大道規則,竟然出現少許的扭曲。
這一發現,令牧青溟倒吸了一口冷氣,在看遠處的仙器碎片,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合道境,可以把意與道合,從而掌控規則,為己所用。
真仙怨念,竟有如此威力。
只是,他融入的不是自己參悟的道,而是他人的道。此念若不清除,往遠處說,仙路斷絕,只怕終身無法踏入合道境。往近處說,法力中融入真仙怨念,操控之時,威能必會受損。
只是,祛除法力中的真仙怨念,比起淨化神魂中的汙染,難了何止數倍,這需要擁有極強的神魂才能夠辦到。
一念至此,牧青溟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望著昆吾山脈深入,真仙怨意如同看不到的劇毒之物,侵入大地,融入空氣中,悄然間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只怕用不了多久,昆吾將成絕地。”
牧青溟眼角微微抽搐,作為當世梟雄,他一眼便看清楚了其中凶險。
但是,這也是一個絕佳的契機。
若昆吾成為絕地,中州與雲州之間的聯系會被徹底割斷,皇室對雲州的掌控,必然會被大大地削弱,這是雲氏的機會。
仙器碎片,無法用裝入儲物法器,牧青溟也不想在觸碰此物。好在他已通知了屬下,只需等級片刻,靈舟便會到來。
一日後,一艘巨大的靈舟緩緩落下,走下一隊金甲士兵。
“參見侯爺。”
為首的隊長金丹境初期修為,立時便異樣,遠遠地瞥了一眼封印中的仙器碎片,面色大變。
“長安城中,可有什麽消息。”
牧青溟點了點頭,沉聲問道。
“回雲候,昆吾仙戰,已在長安修士中傳得沸沸揚揚。”
銀甲隊長思索一下,說道:“屬下來時,一路上見到許多修士湧向昆吾山脈,揚言要尋找仙器碎片。”
“朝堂方面呢?”
“陛下已下令鎮仙司查探此事,不過因為時間尚短,還沒有定論。”
“嗯。”
牧青溟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說道:“把那東西搬到後倉庫。”
銀甲隊長眼中露出一抹激動之色,猶豫一下問道:“侯爺,莫是仙兵碎片。”
“不錯。”
牧青溟點點頭,說道:“動作快點,搬完後,抓緊時間回長安。”
“是,屬下親自來辦。”
銀甲隊長眼中露出興奮之色,仙器等同於真仙,何其罕見。大多修士,一生都可能遇不見,更不要提親手觸碰了。
牧青溟點了點頭,臉上不露任何情緒。
銀甲隊長閃身來到近前,真仙怨念如潮水一般湧來,比在遠處時,濃烈了何止百倍。
銀甲隊長眼中,浮出一抹血紅之色,清明的目光,慢慢開始變得怨恨癲狂。好在他還有幾分清醒,立刻如避蛇蠍,以更快的速度倒退而回,衝牧青溟拱了拱手,說道:“侯爺,此物怨意過重,碰不得啊。”
“嗯!”
牧青溟眼泛威嚴,冷冷凝視著銀甲隊長。
銀甲隊長瞳孔微縮,緩緩低下頭,一咬牙閃身來到仙器碎片前,抓住兩塊碎片,怒吼一聲,身上法力如潮,提起仙兵碎片,閃電般衝進去靈舟中。
“哈哈……殺、殺,牧氏走狗。”
大約過十幾息,一個癲狂的聲音,從靈舟中傳出來。
緊接著人影一閃,銀甲隊長衝了出來,雙眼赤紅,狀若神魔。撞上守在靈舟附近的銀甲士兵,身上法力狂湧,出如狠厲,轉眼間數有數名銀甲士兵被生生拍成肉泥。
“隊長!”
