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就選擇了苟啊，對方比我想的還要謹慎。”

看著光影之中的情況，法正眯著眼睛說道，這很不合乎常理。

難道對方沒有接到蒙康布的命令，或者說蒙康布只是給了一個極其籠統的命令?

目的是什麽?拖住漢軍?試探?還是……

“這樣的話，我們還是別浪費箭失了。”馬岱看了看光影之中的大船撓了撓頭說道。

“繼續射擊，可以嘗試將我們的一部分信息暴露給對方，比方說多長時間無壓力射擊第二波啊，總之繼續。”

法正平澹地說道，馬岱心有不解，但是看了看法正的神色，默默地開始射擊。

“軍師的意思是引誘敵人夜間衝過來襲擊我們，到時候我軍從上而下一鼓作氣擊潰對方！”

馬謖領會了法正的意思，給馬岱解釋著這一舉措的意義。

“晚上一開始的時候不要使用意志引導，就用普通的長距離大威力射擊就行了，等過了那裡之後，再用意志引導箭。”

法正指了指從口岸到他們當前蹲的這座山中間的那個位置說道。

馬岱一愣“那樣的話，對方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拚死一戰，直衝我們而來。”

法正看了一眼馬謖，馬謖立刻接上話茬。

“軍師的意思就是逼迫對方前來，只有這樣，我軍才能將對方擊潰俘虜！”

馬岱不說話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太夠用，所以只要老老實實聽命令就行了。

“馬謖馬良聽令，此地交由你們負責，任務就是拖住或者擊潰這隻部隊，就地結營等待下一步命令！”

法正從班加羅的動作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他打算離開這裡，去黃忠那邊。

馬謖表現的確實不錯，劉備雖然評價馬謖不能領兵，但是欺負一群王國兵也用不了什麽才能。

只要不犯什麽兵家大忌，等對面上岸，馬謖馬良梳理一下雲氣，馬岱馬鐵從上而下一波衝鋒就把對面擊潰了。

剩下的不是隨便打?

朱羅王朝最強的軍團早就被馬岱打殘了，馬岱還補足了軍團，法正都不知道怎麽輸。

交代兩句之後，法正匆匆離開，他總感覺蒙康布在計劃著什麽，這種感覺很不好，讓他產生了急切的危機感。

是夜班加羅派遣了一部分的士卒進行試探，漢軍依舊能進行射擊，這讓他有點驚駭。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漢軍弓箭手的精銳程度超過了他的想象，他感覺自己夜間射擊，也不過就是這般水平。

不過好消息是，相比於白天射擊精度大幅下降，但是班加羅並沒有直接展開攻擊，而是進行了非常有針對性的試探之後，又派遣了一波士卒對於河道四周進行了偵查。

“情況如何?”班加羅問道。

“雖說夜裡偵查的難度有些高，但是我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去探查，最後確定附近除了那一個地方以外，並沒有其他的漢軍。”斥候帶著些許保證的口吻開口說道。

“只有那一處漢軍嗎?是哨崗?還是?”

班加羅聽到斥候的匯報，結合實際思索下，心中疑惑更多。

蒙康布調他來這邊究竟有什麽意義，是為了給漢軍錯誤的信號，以期望調虎離山嘛?

可這不現實，漢軍又不是吃素的，他們朱羅王朝不可能和漢室死磕，這一點蒙康布應該很清楚。

可為什麽還要派他來這個地方，按道理來說，蒙康布應該很清楚，自己只會出工不出力才對。

想著想著，班加羅就有些頭大。

這就是小國，要考慮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小國永遠生活在夾縫之中，大國才算是真正的活在陽光之下。

可班加羅放不下自己的國家，否則他早就接受貴霜的橄欖枝了，要知道當初的貴霜在恆河中下遊可是當之無愧的霸主，一言一行都足以決定一個國家的生死。

面對這樣一個帝國向他拋出的橄欖枝，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拒絕。

“夜裡的試探性攻勢結果如何?”班加羅換了一個話題詢問道，“我的意思是準確的命中率如何?”

