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衝的目光在桃林中的地面上慢慢掃過,同時將各種藥草與妖獸的獸骨或者其他的奇怪藥材一一催動起來懸浮在空中,以腦海中‘雪元丹’丹方中的煉丹材料一一對應。
一柱香內,許衝的心裡時而開心時而失望,每當從藥草與妖獸骨頭中挑選中一個煉製‘雪元丹’的材料,許衝的心裡就湧起一絲喜悅,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在許衝將一個形狀如同妖獸脊椎的骨頭馭使到空中放眼探查時,心中微微一動,那一截半丈長妖獸灰白色的如同玉質的脊椎的中間,許衝感覺似乎鑲嵌一個奇怪的令牌一般的東西。
靈識一動,許衝將那手掌大小呈現為三角形雕鏤的頗為精美的令牌馭使到手中,這三角令牌呈現為淡紫色,似乎是玉石雕琢而成,正面是一個傾斜的酒葫蘆,後面則是一個書寫得狂放恣肆的‘魔’字。
用靈識將這淡紫色令牌包裹住,許衝凝神探查起來,兩息不到,許衝的靈識便滲透到這令牌內的空間裡。
讓許衝感覺到奇怪的是,這令牌的空間中竟然呈現出一個汪洋大海的模樣,只是無數倍地縮小的大海。
在這總體看起來二十幾丈的空間內,除了這濃縮無數倍的大海,那波光蕩漾的大海之上還有閃爍著三排閃閃發光的字。
“命汝三日內挾‘雲夢澤’八名魔英級修士於‘尼斯內海’‘羽贏’‘蠻蓬’兩島附近,擒獲雪舞十名試煉弟子,不得有誤!”
幾排閃光大字的最後還有一個‘大領秦觴’的落款,整個字體與許衝前面在令牌上看到的那個‘魔字’完成出自同一人的手筆,洋溢著一個灑脫奔放,傲然恣肆的風格。
靈識在那濃縮的大海中掃過,許衝在如同真正波瀾起伏的海面上看到在這海面東北部有兩座閃光的小島,上面標注著那‘羽贏’與‘蠻蓬’的字樣。
這兩個島嶼距離這尼斯內海的中心區域,從比例上看似乎還頗遠。
許衝的靈識退出後目光閃爍,這個淡紫色令牌透露的訊息許衝感覺似乎隱藏了很多的東西,只是自己一思索不出來。
“在天斕峰的那‘軲轆洞’中,八個被完全魔化的雪舞弟子,除了司馬師兄我認識,其他七個人我都不認識,但是當年明明去了十個雪舞弟子,除了二師兄蕭子嶽應該還有一個人,與司馬師兄並稱‘雪舞四傑’的四個人,當年除了去‘羅環迷洞’的白若離與那白馬寺的智通法師,應該還有那廣陽門的宋雲海才對,難道說蕭師兄與宋雲海竟然能夠逃脫九幻帶領的八個魔英級修士的追擊,被九幻那樣的非同一般的結丹後期修士帶領的魔英級修士,應該都是結丹修士才對,這樣的實力當時的蕭師兄他們竟然也能逃離出來,到底是他們運氣好,還是他們已經——”
手握那令牌許衝陷入沉思,如果蕭子嶽真的在十年前就喪命在尼斯內海,那確實是讓自己痛惜的一件事情。
“無論如何一定先去那‘羽贏’與‘蠻蓬’兩島附近看看,即使最後一無所獲,至少也做到問心無愧!只是這個令牌的內閃光字體的落款不是那‘雲夢澤’內的魔領九律,而是一個叫‘秦觴’的大領級魔領,如此說來十年前的那次‘尼斯內海’雪舞弟子失蹤的事件,一定是這拜魔宗真正的魔領親自策劃,大領秦觴?!到底是什麽人?”