“隊長,醒醒。”
…………
銀甲士兵發生一陣驚呼,經過最初的混亂後,立刻調整隊形,相互之間,真元融合,構成一個合擊大陣。十幾名銀甲士兵,築基境與練氣境各佔一半,大陣一成,竟然能夠堪堪擋住銀甲隊長的瘋狂攻擊。
雖然是險象環生,但是能擋住一名發狂的金丹境強者,可見雲侯府兵,是何等的精銳之師。
“哼。”
牧青溟冷哼一聲,揮手一掌,五色雷霆閃爍,重重拍在銀甲隊長身上。
恐怖的毀滅之力,湮滅一切,銀甲隊長連慘叫都不曾發出,便被化為一堆灰燼消散在空中。
“此人已瘋,襲殺手足兄弟,當誅。”
牧青溟冷聲下了定論,指著一名築基境巔峰的銀甲士兵說道:“從現在起,你為隊長,操控靈舟,以最快速的速度返回長安,中途不得休息。”
“屬下遵命。”
銀甲士兵臉上露出喜色,躬身行了一禮,揮上帶著余下銀甲士兵,登上靈舟。
牧青溟看著靈舟升空,化為一道流光飛向長安,回頭瞧了一眼昆吾山脈深處,眼中雄心萬丈,隱隱有些激動。隨後轉身,腳踏虛空,循著靈舟一路尾隨下去。
……………………
獅駝嶺,明誠站在牆壁上,望著城門前的一汪血泊。
一名築基境巔峰的修士,發狂襲擊獅駝嶺的守衛,被趕來了強者當場襲殺。如此場景,放在往日,數年都難得一見。
可是就在今日,已經接連發生四起。
舉目眺望,昆吾山脈群山雄奇,滿目碧翠。但是,以靈果山所在方位為中心,一股邪異氣息升騰在空中,望之令人心生寒意。
“只怕是真仙殘存意志在作怪。”
明誠心中了然,以他的神魂境界,都放棄了拾取仙兵碎片的念想。其他修士若不知深淺,被貪婪欲望驅動,妄想染指仙兵碎片,結果可能就如城下死掉了修士一般,癲狂嗜殺,形同野獸。
見識了真仙之戰,死後影響,明誠心中,對真仙越發好奇,也越發的敬畏。關於真仙的許多傳聞,比如晚年不祥,自葬已身,否則會累及一族。
此前,明誠還有諸多疑惑不解。
今日見到四絕真君死後殘存意志影響,才明白凡事涉及真仙,都是危險無比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仙兵碎片,將會給昆吾山脈帶來何種影響?
明誠心中,已經有些猜測,只是還有些難以相信。
又觀看了片刻,明誠轉身走下城牆,朝著沙氏鏢行走去。
半日前,山嶽真人與沙長老已經返回,古枹子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明誠懶在沙氏鏢行不走,就是在等待古枹子
他曾親眼看到,古枹子從血祭大陣中逃走,因此可以斷定,古枹子大概率沒死。既然如此,那便等等他,刷一波存在感。
畢竟,自己可得了古枹子真傳。
此人若是不死,他日回到地仙宗,必然會成為自己的靠山。
一位化神境,甚至修為可能達到返虛境的老怪物當靠山,地仙宗之行,將會順利許多。
地仙宗傳承的地煞神通‘土行’,乃是天罡神通五行大遁的五種遁法之一。
這次前往地仙宗,若能學會,對領悟五行大道,有極大的助益。更何況,想要從仙蛻‘玄黃仙藤’中提取仙靈之氣,也需要對土之大道有極深的領悟。地煞神通‘土行’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邁步走進沙氏鏢行,明誠面露喜色。
鏢行後院,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不是旁人,正是古枹子。
以他的修為,氣息收放自如,按常理來說,不可能讓明誠感應到。除非,他受傷極重,連收斂氣息都做不到了。
明誠收斂心神,神色急切,一路疾馳衝進後院。
小院中,梧桐樹下的石桌前,古枹子穿著寬大的明黃色道袍,安靜的坐著喝茶。
他少了一隻手臂,喝茶之時,不時咳嗽幾聲,碧綠的茶湯中,一縷縷血絲緩慢地暈開。
山嶽真人與沙長老站在一旁,神色擔憂地望著他。
“行了,貧道暫時還死不了。”
古枹子神色顯得極為淡定,扭過頭,看到明誠,有些意外,笑罵道:“你小子,竟然沒走。”
“前輩,我師父呢?”
明誠四下望望,眼中透著一絲急切之色。
“難得啊。”
古枹子聞言,看明誠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分。
他的玄黃不滅劫功,把上古練氣士的修煉功法與當今道法融為一體,堪稱一絕,得此玄功,只需苦修一段時間,必會在地仙宗出人頭地。
然而,明誠已得自己提醒,昆吾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卻還是留了下來,這份孝心,令古枹子心生羨慕的同時,又有些氣惱,貧道對你也有傳道之恩情,如今重傷,怎不見你問候一句。
“你師父不在靈果山。 ”
古枹子搖了搖頭,說道:“若貧道所料不差,應該是被秘影司抓了去。營救之事急不得,好在他暫時無生命危險。”
明誠眼中露出失望之色,隨後緊走幾步,吃驚看著古枹子,關切地問道:“前輩,你的傷?”
古枹子眼中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總算注意到貧道了。
“無妨,能撿回來了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古枹子灑脫地笑了笑,茶已見底,瞥了山嶽真人一眼,說道:“仙兵碎片,觸碰不得。若是不信貧道之言,盡管去試試,斷了修行大道,事後可莫怪貧道沒有提醒。”
“晚輩不敢。”
山嶽真人連忙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問道:“真仙怨念,竟有如此威能?”
“呵呵。”
古枹子輕笑一聲,瞥了山嶽真人一眼,說道:“等著看吧,只需三兩年,昆吾必成絕地。那時如果貧道還活著,只怕也不敢闖上一闖。”
說著,目光落在沙長老身上,提醒道:“讓沙家收拾一下,盡快離開昆吾山脈,在尋一地發展吧。此地已成絕地,晚了必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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