“如果我軍以散陣前進，士卒之間不以密集陣型前進，對方的命中率會大幅下降，不過對方似乎有其他辦法，不管我們采用什麽辦法，對方的箭失總是能大致覆蓋在位置上，如果不是數量較少，可能我們前進不了。”

前去試探漢軍的將校將他實際遭遇到的情況複述了一遍，聽到漢軍能遙控他們位置的同時，夜間命中率會下降班加羅安心了很多。

不怕漢軍的手段神仙，就怕漢軍沒有神仙手段。

真要是對面沒有這種能掌握他們位置的方法，他反而不相信。

“很好，讓所有的士卒退回船上進行休息，明天養精蓄銳，晚上進行突擊。”班加羅點了點頭，確定了漢軍確實是存在一定的視野問題之後，班加羅的信心更為充足了一些。

只要登錄上岸，那麽機動性會好很多，倒是不管是打是逃，都會掌握主動。

當然不管再怎麽充足的信心，也改變不了班加羅內心的不安。

朱羅王朝從插手這一戰開始，班加羅就一直有一些擔心，不過想想現在局勢不插手是不可能的，一旦漢室和貴霜誰獲得了勝利，對於朱羅王朝來說都不是好事。

就算他能打贏這隻小股漢軍，可要是真正面對漢軍的精銳，他們朱羅王朝又將何去何從，總不能真的被攻破城池之後，他們落草為寇吧。

朱羅王朝處於這種很尷尬的水平，全國合計一個禁衛軍，兩個雙天賦，五個內氣離體，近十萬正卒，放在王國這個層面，那可謂是響當當的角色，但是放在帝國層面，就倆字——炮灰！

如果平移到前幾年還能有點話語權，可現在這個禁衛軍滿地走，雙天賦不如狗的暴走時代，朱羅王朝連炮灰都算不上。

黃忠本身就是一路偏軍，而馬岱更是黃忠的一路偏軍，即便是這樣都能和班加羅六四開。

班加羅帶的可是朱羅王朝一多半的精銳了，雙方的差距簡直讓人窒息。

“沒發動攻擊啊。”

馬良睡了一覺醒來，聽到馬謖的交接情報之後皺了皺眉頭。

又看了看麾下士卒，一夜不眠對於他們來說也有不小的影響，想了想之後，馬良找到了馬岱。

“讓士卒輪換休息，這樣熬著不行。”馬良看著明顯困倦的士卒，可別沒把對手用疲兵之計拖垮，己方先被拖垮了。

“那朱羅王朝要是搞突然襲擊呢?”馬岱皺了皺眉頭說道。

他有點不安，沒有法正在身邊之後，他總覺得有朱羅王朝有鬼，策劃者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

“沒事，射聲的存在注定對方不會白天進攻，我們只需要白天養精蓄銳，晚上嚴正以待即可！”馬良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好！我這就去安排！”馬岱想了想，覺得馬良說的很有道路，而且馬謖在凌晨也說過類似的話。

幾個人也算是老相識了，在洛陽也是同學，馬岱也清楚兩人都是很優秀的某士，雖然和龐統司馬懿之類的差一大截，但是比他們這些莽夫強太多了。

聽這樣聰明人的話，總比自己瞎琢磨的好。

馬良心裡也沒底，乾脆就調動精神力，在天上拉了一塊雨雲，他也有精神天賦，雖然只是更加擅長外交的精神天賦。

但是順勢變個天，他還是能做到的。

“不管從情報中怎麽聽說，這種能力都讓人望而生畏。”

班加羅看著天上的雨雲，頓時就沒了動手的心思，他很清楚對方這樣只是為了杜絕他白天進攻。

那麽也就是對方對於他們的夜間登錄有所準備，到時候還是得正面剛。

“這種戰爭，根本沒有辦法打了吧，對方根本就是在告訴我，讓我退回去。”

