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往常一樣,弟弟永遠比哥哥起得要早。
喬帆躺在床上,雙目緊閉。
今天是喬慕開學第一天,他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在客廳吃完飯後,又折回了臥室,
“哥哥,今天你能騎車送我去上學嗎?”
喬慕的學校在3公裡外,不算太遠,只需順著路走,繞過一座鍾樓,拐過兩個紅綠燈就到了,校門口有販賣小吃和零食的攤位。
眼睛稍稍睜開一條縫,喬帆沒有去看弟弟,只是瞥了一眼窗外,
是陰天。
“自己去”,
喬帆淡淡的說。
關門的聲音響起,然後是客廳的門打開又關閉。
大約到了12點。
喬帆伸了一個懶腰,穿好衣服來到廚房,鍋裡有弟弟做的粥。
通過窗戶,遠遠的可以望見米爾嘉街旁的鍾樓,這座鍾樓算是鎮上最高的建築物了。
它是小鎮上唯一的一座大理石建築,鍾樓的四壁上雕滿了紋路,據鎮上的人說這座鍾樓歷史久遠。
按下開機按鈕,“啪”地一聲,細小的電流穿過喬帆的指甲,屏幕猛然一亮,電視機伴著沙沙聲展開畫面,
“休假還是蠻不錯的,”
喬帆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嘴裡雖然是這麽說,但是他知道,自己頂多還能待三天,該去找下一份工作了。
客廳的牆上有一家人的合影,自己,弟弟,老爸,老媽,爺爺,奶奶。
還有他和弟弟的合影。
稍微細想,這都是7、8年前的事了。
他的爺爺奶奶病故後不久,父母雙親因為一場意外事故在工地身亡,現在,只剩下了他和他的弟弟。
喬帆皺了皺眉,他聞到一股刺鼻性的氣味。
哪來的氣味,電線燒了嗎?
他感覺氣味是從電視機那邊傳過來的,
電視機上直播的閱兵儀式壯觀非常,觀眾席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似乎掩蓋了某些微不可聞的聲音。
“咚!”
“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他決定先去開門。
打開門後,門後沒有人。
“嗯?”
喬帆左顧右盼,樓道裡並沒有一個人,
“是我聽錯了麽?”
一邊想著,一邊關好門,喬帆重新坐回沙發上。
這時他發現,電視關上了。
太陽光通過窗戶照進客廳,落在茶幾上,雖是暖調,卻透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清冷。
“應該是電視線燒掉了,插座那裡老化嚴重,早就該維修了。。。”
刺鼻氣味依然環繞在鼻畔,喬帆站起身,應該先把電閘關掉。
穿著拖鞋來到屋外,打開牆體上的墨綠色供電盒,然後突然有些猶豫了。
因為他在一瞬間覺得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而且這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到底是哪兒不對呢。。。”喬帆嘀咕著,用手托住腮,
“興許是我太累了,”
“最近精神狀況一直都不太好。”
喬帆自我安慰道,
“啪!”
他將控制電閘的木柄把手推上去。
忽然,他感到一陣恍惚,自己身旁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耳旁傳來瑣碎的低語聲,頭部昏昏沉沉,整個人就要隨勢向地上倒去。
喬帆趕緊伸出手扶住牆面,誰知牆面竟是柔軟的,自己的手直接陷了進去!
他趕緊將手收回來,
眼睛好似被什麽東西遮住了,周圍的事物不再清晰,身體也漸漸不受控制, “這是怎麽回事。。。”
喬帆慌了,他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況,
他清楚地感覺自己是仰面倒了下去,但是身體遲遲摔不到地面上。
如同掉入深海,周圍的一切仿佛離他越來越遠,他想大喊一聲,嗓子卻如同被用膠水封死,發不出任何聲音,連唾沫都咽不下去!
呼吸變得艱難,意識終將模糊。
突兀的,他感覺有一隻手掌拉住了他的手臂,整個人下落的趨勢猛然一滯,隨後緩緩上升,
上升的過程中,身體漸漸恢復了掌控,意識也漸漸回歸清晰,
似乎是空間倒轉,腦子還是有些昏昏沉沉,整個人感到十分疲憊無力,
喬帆費力地睜開眼,他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屋內沒有開燈,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為臥室提供了一些亮度。
“現在。。。幾點了?”
“我怎麽躺在這兒?”
喬帆坐起來,腦子裡飛快閃過一張張畫面,
“是做的噩夢吧。。。”
“但是,我怎麽睡到現在了?”
習慣性地去床邊找拖鞋,但是沒找到。
沒有多想,喬帆去摸到室內白熾燈的開關,摁了下去。
燈沒有亮。
心裡面仿佛閃過一聲驚雷,喬帆突然想起什麽,恐懼感刹那遍布全身。
最終,他找到手電筒,顫顫巍巍向屋外走去,途中看見客廳的地板上有自己的一隻拖鞋,家門開著,門外的水泥地上擺放著另一隻拖鞋。
不出所料,供電盒的木柄手閘是推上去的,
因為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怎麽會有這麽離奇的事兒發生?”
