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護送三藏法師返回碎葉城。”沈行知收回雙臂,對著一旁的士兵招手說道。
此刻三藏心中不知在想什麽,並沒有繼續要求離開兩界山,而是任由士兵將自己送下了關樓,又朝著碎葉城返回。
沈行知站在關樓上看著三藏漸漸遠去,他的臉上也開始浮現出笑容。
“自己在碎葉城苦心經營這大半年,總算是派上用場了,如果有一天三藏都不信佛了,這西遊還如何展開?”沈行知心中想著,雖然距離這個目標還很遠,但他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端。
突厥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不過沒有立刻開始進攻兩界關,而且沈行知注意到,這次突厥軍隊的行軍列陣與上次有很大不同,明顯更有章法了,與往日突厥的風格已是大相徑庭。
“這定是突厥國師的手筆,此人看樣子有些手段,找個機會試試他深淺。”沈行知非常重視兩界山西側的突厥大軍,畢竟不管自己如何謀劃,擋住突厥大軍甚至打敗才是先決條件,而一旦自己戰敗,再多的算計都是浮雲。
站在關樓上觀察了一會突厥大軍動向,沈行知又下了關樓,這次卻是兩手空空的出現在猴子面前。
“怎麽樣?大聖對這個師傅可還滿意?”沈行知見到猴子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猴子第一次用認真的目光看向沈行知,也是第一次很認真的說道:“你究竟想幹什麽?你亂了小和尚佛心,觀音和如來都不會放過你的,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我想幹什麽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聖想變成為怎樣的自己?”沈行知大有深意的看著猴子,言語也是似有所指。
猴子看向沈行知的眼神越發古怪,它其實早已屈服了命運,也知道自己注定成為取經人的徒弟,最終也將位列佛門。
沈行知問猴子想成為怎樣的自己,自然是問它是想安心做個那個孫行者,還是做那個妖王孫悟空?
“有我在兩界山一日,三藏便無法西行,你還有些時間考慮,也還有機會做出選擇,想好了我再來問你。”沈行知最後丟下一句話轉身又離開了。
這次猴子也沒在說什麽,但明顯可以看出它神色掙扎,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西行計劃最重要的就是三藏師徒的取經團隊,現在沈行知已經將小白龍鎮壓,猴子和三藏也漸漸受到他的干擾,如果能將取經團隊破壞,那麽佛門的取經計劃也就基本告吹了。
突厥大軍在兵臨兩界山半日後,營地之中響起一陣號角聲,接著一支手持盾牌,攜帶大量攻城器械的軍隊朝著兩界關進發。
這支軍隊人數不算太多,其實太多也沒用,因為兩界山前根本擺不開大部隊,甚至突厥主力還在大營之中沒有出來,顯然這次攻城也是突厥方面的試探。
沈行知在關樓上冷靜指揮著,他也沒有親自出手的意思,這種常規作戰還不需要他用神通禦敵,三千人的唐軍借助關隘之險足以應付一切常規戰爭。
“準備迎戰!”沈行知的聲音響徹兩界山,那三千唐軍也如一台精密的戰爭機器開始運轉起來。
這一次突厥方面沒有饕餮凶獸,也沒有出現那種法器盾兵,整個攻城的方式都很尋常,就是尋常的世俗戰爭。
同樣唐軍方面也是尋常的手段,唯一與上次不同的只是兩界關上多了十幾架巨大的弩車。
弩車早在戰國時期就出現了,屬於漢人王朝特有的利器,尤其是在對外族的戰爭中,
弩車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突厥軍悍不畏死的衝向兩界關,而唐軍先是以強弓勁弩遠程壓製,這一幕完全就是典型的胡漢兩族戰爭場面。
兩界關的唐軍沉著冷靜,一次次的打退突厥衝鋒,別說開始攀登關樓,就是連關牆都還沒摸到。
就這樣一攻一守,雙方竟然打了兩個時辰,直到雙方都有些疲憊了,突厥大軍才吹響了收兵的號角。
兩界關上唐軍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戰一個唐軍都還沒死,雖然疲憊但一個個也是慶幸不已。
“立刻清點物資,準備突厥再次進攻,現在還不是松懈的時候。”沈行知身上看不到一點松懈,他看起來反而更加緊張。