班加羅有點肝疼，這怎麽打，下雨之後，地面泥濘的不像樣子，就算夜間他們登錄夜襲，也會被這種地形拖累。

根本不可能摸黑去對漢軍進行打擊。

在班加羅看來，漢室已經相當有風度的展現了自己的力量，在超遠程壓製結束之後，又使用了這種雨幕的方式告訴班加羅，他們漢室到底掌控著什麽樣的力量。

這種已經相對溫和的手法，讓班加羅這種能明白局勢的將帥，很清楚的知道，漢軍並不像和自己動手，再或者說，漢軍應該是不想將力量消耗在朱羅王朝這種對手上，因而才會選擇這種警告的方式。

其實馬良沒有這個想法，但是架不住班加羅自己腦補，或者說這也是小國的悲哀，強大帝國的任何一個動作都要被過度解讀。

生怕因為一點點問題觸怒強大的帝國，從而引來殺生之禍。

“相對於貴霜，我更傾向於漢室，畢竟漢室更遠。”班加羅心下感歎，遠交近攻永遠是軍事外交的不二法則。

更重要的是漢室這種展現力量的方式能讓他們這些人更清楚的感受到，但又不那麽的讓人感覺到刺痛。

相對於貴霜完全不拿他們當人看，直接搶走半數士卒，雙方高下立判。

“收縮兵力，找一個懂漢話的去充當一下使臣。”班加羅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他很清楚自家國主內心的想法，卡裡卡拉和蒙康布也只是虛與委蛇而已，實際上參戰也只是被迫的行為，倒向漢室，倒向貴霜都可以，更多是看誰更適合。

班加羅很清楚自家國主的心理，因為他也是那麽想的。

因而看著雨幕，班加羅生出了些許別的想法，反正這一路大軍都是朱羅王朝的兵馬，本身也只是為了牽製，直接動手是一種選擇，拖著也是一種選擇，沒有必要死磕的。

至於說萬一蒙康布那邊表現的很好，卡裡卡拉站了貴霜的立場，那麽大不了收到密報的時候再下手就是了，反正兵不厭詐，打贏了都有道理，打輸了道理全無。

如果說蒙康布被乾脆擊敗，那他們直接倒向漢室，借口國主被綁架就完事了，反正漢室忙著對付貴霜，肯定不會閑著沒事乾來管他們。

抱著這樣的想法，班加羅找了幾個貌似懂漢話的二五仔舉著一根杆杆朝著雨幕進發，和漢室談談也好。

至於說牆頭草跳反什麽的，那就完全沒有辦法了，根據現實的情況不同，采取不同的策略，本身就是小國的生存之道。

夾縫中求生存，可沒有那麽容易。

帝國將認輸示弱視為恥辱，因為他們很少會認輸，他們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贏的。

但是小國家不一樣，投降認輸是家常便飯，如果有得選，誰有願意當一個牆頭草呢?

他們沒得選。

馬良決定接見一下朱羅王朝的使臣，他已經摸清楚了對方的意圖了。

上好的炮灰……正卒，還是很好用的，剛好最近到處都缺人。

出門在外，能省則省。

班加羅的使節來的很快，而且一路上沒有遭遇到攻擊，他們就清楚漢室已經發現了他們，並且漢室也願意坐下和他們談談，這對於他們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好消息。

很快雙方就開始了低層次的交流，然後雙方充分的交流了自己的意見，雖說只是交流了意見，並沒有達成什麽共識，但是能坐下談已經說明了朱羅王朝的誠意，所以馬良也不介意拖一拖時間什麽的。

“兩國修好，不動乾戈！”馬良的八字笙言成為了會談的核心。

雙方都很有誠意，後續等使節走的時候，馬良都已經把這群人忽悠瘸了。

等到這群人離開之後，馬良冷笑一聲。

“蠻族精兵，合該為我所用！”

馬岱已經看不懂了，但是他明白了一點，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馬良貌似招安了對面，但是又好像沒有，他看不懂。

看馬良開始奮筆疾書，馬岱識趣的沒有去打擾，而找到了馬謖。

“你說什麽?”馬謖人都蒙了，昨天晚上沒動靜，自己白全神貫注的熬了一夜，現在你告訴我馬良把對面招安了。

自己的一身才華還沒來的及施展，就已經徹底宣告結束了。

這讓他怎麽能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