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打定主意,不在對沈希言隱瞞。因用言語挑之道:“江湖上有盜墓發丘一脈,起源於後漢。發丘一脈以發丘印為信物,老夫執掌發丘印,乃是發丘一門這一代的魁首中郎將!”
沈希言跟了老道士兩年有余,天資聰穎。憑老道士教的口訣,和平日裡老道士有意無意的暗示,或多或少有些猜測,今夜裡老道士又親自帶沈希言下墓倒鬥,自然已經知曉師父的身份。不過聽老道士自稱自己是發丘一門的魁首中郎將還是吃了一驚!
老道士對沈希言言道:“你生於閏八月中秋,極陰之體自小體弱。我收你為徒,叫你日日練武,總算沒有夭折了,今日我欲正式將你收入發丘一門,授我衣缽,小子你可願拜入發丘一脈?”緊接著又道,“小子先別急著回答我,老夫須跟你講清楚,既入江湖身不由己,倒鬥最是凶險,墓中說不得有什麽東西,往往是下墓容易上墓難,剛剛你在墓中看到的骷髏頭想必就是盜墓者中了血紅屍蟲,身隕墓中……”
江湖上的行當,歷來最為重視傳承!所謂“千兩黃金不賣道”行走江湖的各行手藝人自視甚高,最不願本門的手藝落入他人之手。
即使是要傳道,也要先考察弟子心性根骨,若弟子有天賦有心性是個可造之材,老師傅就會晚上帶弟子進入內室,關緊門窗,口傳心授。這種方式培養的弟子,叫做“入室弟子”!
沈希言跟了老道士兩年,老道士寄予希言厚望,沈希言也對老道士有極深的感情。心想若不是十六歲那年一顆藥丸救命之恩,自己小命都沒了,師父待我不薄,當下表示願意拜入發丘一脈。
老道士笑道:“好”,當下讓沈希言行了三拜九叩首的大禮,念起讚詞道:
發丘師祖細細聽
希言今日入我門
日後倒鬥無災險
行走江湖逞威名
願得祖師長保佑
發丘一脈萬年傳
當下,老道士把發丘一門的來歷,發丘印及《撼龍經》細細講來。
撼龍經全名發丘撼龍經,是唐代魁首中郎將李松雲對前人經驗的總結,書中對天下龍脈記載頗為詳細,是發丘一脈堪輿觀星,定點分丘的總綱,自唐以來在發丘門人中代代相傳。
待的老道士講完,天已是大明,霧氣驅散不少,當下師徒二人回到破廟,取回行李。下了隱霧峰,徑往峰下鎮子行去。
湖南之地,鍾靈敏秀。貫通全省的湘江水孕育出神秘的苗壯等族。那傳聞中的養蠱、趕屍之術更是駭人聽聞。
師徒二人行至峰下鎮子已近晌午,遇到一處酒樓,登上二樓尋得靠窗位置坐下,點了兩碗陽春面。
沈希言折騰一宿,肚子早已是餓了,見了熱氣騰騰的陽春面,又餓又饞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旁邊那桌客人酒過三巡,談起了鎮上最近發生的一件異事,有一食客說道:“這周賴剛娶了婆姨,誰知道……”
另一人道:“這件事著實蹊蹺,周賴死的蹊蹺,那婆姨更是蹊蹺。”
老道士走南闖北,對江湖故事十分敏感,此刻聽見那二人談話,勾起好奇來,眉毛微微一蹙。當即起身問道:“老道我對二位所談很是有興趣,兩位先生可否細細講講”又轉身對酒樓夥計道:“小二,這一桌的酒錢也算在我的帳下。”
當下二人將鎮上前月發生的一件奇事講了起來。原來鎮上有戶潑皮名叫周賴,人如其名是又懶又霸道,三十多歲還沒討得媳婦,
整日裡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鎮上的住戶都不待見他。 然而前些日子周賴出了鎮子,回來的時候領回來一個清秀大姑娘,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模樣水靈,身穿素色布衣,更讓人好奇的是穿著一雙通紅的豔麗繡花鞋。見到生人更是顯得是極為膽怯,將身子躲在周賴身後,鎮上有好事者見了就問周賴,是從那裡誘拐來的大姑娘。
周賴嘿嘿一笑,也不回答。過了幾天周賴和那姑娘就拜堂成了親,村裡人聽聞周賴娶婆姨,都掙著去看新娘子,把小小的周家宅院圍的水泄不通。但見新娘子穿著大紅旗袍,紅綠罩頭,紅繡鞋,紅紅綠綠好似仙女一般,看的那些漢子又羨慕又嫉妒,暗地裡直流哈喇子,都道周賴祖墳冒了青煙,娶了這麽漂亮的媳子!
只是問道這姑娘是從哪裡來的,周賴總是借口回避,新娘子也不說話,好似是個啞巴。
如此又過了幾日,周賴一直在家陪新娶的婆姨,好幾日竟不見他在鎮上廝混,只是隔三差五去鎮上的熟食鋪子購買雞肉。
一日周賴又去熟食鋪子買熟肉, 店老板見周賴雙眼內陷如死魚,皮膚暗淡。周賴本是鎮上的潑皮,生的極是粗獷,可是現在消瘦的不成樣子,店老板詫異的很,卻不敢出言詢問。
只是鎮上漸漸有了周賴娶的是鬼妻的傳聞,更有甚者說周賴是被吸了陽氣,如此種種傳的是越來越邪乎!
如此又過了幾日,周賴也沒在去熟食鋪子買雞肉,只是鎮上隔三差五就丟雞,聯系到這幾日周賴行為怪異,都道是周賴偷了雞。於是丟雞的人家聯合起來,一起去周賴家找周賴評理。
眾人敲了半響的門不見有人回應,有身手好的翻過牆,從裡面打開周家的門,引眾人進入周家院子。眾人踏進周家的門就聞到一股香中帶臭的怪異味道,紛紛用袖子掩住口鼻。
走進周家內屋,但見地上有厚厚一層雞毛雞骨,周賴躺在床上,如皮包骨頭一般的手上各自拿著一隻紅繡鞋,有膽子大的漢子近前,伸出手指探探周賴的鼻息,竟是見了閻王。又香又臭的怪味正是從周賴屍體上發出來的。眾人平日裡哪見過這種場面,紛紛惡心嘔吐,逃也似的退出周家。
這件事鬧得小鎮人心惶惶,都說周賴娶的是鬼妻,鎮長無奈花錢請了人做了捉鬼法事,鎮子裡才漸漸安穩下去。但時不時仍有人家丟雞,鎮長無奈,直接下令把全鎮的雞宰掉,鎮子才恢復了平靜。
老道士聽了這等詭事,心中對這件事已經有了猜測,當下謝過二人,又替二人付過酒錢,也不著急帶沈希言上路離去,竟是問小二討了一間客房,打算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