許衝將那令牌反覆翻開幾次,心裡也是感覺有些疑惑,因為大領這個稱呼按照被許衝抓獲的紫衣修士的說法,那都是元嬰中期的修為,
這樣的人竟然親自策劃十年前的這件事情,可以想象拜魔宗對於雪舞修道界的算計可謂由來已久,謀略深遠! 思索一會後,許衝將那令牌收好,隨後又開始認真查探眼前的藥草與獸骨還有其他的一些煉丹材料。
一個時辰後,許衝從眼前這琳琅滿目的煉丹材料中挑選出二十幾種煉製‘雪元丹’的材料,可是其中對於丹效最重要‘白玉靈芝’卻沒有找到,心裡在欣喜之余也帶些失望。
從那‘雪元丹’的丹方看,其他的材料可以用藥性類似材料替代,可是唯獨不能少這至少兩三百年藥性的‘白玉靈芝’,少了它煉製出來的就不叫‘雪元丹’。
只是許衝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身價和以前早就不同,探尋完尼斯內海,自己完全可以去趟修仙坊市,用高價購得這“白玉靈芝”,甚至在古凌的極品煉丹爐的輔助下,甚至讓高階的煉丹師幫忙,不需要多久,就可以煉製出這“雪元丹”,只要自己出價合理。
同樣的事情,十年前由許衝做和現在由許衝做,效果會完全不同,當時在雲夢澤中他誤服腐陰丹,對於其他人是件可怕的事情,但對於現在的許衝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大不了,這就是實力強大後衍生出的不同。
將藥草與煉丹材料分門別類裝好,許衝催出‘離火精魂爐’,然後將其催大到一丈來高落入其中,經脈中的傷勢雖基本痊愈,可是許衝還是準備再用兩天時間稍稍鞏固一下。
許衝在爐中閉目調息一番,很快就進入到物我兩忘的境界中,只是在進入到‘心齋’狀態前,許衝也凝聚靈識在三大經脈中仔細探查過自己經脈的情況,發現目前在自己經脈的內壁確實存在幾乎難以分辨的隱秘黑點,明白有些事情確實需要趕快處理了。
……
雪舞國西南靠近‘紫越國’邊界的綿延幾百裡的群山中,霧氣繚繞,清晨的曦日從東面升起的時候,一座高聳山峰半山腰的山崖邊佇立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人。
他的身前是近千丈不止的懸崖峭壁,凌厲的如同刀子一般的風將他的銀白的頭髮吹刮,朝後倒卷如飛。
他的身後五六十丈外的棋亭中站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紫衣人,那人目光如電地注目這懸崖前年輕人一舉一動。
讓人眩暈的山崖邊,那白發的年輕人身體突然光芒一閃,一個看起來如同精致棋盤般的法器從他身邊快速飛到二三十丈外的懸崖上空,瞬息間那棋盤般的法器,在懸崖外的空間膨脹開來,形成一個寬有五六十長度長約百丈的巨型棋盤。
那棋盤懸浮在懸崖上空閃爍著黑白的光芒,那光芒上衝五六十丈高不止,同時還有隱約的光暈上衝高空,如同無盡一般。
白發年輕人身體微動,瞬間落在在巨大無匹的棋盤上,然後盤坐在最中央,在他雙指連彈之際,碩大無比的棋盤上漂浮出成百上千的巨大棋子,那棋子從棋盤的黑白交錯的地方瞬間冒出,每個直徑大約一兩丈不止。
那片被青瑩瑩光芒覆蓋的巨大棋盤中,幾乎上千的黑白棋子隨著那年輕人的手指的揮動,在那片空間內縱橫捭闔,形成各種陣法,有時又會凝聚成長矛,有時凝結成黑白巨劍等兵刃模樣,每形成一物攻擊時產生的轟鳴聲,都讓人心驚膽顫,肝膽欲裂。
半個時辰內,這個白發的年輕人盤坐在棋盤中央,操控幾乎上千的黑白棋子,衍化出不下上百種陣型,凝聚出幾十種碩大兵刃。
所有的陣型與巨大兵消失後,那成千的棋子突然如同黑白蜂群瞬間蜂擁在一起,形成一個直徑近三四十丈的由棋子組成看不出縫隙綿密的黑白圓球!
“嘭——”
黑白圓球從那棋盤衝出,發出的一聲震動天地的轟鳴。
山崖邊整個山峰,在一刹那間幾乎隨之震蕩起來,而那懸崖下方的山谷更是如同炸響九天之雷,山谷中不少樹木被瞬間形成的怒濤般的狂風摧毀。
這聲轟鳴產生的回響,一直縈繞在這方圓十幾裡內久久不散,似乎有天地之威!
