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衝將石壁上所刻的數十招華山劍法使了出來,隻攻不守,田伯光給他逼得手忙腳亂……
林青俠在一旁定睛觀瞧,這才看出其中竟然有十三劍附合《葵花寶典》中記載的心法劍意,心中暗道:這幾招看來是創自於華山派前輩嶽肅、蔡子峰二人,看來當年他們師兄弟偷看了《葵花寶典》後,還是確然悟到了一些妙旨,也並非是一無所獲、反倒弄出個氣宗劍宗之分,攪亂了華山派……
林青俠正遐想間,令狐衝忽將長劍向天空拋了上去,引得田伯光仰頭看劍,然後一個直擊塞梨,“砰”的一聲,重重打在田伯光的鼻子上,登時打得他鼻血長流。
田伯光一驚之間,令狐衝又是以手作劍,疾刺而出,再次戳中了他的膻中穴……
如此,令狐衝又多了一個半時辰練劍,風清揚讓他去把變幻詭譎的衡山派劍法練上一練。
令狐衝遵命去練奇詭的衡山劍法,林青俠也趁此機會去記憶石壁上的招式。他自深知這些招式都是瑰寶,全神貫注用心強記,為了加深記憶、也有看得太過投入的緣故,他伸手隨著圖形比劃起來……
所謂:得魚忘筌。林青俠近來一直偷偷練習《葵花寶典》上記載的武功心法與劍意,頗有所感悟,此時盯住了石刻小人兒過招兒的圖形又太有沉浸感了,一時也失了戒備心,不由自主地比劃起來,手上所使的招式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如同禪師得機而入定一般,林青俠也完全失去了時空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時刻過去了多久,待到他將幾十招厲害的嵩山劍法使完,這才醒過神來,想起風清揚還在一旁……
林青俠這才發覺,豈止是風清揚,就連一旁練習衡山劍法的令狐衝也張大了嘴、驚訝地瞪著自己……
風清揚臉上早已是色變,一張金紙也似的臉上竟然有了潮紅……
風清揚見林青俠停了手,這才開口一歎,說道:“唉……老朽真是昏聵了!竟然看走了眼!平之,你林家的絕學辟邪劍法本是脫胎於一部叫作《葵花寶典》的武功秘笈,我沒想到你已得家族真傳,更沒想到令曾祖遠圖公當年所得竟有如此之多……”
令狐衝自是聽不懂風清揚話中的真意,林青俠卻是心中雪亮,他明白風清揚的意思……
風清揚是說當年林遠圖身在空門、還是渡元禪師時,領紅葉禪師之命,前往華山勸嶽、蔡二位不可修習寶典中的武學……嶽、蔡二人自以為渡元禪師修習過《葵花寶典》,便恭恭敬敬地以所記憶的《葵花寶典》武學向他請教,而渡元禪師並不點明,聽其背誦寶典中的文字,隨口加以解釋,心中卻暗自記下……可是嶽、蔡二人所記的本已不多,經過這麽一轉述,自然是又打了折扣,所以風清揚認為林遠圖所得要比嶽蔡二人為少,就算他曾在華山盤桓了八日,與嶽蔡二人坐以論道,可總也不會比華山派這二人所得更多啊!而且這林家少年剛剛所試煉的是嵩山劍法,嵩山劍法本以厚重古拙為旨,可他使出來居然比當年的林遠圖也差不太多,這、這、這……豈有此理?!
林青俠察言觀色,已知風清揚在疑心自己,眼珠一轉,道:“風太師叔,弟子曾聽家父說過這段掌故,說是當年我曾祖上華山時,華山派嶽蔡二位前輩不是一起同時向我曾祖討教他們所記憶的《葵花寶典》上的文字,而是分別單獨討教的……”
風清揚還在等著林青俠說完,卻見他住口不說下去了,
微一尋思,當下心中即明白了,這小子是給華山派前輩留臉,不好明說這二人的私心鬼蜮啊! 風清揚當下捋須道:“嗯,是了!想必是蔡、嶽二人偷看寶典之後都把自己記住的那半部抄寫出來藏在身上。回山後各自又編了個假的去騙對方的那半部真的,從此二人互相不信任,以致於到得後來反目成仇,是有劍氣二宗之爭。而二人分別在單獨向遠圖公請教時,自然都會背誦出真的寶典來,也就是說,你林家所得反倒是《葵花寶典》的全本了……嘿嘿,可笑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林青俠道:“不錯!正是:人莫心高自有生辰造化,命由天定何必巧用機關。”心中卻道:說是全本也不盡然!那嶽肅、蔡子峰兩個鬼得很,即使是在向渡元禪師請教時,多少也會疑心渡元禪師未必一定就熟知寶典中的記載,恐怕也都各自會對渡元禪師藏上幾句!所以只有魔教搶去的才是最全版本,所以東方不敗的武功才最高!嶽蔡二人不過是為東方不敗和林遠圖作嫁衣裳罷了!而這哥倆兒各自手中都沒有真實的全本,當然不敢練,反而將好好的一個華山派攪得分崩離析,又因此被魔教乘虛而入,真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風清揚沉思一會兒,對林青俠道:“你小小年紀卻已得如此寶典精義,可是在劍法造詣上卻又未必是一流高手的敵手,又缺少臨敵經驗,如若此時被別有用心之徒窺探到了底細,定會覬覦你所知的絕學秘籍,你此刻實如三歲幼童手持黃金招搖過市,危險得很啊!說是命懸一線也不為過……”
林青俠知道這是風清揚在好心提醒自己,“別有用心之徒”更似是暗指嶽不群……
林青俠當下福至心靈,慌忙翻身跪倒,口稱:“太師叔救我!太師叔救我……”
風清揚伸袖輕輕一拂,林青俠便感一股溫柔而巨大的力量托起自己,他也不與之相抗,隨之站了起來,躬身而立。
風清揚長歎一聲道:“我一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子又怎救得了你?何況人心鬼蜮,有人要害你,也未必就一定是要在武功上勝過你,都說江湖險惡,其實險惡的是人心啊!就是我壯年之時,劍法可說獨步天下,還不是……還不是……”
林青俠知道風清揚這是又想起了當年被人施以奸計、調虎離山的恨事。當下也不敢多言,隻道:“還請太師叔多指教弟子……”
風清揚道:“當年我與你曾祖遠圖公曾有過數面之緣,也曾欠了他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