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麗絲離開了同舟空間，狹小的空間裡一時竟顯得有些空曠、孤寂。

　　張濟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揉著酸痛的胳膊，心中百念橫生:

　　“‘乾隆的阿虎槍’前些天被宮廷使者買走了……

　　“據白欣說，是皇帝胡景買走的……

　　“但今晚，我在神秘凶手身上‘借’來了‘乾隆的阿虎槍’……

　　“這是不是意味著——

　　“凶手就是皇帝胡景！”

　　即使時間已經過去好一陣子，張濟川仍然被這個簡單的推理驚得頭皮發麻。

　　“一國皇帝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這句話想想都很荒誕，但如果這個皇帝是胡景……”

　　張濟川不由得想起所接觸到的人對胡景的評價:昏庸無能、大權旁落、整天混跡在戲子堆裡……

　　據說，古月國娛樂產業是五大國裡最強的，與皇帝胡景有很大的關系。

　　著名的湯漢林，就是古月國皇帝胡景最欣賞的編劇……

　　“據說胡景的父親在世時，就已經被架空了，直到胡景登基，徹底變成了一個傀儡皇帝……

　　“但有幾個皇帝甘心做一個傀儡呢?

　　“胡景如果有野心想要擺脫被九大貴族支配的局面，成為一名強大的超凡生物，雖然說不是最佳解，但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是這樣，他一定要瞞著九大貴族，悄悄提升實力，這麽一來，他蒙著面、從來不釋放靈魂光冕也就能夠解釋的通了……”

　　張濟川想著想著，忽然皺了皺眉，想到一個破綻:“如果是這樣，胡景何必大張旗鼓地搜集和帝王有關的超凡物品?並且還將這些超凡物品綁定了?”

　　張濟川有理由相信，世界之大，除了‘孔明的稻草人’，一定有別的超凡物品有類似的超凡能力，能夠看到別人的超凡物品。

　　“胡景身為皇帝，哪怕被架空了，也不缺高品階的超凡物品，實在沒有理由冒這個險……

　　“並且，現在就將胡景和神秘凶手劃等號也有點太早了，說不定胡景早就把‘乾隆的阿虎槍’賞賜給別人了……

　　“嗯，還得查一查才能下結論，可以合理利用一下貴族們的力量……”

　　…………

　　…………

　　菲茲親王在零都最大的林喬酒店為湯漢林舉辦歡送晚宴。

　　菲茲親王是凱撒王朝皇帝陛下的親叔叔，地位崇高，加之湯漢林名聲在外，幾乎整個零都所有有名望貴族、官員、富商都出席了宴會。

　　沒收到邀請的小貴族、小官員也想盡了辦法混進了酒店，試圖搭上哪個大人物……

　　這個夜裡，金碧輝煌的林喬酒店成為零都最受矚目的地方，無數記者堵在門外，用手裡的攝影機拍下一位又一位到場的大人物……

　　諾麗絲抵達林喬酒店時，宴會已經開始了。

　　“諾麗絲！”上了年紀的菲茲親王嚴厲地斥責道，“你遲到了！”

　　諾麗絲乖乖低下了頭，不敢反駁:“對不起，親王閣下。”

　　菲茲親王面色不緩，反而更加嚴厲:“我聽說你居然是乘汽車過來的?諾麗絲，你的貴族儀態呢?你在禮儀課上都學了些什麽?”

　　汽車又快又舒服，比馬車強多了……諾麗絲默默想道，但這話可不能在上了年紀的老古董親王面前說，只能小聲解釋道:“我時間來不及了嘛……”

　　聽到這話菲茲親王更加生氣:“諾麗絲，身為貴族，守時是基本素質，你的時間觀念去哪裡了?”

　　頓了頓，

他接著道:“我會告訴陛下，每天多給你安排兩個小時的禮儀課……算了，現在就不說你了，趕緊進去吧，不能讓湯漢林先生看了笑話。”　　諾麗絲先是臉色一苦，後是如蒙大赦，微微屈身:“謝謝親王閣下。”

　　她悄悄吐了吐舌頭，提著裙擺逃跑似的走進酒店，看得身後的菲茲親王青筋直跳，大呼‘注意儀態’……

　　“呼！——”

　　酒店裡，諾麗絲長松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地想道:“‘使徒保羅的十字架’的負面能力是，發動超凡能力後必須在靜室懺悔半個小時。

　　“雖然我讓人把馬車換成了汽車，但仍免不了遲到了……

　　“幸虧菲茲親王今天要招待的客人很多，否則至少被他訓斥三個小時。

　　“嘶，想想都可怕！

　　“不過好在沒有遲到太久，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湯漢林先生?他來了凱撒王朝這麽久，我居然一直都沒有機會見過他，只在新聞上見過……

　　“聽說他一直在體會凱撒王朝各地的風土人情，很少與貴族、官員接觸，只有一些作家、編劇作陪，大概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今天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凱撒王朝的公開社交場合露面了……

　　“嗯，找機會讓湯漢林先生簽個名，下次拿給白夜女士……”