盤坐在棋盤上白衣年輕人在這黑白巨球炸響後,也從碩大無比的棋盤中站立起來,雙鬢處也流下細密的汗水。
一聲隱約的歎息從遠處的棋亭傳來,聲音不高可是卻又明確無誤地傳入到白發年輕人的耳中。
“羽明,你修煉到現在,雖修煉速度堪稱雪舞第一,可是你的心中依然有心魔未祛除,不然現在的你或許可以凝聚出千子陰陽巨球,借助這‘天元盤’的強大威能形成堪比元嬰初期修士的一擊!”
遠處傳來棋亭中紫衣人微帶惋惜的聲音,這聲音雖有惋惜,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失望,因為這眼前的白發年輕人用短短的二十幾年的時間走完了很多修士兩三百年走過的路,即使他擁有常人無法遇到的造化,可是能將這造化充分利用,並產生如此成效的,古今少有!
“半月前突破到結丹後期,感覺已經將身體中師尊封印的所有妖獸金丹全部吸入到我的金丹與魔種內,以後的修煉會變得稍稍有些緩慢,不過再給我幾年時間,未必就不能修煉出千子陰陽巨球,形成那堪比元嬰初期修士的一擊!”白發年輕人懸立在碩大的棋盤上,轉身朝那棋亭中的紫衣人看去,說話的語氣平緩,可是臉色淡然間帶著一絲不言自喻的自信。
“祛除你的心魔,我相信你用三年不到的時間就一定可以做到!只是你——難道真的不想殺他,你與他的十年之約已經過去快七年,你真的要守這個約?即使他一再破壞你我的計劃也置若罔聞?你要知道按照我的想法,他早就該死!”棋亭中的紫衣人語氣微微變強,帶著明顯的質疑。
“師尊身為元嬰修士,拜魔宗的大領,竟然也對他如此關注?”白衣的南宮羽明說時,露出一絲微笑。
“怎能不關注,此人成長的速度堪稱驚人,假以時日,他的成就或許不在羽明你之下,雪舞修道界在一個甲子裡真正的後起之秀,根本不是什麽雪舞四傑!”身材魁梧的紫衣人語帶感慨。
“那以師尊觀點,這一甲子雪舞到底崛起的後起之秀是那幾個呢?”
紫衣人稍稍沉吟幾息,目光一閃地說道:“以為師看來,僅僅只有四人,除了你之外,一是玉蟾宗的麥星塵,修行五十多年,已經達到結丹後期,尤其是近幾年來的速度更是不可思議,只是此人來歷似乎頗為神秘,二是劍廬的任展,雖然修行時間已經逼近六十年,可是依然潛力驚人,銳不可當,一心重振劍聖家族,第三就是這個一直讓人小看的落雲宗棄徒,僅僅修行四十年不到,雖沒有結丹,卻隱隱有了與結丹後期修士抗衡的實力,這四人,目前看來是以羽明你最優,可是都不可小瞧,這最後一位多次破壞我們計劃,侵犯拜魔宗利益,如果不多加限制與警惕,或許成為你真正的對手,真正的麻煩,真正的變數,所以——”
“看來師尊是對他在‘雲夢澤’的舉動頗為惱火,那這後面的一些年,就讓他安安靜靜地待在一個地方吧,等雪舞事了,一切天翻地覆,到時任他去留!”棋盤中的白發年輕人目光閃動之間眼神中帶著一絲思慮,朝紫衣人說完後目光朝西邊的浩渺群山看去,似乎瞬間想到許多從前的往事。
“許兄,你能走到如今的地步確實很出乎我的意料,只是讓你安靜待個幾年,想來也不算違背我們之間的十年之約吧!”
白發年輕人深邃的眼眸中閃出一絲果決,做出這個決定時讓他的心中也是頗有波瀾,他是靈使,也是拜魔宗頂層修士的傳承者之一,總領雪舞修道界拜魔宗勢力,可是對於自己的師尊,對於身為大領的元嬰修士,有時也不得不稍作讓步。
而且他也明白,目前的許衝確實已經成了一個很大的變數,而他正是這盤大棋局中消除變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