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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取出那紫金盒子裡的金絲帛,交給吳邪解讀。
吳邪靠著玉台邊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一手拿著那帛書,放在膝蓋上看,一手朝後按在玉台上撐著身體。他的手上滿是擦傷,觸碰到玉台時,手上滴落的鮮血,竟不知不覺間,滲入到玉台中去。
鮮紅的血線順著原本的紋路遊走,最終滲入中心的鬼璽之中。
暗色如漿的血同那鮮活的人血交融的一瞬,原本已經停滯的詭秘的鈴音驀然間炸響,只是……沒有人聽得到。
幻境瞬間破碎,再度重組。
而這,又是第幾層幻境?
小哥豁然睜開雙眼。
玉台上,那血屍的頭顱竟然動了起來,滾落到地上,留下一路血漬。
濕淋淋的血滴落到臉上,吳邪驚叫一聲跳開,就見一隻通體血紅的小蟲子,咬破那血屍的頭皮,爬了出來。
“別動。”
按住想要上前查看的胖子,小哥眼神一凝,玉台被動了手腳,那東西要壓不住了。
“快點離開,蹩王在這裡,我克制不住這些屍蹩,非常棘手!”
飛快的瞥了一眼小哥,吳三省拉住要拿撬棍敲那紅色屍鱉的大奎,罵到“笨蛋,這隻他娘的是蹩王,你弄死了它,就闖禍了。”
大奎愣著,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鱉王發出“吱吱”的聲音,振翅飛了起來。
“走!”
眼見那鱉王尋著血腥味飛了過來,小哥拉了完全不在狀態的吳邪一把,喝到,
“有毒的!碰一下就死,快讓開!”
吳三省翻身躲開,可他身後的大奎不知怎麽回事,還沒反應過來,就染上了那鱉王的毒,整隻手臂瞬間變的血紅,發出驚悚的慘叫聲。
“中毒了,快點斷他的手!”胖子最先反應過來,轉身就要搶小哥的刀。
黑金古刀脫手間,胖子凌空一接,卻整個人往下一沉,驚道,“媽的,怎麽這麽重!”他幾次想把刀提起來,竟然都失敗了。
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大奎痛苦得整個人都扭曲起來,幾秒的工夫,他全身幾乎都變成了血紅色,好像所有的皮膚突然融化了一樣。
“大奎!”
吳邪驚叫一聲,竟傻乎乎的要往前湊。
“不能碰他,碰到就死!”
一把扯住吳邪,小哥咬牙道。
血色已經蔓延到了大奎的臉,直至吞沒那絕望的眼神,他張大嘴巴,似是在無聲的嘶吼。
吳三省一把拉過吳邪,大奎轉而向身受重傷的潘子撲去,胖子怒吼一聲,搶過吳邪手裡的槍。
吳邪一驚,中了鱉王的毒,說不定還有救,可吃了槍子那可就鐵定沒命了,便慌忙要阻止,去奪胖子手裡的槍。
那槍因為型號的問題,本身就很不穩定,爭執間竟走了火。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大奎了倒下去……瞬間,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不動了,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隱去,只有那詭異的鈴音似有若無的響著,一下子安靜極了。
吳邪眼眶一紅,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氣一把,踉蹌跪倒在地上。
如果這只是一幕荒誕的話劇,那麽這時便已到了高潮,生離死別之後重現新的篇章,而“大奎”會一身濕漉漉的假血漿從地上爬起來,和其他幾人開玩笑,甚至惡作劇似的把身上的殘余的假血往別人身上抹,一群人笑鬧著離開。
可是他媽的不是,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
遠比誇張又寫實的劇本更加突兀殘酷。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而其他人連懊悔咒罵或是哭泣的時間都沒有。
連離別都省去,僥幸活著的人繼續在生死間奔逃。
鱉王從已經死去的大奎手裡爬了出來,吱吱怪叫著尋找它的下一個目標,胖子操起玉台邊緣的紫玉匣子,將那鱉王敲死。
幽怨的鈴音一震,發出淒厲的余音,聲波震蕩間遠遠傳了出去,這是它最後怨毒不甘的“王命”,仿佛從黃泉深處而來,所過皆是寂滅。
一切都如同死一般的寂靜,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小哥抓了一把地上的石塵撒在自己身上,見吳邪還呆著,一把把人從地上扯了起來,抹了一把石灰在他身上。
“走!”
死一邊般的寂靜之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嘈雜,無數青色的屍蹩從四周岩壁,地縫,樹叢中湧出,潮水一般,即將把這裡淹沒。
吳三省拍了吳邪一把,喊了聲跑,草草往自己和潘子身上摸了幾把石灰粉,背起潘子便往樹上爬去。
眼見那紫金盒子帶不走了,胖子匆匆將裡面的金絲帛塞進兜裡,在地上滾了一圈,推著吳邪跟著往上爬去。
幾人的動作已經非常快了,卻仍是敵不過屍鱉的瘋狂,瞬息間,地面已經被青色的屍鱉覆蓋,向下看去密密麻麻一大片,蠕動著湧近。
跑不掉的……他娘的!
把潘子拖了上去,吳三省衝著下面吼道,“炸藥,玉床邊上那包裡還有炸藥!”
“在哪邊啊?!”
往下看全然都是密密麻麻的青色屍鱉, 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根本找不到,吳邪衝著上面回吼。
“你他娘的坐在邊上都不知道,在左邊那個口袋裡!!”吳三省幾乎要被氣死。
小哥頓了一下,點起火折子往下面丟了過去,玉台上的屍鱉退開,露出邊緣的背包來。
“娘的,快點點個炮仗,我要頂不住了!”胖子在上面發出殺豬般的吼聲。
“操!不行,那裡面炸藥太多了,炸了我們也沒命!”眼看著吳邪還在後面沒有跟上,潘子也急了。
“管不了這麽多了,死就死了!”眼見那屍鱉都快蹦屁股上了,吳邪咬牙抬槍就是一個點射。
子彈精準的射進背包,裡面的炸藥被瞬間點燃。
深深看了吳邪一眼,小哥抽出長刀,將其用力卡樹乾中,翻身間兩腳蹬在樹乾上,手臂青筋暴起,驟然發力間,樹皮崩裂開來。
這九頭蛇柏的中間一段本就是被鑿空了的,用來嵌那青銅棺。本就因鑲嵌鐵鏈而有間隙的樹乾在刀刃下崩裂出更大的縫隙,小哥伸手掰開外面的樹皮,全身筋骨運動著,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骨節間斷開,皮膚下的肌肉靈活的遊走伸縮,很快,他的身體奇怪的軟榻下來,如蛇一般,“滑”進縫隙之中。
這一系列動作幾乎是在瞬間完成,幾乎就在他滑進樹乾縫隙的瞬間,爆炸聲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氣浪翻湧,吳邪幾人接著上湧的氣浪逃出生天,而數不清的屍鱉被轟下去,在火裡被燒的吱吱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