　　諾麗絲問服務生要了一杯香檳，像一隻翩翩蝴蝶穿梭在人群裡。有人慕名而來，邀請她共舞，被她笑著婉拒了。

　　找了一圈後，諾麗絲臉上露出疑惑:“咦?湯漢林先生可能還在貴賓室裡和菲茲親王說話，這可以理解，但約爾頓男爵今天竟然又沒有出席，他最近到底在忙什麽，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道四兩先生急不急，‘東方紅衛星’這件超凡物品還在約爾頓男爵手上呢……”

　　忽然，諾麗絲看到一個熟人，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悄悄過去打算拍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豁然轉身:“諾麗絲，不要小看一名中三品超凡生物的感知。”

　　“啊?！”諾麗絲臉色一囧，撒嬌似的道，“老師，你早就發現我了?”

　　薇薇安女士嘴角一勾:“當然啦。”

　　“老師～”諾麗絲一臉悶悶不樂，“你故意看我出醜呢?”

　　薇薇安女士笑道:“我還看到你尋尋覓覓了半晌，卻一無所得呢。”

　　“老師～”諾麗絲拖著長音撒嬌。

　　“好啦好啦。”薇薇安女士投降，“說吧，你在找誰?”

　　諾麗絲:“湯漢林先生和約爾頓男爵。”

　　“湯漢林先生可能在和菲茲親王說話吧?”薇薇安女士做出和諾麗絲一樣的猜測，旋即她一臉狐疑，“不過你找約爾頓那家夥做什麽?”

　　諾麗絲眼神閃爍:“受人之托，有事和約爾頓男爵商量啦。”

　　“好吧……”薇薇安女士也不追究，無所謂地道，“那家夥最近奇奇怪怪的，我見到他會幫你約一下他的。”

　　“謝謝老師。”

　　這時，貴賓間的門開了，湯漢林和菲茲親王一起出現。

　　和在場所有人的一身正裝不同，湯漢林穿得有些隨意，甚至可以說非常不符合宴會禮節，但在場的貴族、官員們沒有一個人表示不滿。

　　“湯漢林先生將所有心血都獻給了文學創作，從來不在別的雜事上花費心思，之前他參與新華王朝、尼古拉斯王朝以及鴻冀國的皇室宴會時，穿的甚至比現在還隨意……”

　　“據說有一次湯漢林先生穿著酸臭的衣服、胡子邋遢地面見了古月國的皇帝，皇帝一問才知道他已經連續創作了近十天……”

　　“這才是真正的藝術家啊！”

　　……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寫出直擊人心的作品了吧?”薇薇安女士出神地道。

　　諾麗絲側目:“老師居然也喜歡看劇?”

　　薇薇安女士搖頭:“不喜歡，但……湯漢林的劇例外，看他的劇，總會被打中內心，有一種體驗人世滄桑的感覺，這種體驗甚至對修煉靈魂之力都有幫助，這才是湯漢林先生備受歡迎的原因，否則你以為一個娛樂界的人為何擁有如此超然的地位?”

　　諾麗絲眨了眨眼睛:“還有這層隱情啊?”

　　禮台上，菲茲親王發表講話，鄭重地向出席宴會的貴族和官員介紹了湯漢林。

　　湯漢林頭髮有些長，在腦後隨意地一挽，胡子也很久沒有修了，顯得有些邋遢。握著話筒的手上， 指甲縫裡甚至殘留著一些黑屑，他簡單地說了一句:“大家好。”

　　下面，一陣歡呼。

　　歡呼聲停下後，湯漢林才繼續道:“謝謝親王閣下和各位為我送行，今晚我就要離開凱撒王朝了……”

　　說罷，湯漢林放下話筒，轉身就要離開。

　　眾人嘩然。

　　“今晚，這麽急?”

　　“不是說明天才走嗎?”

　　“出什麽事了嗎?”

　　……

　　菲茲親王也有些意外，在服務生的攙扶下跟上湯漢林的腳步:“湯漢林先生，怎麽這麽著急?是我款待不周嗎?”

　　湯漢林搖了搖頭，聲音略有著嘶啞:“親王閣下，我只是突然覺得劇本有漏洞，有一處需要修改……”

　　菲茲親王:“原來如此……但為何一定要回古月國?在零都不能修改劇本嗎?”

　　湯漢林不為所動:“這出劇本起源於玉京，也應該結束於玉京，只有回到玉京，我才能將剛剛想到的劇情漏洞彌補上。”

　　菲茲親王微微皺了皺眉，但也無話可說了，藝術家嘛，總歸有些怪癖。

　　他無奈地道:“那就只有期待先生的新劇早日問世了。”

　　……

　　“哎?”

　　下面，諾麗絲眨了眨眼睛，有些懵:“這就走了?”

　　她心裡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湯漢林先生的簽名沒要到，約爾頓男爵沒找到，還白白挨了親王閣下一頓罵，以後每天還要多上兩個小時禮儀課，天呐，今晚好虧。還不如呆在同舟空間聽四兩先生說一說神秘凶手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