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任觀星司司主都是尋天盤的主人。
尋天盤大致功能觀星、尋物、尋人三種,但還有不足掛齒的小功能。
比如,趙浩可以感知最近幾次尋天盤所接觸之物、探測目標。
其中包括葉擎因為至聖人皇拳的收獲而心不在焉導致留下的痕跡。
尋天盤內留著一道清晰的信息,以位置、來歷等信息為前綴而標注的主人身份。
“大玄域薑家十子薑若塵。”
這道信息,讓趙浩一時間茫然。
“難道是十公子修煉了某種秘法,過來試驗一下是否能夠隱瞞尋天盤的鎖定?”
一會兒,趙浩遲疑地想到。
畢竟尋天盤的確沒有鎖定住薑若塵的位置。
但這股狐疑,還是揮之不散。
結合他近期佔星所得,讓他心神不寧。
“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窺測出錯,但如果屬實,不堪設想。
“越發強烈的凶兆,由弱到強,即將達到顛覆大玄域的程度。
“紫微帝星旁的凶星……”
趙浩喃喃自語,臉色漸漸泛白。
夜晚,群星璀璨。
觀星塔頂,尋天盤懸浮上空,趙浩盤腿而坐。
他正凝神操控尋天盤,牽引周天星辰之力。
無數肉眼難見的星輝匯聚尋天盤,在羅盤上漸漸顯現一副天地星辰圖。
力量越濃鬱,星圖便越璀璨。
尋天盤佔星圖配合趙浩三門神通,觀星之術、佔星測命、星辰望氣術。
以達到窺測天機的效果,四者合一,他能夠有五六成的成功率,窺探到一絲天機。
而窺探天機的代價,便是源源不斷流逝的壽命。
這便是每任觀星司短壽的原因。
極少會全力出手,窺探越多,壽命流逝便越快。
趙浩惜命,擔任司主之位以來,全力出手次數不超過三次。
眼下,那越發強烈的不安,讓其決定全力出手一次,他今日要以星辰之力窺探天機!
“天機渺渺,但自有定數,窺一斑雖無法知全貌,卻能夠知道大致方向。”
伴隨趙浩喃喃,兩門地階神通觀星、佔星齊齊湧動。
星圖刹那如潮湧。
趙浩周身遍布星輝,他白發隨風而揚,面目威嚴,眼睛更有如同星辰璀璨般的藍輝。
星象牽引,映照天機之海。
詭譎莫測且靜謐的藍海,有無數密密麻麻的身影,在其中晃動。
這是大玄域絕大部分萬物生靈,和這一方域界天機相互影響。
他能以此窺探微末走向,甚至探知部分未來。
蘊含星辰力量的眸光,驟然射入命運之海,這雙眼如同探照海底魚兒的燈。
維持的力量除了星辰力量,便是他的壽命。
一分一秒,他的壽命流逝速度以月為單位。
“找不到,怎麽會找不到十公子!”
如果說今天外人通過尋天盤尋人無果。
那他趙浩現在親自操控尋天盤,縮小范圍,限定在大玄域中都,加之三門佔卜測命的神通。
效果何止增幅十倍。
然而……他沒有從天際之海中找到薑若塵。
要麽,薑若塵不在中都。
要麽,薑若塵修煉的秘法太過強大,屏蔽了天機,超過了趙浩的能力極限。
“這可能嗎?”
“我多此一舉了。十公子就在城內。
“不管他秘法如何強大,只要我以星辰望氣術鎖定坤乾殿,窺探其中氣息,自然也能尋到十公子,從而窺測天機。
“且他如果是禍亂大玄域的凶星,必會有七殺、破軍、貪狼等眷顧,在望氣術中會有紅煞籠罩。”
先前他有所顧忌,不會去肆意望氣,避免冒犯。
但現在,形勢所迫,他必須要知道答案!
僅剛才尋找薑若塵,他就已經流逝了三年壽命,不容耽擱。
充盈星辰力量的雙眸,配合尋天盤,羅盤上空星圖改變,顯化中都地形,星圖頃刻間變化為中都地形沙盤。
城內居民百姓在其中氣息流動。
他目光刹那鎖定沙盤上的坤乾殿所在,無視屏障,掠過紫菱、紅玉等人的氣息,直指靜室裡如磐石一般的人物。
因為七殺、貪狼等命星眷顧,此人周身遍布恐怖紅煞,以及淡淡紫氣。
氣息之強盛遠勝過趙浩的意料。
“啊!”趙浩慘叫一聲,雙眼刺疼,仿佛要瞎了。
“此人不是十公子!”他隨後低吼,言之鑿鑿。
這不是他佔星術所判斷出來的,而是順著邏輯推測。
此人如果是薑若塵,薑家之子,就算以再狠辣的手段奪得少主之位,這大玄域依舊是薑家的大玄域,何來顛覆一說?
更不會有凶星籠罩,而是會有帝星紫氣眷顧。
“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趙浩顧不上雙眼的傷勢,順著這股氣息,觀星佔星神通之力瞬間連接羅盤星圖和上空還未消散的天機之海。
憑借天機探測,他至少能掌握此人一些信息。
趙浩的意念在天機之海中迅速穿梭,壽命如流水消逝,近乎同時他鎖定了天機中有關葉擎的氣息。
轟!
天地洶湧,沉寂的虛幻海洋,刹那掀起驚濤駭浪。
趙浩的意念,如孱弱的木舟,毫無反抗被掀翻。
壽命傾瀉如潮,遠遠超過了趙浩的預料,彈指便是一千年壽命。
他剩余的兩百三十年壽命,遠遠不夠消耗!
“不可能!”
趙浩面容遍布恐懼、後悔和難以置信。
天機難測,實力越強的目標,便越難窺測,他所需付出的壽命便越多。
可哪怕陣尊薑涯這層次的人物,他自忖也能窺測出一二天機。
然而,現在他壽命耗盡,都未曾接觸到目標天機。
其中原因寥寥無幾,實力超絕,凌駕於先天之上的至強者、有恐怖大氣運護體之人……
話沒有說出口,一彈指,趙浩迅速衰老,皮肉干枯,雪白頭髮如飛絮飄落。
力量源頭消失, 尋天盤自動停止,漫天星圖消散。
盤腿而坐的皮包骷髏的人影前,懸浮著的黃金羅盤靜靜轉動。
從坤乾殿衝出的身影,劃過長空,立在了觀星塔前。
葉擎眉頭緊鎖,看著趙浩殘軀,頗為驚訝,“死了?”
他剛才感知到了趙浩刹那的窺視,順藤摸瓜找來,還想著殺人滅口。
沒想到趙浩會以這種詭異的方式死亡。
葉擎隱約猜出道趙浩是因為不自量力,佔星測命,卻因為實力不濟,壽命消耗精光,甚至還有透支,以至於軀體血肉生機一並被消耗。
“咎由自取。”
葉擎若有所思,心下松了口氣,連觀星司趙浩都奈何不了他。
天底下更沒有幾人有實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