很快裴行儉就來的沈行知面前,同樣一臉所有所思的說到:“稟大人,屬下清點守城器械,今日一戰已經用去了快一半,尤其是弩箭更是消耗了大半。”
“守約你怎麽看?”沈行知沒有先說自己的看法,而是問了裴行儉一句。
裴行儉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屬下剛才還看了西側關樓,這次突厥人很奇怪,他們直接丟下了那些戰死同族的屍體,但是我們射出的弩箭,甚至就連滾木擂石都被他們清理走了。”
“所以屬下估計,今日攻打關隘的只是炮灰,突厥的目的是要消耗我們的守城物資,只怕明日他們還會用同樣的手段。”裴行儉說完之後也是面色陰沉,這一次突厥用的是陽謀,就算唐軍知道意圖也只能被動接招。
沈行知點了點頭,自然是認同了裴行儉的觀點,同時心道不愧是戰神蘇定方的弟子。
不過下一刻沈行知的話讓裴行儉更加震驚:“守約只看到其一,突厥國師這次可不僅是想打敗我們那麽簡單啊!那些異族屍體堆積兩界關前,不斷凝聚的凶煞之氣會消磨我大唐氣運,一旦我大唐氣從這片天地被抹去,我們便真正失去了這片國土。”
隨著沈行知凝聚元神道行越發高深,一些冥冥之中的東西他也漸漸明白。
以前沈行知看歷史故事的時候,總是會疑惑,為什麽歷史上沒有那種直接攻打國都而取得統治的先例,現在他算是真正明白了,原來那所謂的國運是真的存在的。
只有擁有了國運才能立國,兩國交戰也只有將敵國領土上的國運抹去才能真正佔領。
“而且我想突厥國師這麽做還有另一層用意,那就是一旦籠罩兩界關的人道氣運消散,國師再使用神通法術就不用擔心被氣運反噬了。”沈行知繼續說道,他對裴行儉說的已經超出了世俗范疇。
“大人有什麽打算?”裴行儉抱拳問到,既沒有膽怯也不見擔憂,反倒只有濃濃的戰意。
“傳令開鑿山石砍伐樹木,另外動員碎葉城加緊製造弩箭,不管敵人是誰有何手段,想要越過兩界山,只能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沈行知忽然起身說道,他的身上也爆發出堅定的意志。
戰爭的短暫間隙,兩界山的唐軍沒有絲毫休息的時間,他們連夜開鑿山石和砍伐樹木,而後運上關樓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著準備。
就連碎葉城也進入到了戰時狀態,所有的鐵爐和工坊不停的運轉,大量百姓也被動員為兩界山打造軍械或運送物資。
沈行知在緊張的間隙繼續臨摹寫字,只是現在這種習以為常的舉動更多了另一層意思,那就是以氣養物期待蟬字早日化形。
就在沈行知不斷寫字時,裴行儉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他還帶來了一塊三尺長一尺寬的小石碑。
“大人,這是兄弟們開鑿山石時挖出來的。”裴行儉將石碑放在了沈行知的案幾上。
沈行知好奇的看向石碑,他沒有在石碑上感覺到任何異樣的氣息,顯然這只是一塊普通的石碑。
不過當沈行知看的石碑上的碑文後,也著實被上面的內容給震撼了。
作為進士出身的沈行知,一眼就看出碑文上的字是數百年前的漢字,那是一種被稱為漢隸的字體。
而且沈行知已經看出來了,刻在石碑上的字並非利器篆刻的,而是某人以莫大的指力,直接用手指刻在石碑上的。
“從落款來看,這碑應該是漢代一個叫陳不讓的軍侯所留,此人率一曲人馬在兩界山遭遇了一場大戰,最後這支軍隊也長埋於此。”裴行儉已經看過碑文,從落款也推斷出了留下石碑之人的身份。
漢代的軍侯就是一曲的統帥,而一曲是五百人,所以這只是一個中下層軍官,大致相當於大唐的一名七品校尉。
沈行知的目光落在石碑上久久無法移開,因為石碑上的那段話實在太讓人動容了。
“我與兄弟們已經長眠在這裡,身後就是我們深愛的國土,如果還有異族妖魔侵略我的國家,請後來人將我喚醒,哪怕不入輪回神形俱滅,我也會爬起來繼續戰鬥!”
當唐軍看到這個石碑時,無不被碑文內容所動容,這就是一個軍人臨死前的最後呐喊。
就在沈行知腦海中幻想著這個叫陳不讓的大漢軍侯戰死沙場,以最後的意志刻下這碑文的場景時,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系統久違的提示。
而這一次系統的提示與以前完全不同,即不是任務也不是獎勵。
“檢測到人族精英級英靈,大漢西域都護軍侯陳不讓,宿主是否消耗命運值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