好在,當他把手柄拉下來,屋內就重新有了供電,客廳的燈打開了,仿佛一切恢復了正常。
他坐在沙發上,有些不知所措,同時也有些恐懼。
他摁下電視機開關,試圖以此消除自己的緊張和害怕,但電視機是壞的。
窗外是漆黑的夜,牆上的掛表嘀嗒嘀嗒規律響著,表針指向12點整。
彩色的相片掛在牆上,一張是合家歡,一家五口其樂融融;另一張照片是弟弟和自己的合。。。
“照片呢?”
空蕩蕩的相框裡,自己和弟弟那張合照不知所蹤。
“不對。。。”
喬帆瞬間意識到一件事情,不是照片的問題,十二點了,喬慕好像還沒回來!
衝向廚房,
廚房裡的鍋碗瓢盆依舊是早上的布置。
他跑向弟弟的房間,
“喬慕?”
“喬慕?”
弟弟的房門虛掩著,打開之後,裡面沒有喬慕的身影。
喊了兩句弟弟的名字,回應他的是無盡的沉默。
弟弟一向是下午6點放學,6點半左右到家,從來沒有晚歸過。
喬帆跑向臥室,用座機撥打了學校老師的電話號碼。
足足等了兩分鍾,電話另一頭,一個中年女人接著了電話。
“誰啊?”
“我是喬慕的哥哥喬帆,喬慕晚上沒回來!你是學校的老師吧?!”
喬帆向老師講了喬慕沒回家的事情後,電話對面的聲音也急促起來,但是夜已經深了,調取學校的監控要等到白天。
“這死孩子上她媽哪兒了?”
喬帆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止不住地發抖。
“會不會是去同學家了,還是去網吧。。。額,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大多貪玩。。”
中年女人談了一下自己的猜測,
“不可能!”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幾乎是吼出來的。
中年女人沒再說別的,最後提議報警。
喬帆迅速撥打了警局的電話,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人接。
“這什麽意思警局居然不接報警電話!”
“砰”
電話被摔在地上,塑料外殼炸裂,零件紛飛,
喬帆坐在床沿上,六神無主。
“不行,我得去找!”
他掙扎著站起來,白天發生的離奇事情早已使他疲憊不堪,但是弟弟不能丟,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咚!”
“咚咚!”
有人敲門。
“是喬慕回來了!”
喬帆拽開臥室門,衝向客廳門口,
“喬慕,你怎麽。。。”
門拉到一半,喬帆就停下了手,
“我叫周深,是鎮上警局的一名警察。”
有兩個身穿黑色製服的人一前一後站在門外,站在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體型瘦削,頭髮很短,目光銳利,關上手電筒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後面是一個年輕男子,有一頭卷發,雙手插兜,探著頭使勁往喬帆屋子裡瞅,接觸到喬帆的視線後,迅速作了自我介紹,
“我叫李傑!是一名助手。”
喬帆擋住年輕輔警亂瞟的視線,盯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不說話,
“你是喬慕的哥哥對吧,我們想問你些事情,關於喬慕的。”
“能先讓我們進去談嗎?”
中年男子淡淡地說。
“進來吧,”
喬帆讓開門,讓兩個人先坐到沙發上,自己去廚房燒上了一壺水。
“或許,這兩個人知道喬慕出了什麽事”,喬帆這樣想著,轉頭卻一眼看到那個自稱李傑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輔警正在擺弄那張兄弟合照的相框,
“你在幹什麽,別碰那個東西!”
喬帆盯著李傑,
“嘿,夥計,別緊張,我就是看看。”
年輕輔警輕快地笑了一下,雙手馬上規規矩矩地放好。
中年男子似乎在想什麽事情,一隻手托著腮,沒有說話,一直等到喬帆坐在他的對面。
喬帆將電視機擋在身後,
“警官,請你們說一下吧。”
周深抬起頭,深深看了喬帆一眼,
“昨天上午,在米嘉爾街13號巷子裡,發生了一場謀殺案,由於情況特殊,這件事的消息現在是封鎖的,”
“受害者是雷布爾鎮中學的學生,有三個人。”
喬帆聽著,雙手微微顫抖,
“那,其中有我的。。。”
“不用急,你先等我說完,”
周深打斷他,
“事件造成兩人死亡,一人重傷,還有一個人沒有受傷,事件發生時從凶手的手下逃脫了,但是精神仿佛遭到了極大刺激。”
“這三個人中沒有你的弟弟喬慕,”
周深停頓了一下,示意讓助手李傑繼續往下說,
李傑本來左顧右盼,看見老大的指示,不情願地拿出了一個小本子,裝作一本正經打開,
“咳咳,根據昨天采集到的筆錄呢,哦,就是那名幸存者的指認,”
“我這麽說吧,”
“他直接指認了凶手,”
“凶手,就是你的弟弟,喬慕。”
喬帆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板凳因為受力失衡倒在地上,他自己反倒突然站起身。
“但是,”
李傑突然直直地盯著喬帆,並隨之起身,
“根據現場及附近街道的監控調查顯示,”
“那個凶手其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