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派氣宗重視內氣修為,武學重點在於「氣」,劍術上則走「以氣禦劍」的路子。華山氣宗劍法初時講究「輕」丶「靈」丶「巧」,但劍術練到後期,由於氣重於劍,劍術必走上「以拙破巧」丶「以靜製動」之途,並非單純以巧妙劍招兒取勝……
陸大有自然還遠沒練到以氣禦劍的地步,事實上,此時的華山弟子中,也只有令狐衝剛剛踏入以氣禦劍的門檻兒,是以嶽夫人才會把那所謂的“無雙無對寧氏一劍”傳給令狐衝,但還是要等他在思過崖上閉關修煉,氣功level更上一層才肯教授。
但是這陸大有瘦小似猴,身形靈活,也確實與“輕、靈、巧”相應,雖然入門較晚,劍術比不得梁發、施戴子,更加比不了勞德諾,可是也不容小覷,至少對付沒有心法統領的辟邪劍還是綽綽有余。
可是林青俠現在修煉的是相對比較全面的《葵花寶典》,也就是說比辟邪劍譜上記載的武功心法更加詳盡。雖然現在他還只是小成,可是上次在出手救曲非煙時,情急之下的爆發還是令人歎為觀止的!大嵩陽手費彬那樣的角色在猝不及防下都險些吃虧,何況是他陸大有?!
可是那次純屬是在危機時刻激發了林青俠的潛能,也有些誤打誤撞,因為那招兒“花開見佛”正是林青俠最為熟悉的一招兒,已經深入腦海,不自覺使出時,正應了《葵花寶典》的心法,是以使得十分順手,故而兩次出手都是這同一招式,若是再換一招兒,諸如:江上弄笛、迎風拂柳,便沒有這般得心應手了。
陸大有一上來使一招“蒼松迎客”,這是客氣一下兒,更多的是為了給師父看。接下來對於林青俠的辟邪劍見招拆招,分別使出了巨鵬亮翅,風送紫霞,燕徊朝陽,卻別蒼松,旭日初升,金雁橫空,晚月朗星,幻眼雲湮等基礎招式。
林青俠隻老老實實地使出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沒有動用心法,招式上自然就平平無奇,速度上更是一般,直看得嶽不群不禁蹙眉,心中暗道:“就這?”
陸大有越練越是興發,使出了“白雲出岫,天紳倒懸,白虹貫日,金雁橫空,無邊落木,青山隱隱”等厲害殺招來,轉折間,突然一招兒“有鳳來儀”,長劍刺向林青俠胸口……
這“有鳳來儀”名字雖然好聽,卻是一記厲害殺招。此式右足點地,身體騰空,雙臂橫張如鳳凰展翅,繼而右手長劍回旋而下,變為中宮直取……其靈巧似飛燕,其雍容如鳳凰,故而取名:有鳳來儀。
林青俠手中長劍正在下方,他下意識的往後踏了半步,手中劍尖如蛇頭昂起,卻心念電轉,硬生生止住……
林青俠這一招兒若使將出來,那便是附著了心法的辟邪劍中一招兒——“邪意無痕”。這一招兒使將出來,陸大有的劍還未及林青俠的胸口;林青俠手中長劍就已然洞穿陸大有的咽喉了!
總算是林青俠反應得快,硬生生及時止住了動作。可是陸大有這一劍收式不及,劍尖觸及林青俠胸口時雖然停止了向前刺出,可還是劃破了他胸膛上的皮肉,雖隻深及半公分,但是劍尖兒一拖一帶,竟然拖泥帶水的在林青俠胸口劃了道半尺來長的口子,鮮血立時就飆了出來……
林青俠心裡直罵娘,這下兒疼得他齜牙咧嘴的,一瞬間把陸大有的列祖列宗全部問候了一遍。
陸大有“倉啷啷”扔劍在地,忙不迭奔上去,口中驚呼:“林師弟,你可還好?師兄一時沒收住勁兒,
真是該死!” 嶽靈珊和嶽不群的三弟子梁發、七弟子陶鈞、八弟子英白羅都在左近,最先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要給林青俠止血。
嶽不群也快步走過來,分開眾人,俯下身,檢視林青俠的傷口,長籲一口氣道:“幸喜沒有大礙,可嚇壞為師了!你這才剛上華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怎麽對得起林總鏢頭夫婦……”
嶽不群回頭瞪著陸大有,聲音威嚴低沉:“大有!你怎麽這般不小心!罰你去正氣堂面壁思過三日!”
陸大有一臉惶恐愧疚地道:“是!都是弟子的錯,弟子甘領師父責罰!”
林青俠咬著牙道:“師父……刀劍無眼,怪……怪不得六師兄,您就別責罰他了罷!”
嶽不群道:“單憑這一招兒‘有鳳來儀’他使得不能收發隨心,就足以受罰,何況又釀成禍事!罰還是要罰的……不過,難得你們師兄弟情意深重,你既然這般為他求情,看在你的情面上,那就隻罰半日好了!”
“多謝師父!多謝林師弟!”陸大有忙一迭聲的道謝。
林青俠也口稱:“多謝師尊!”心裡卻腹誹:“真特麽倆戲精!一個挾私報復卻裝作是失手;另一個故意讓這壞水兒多的賴猴兒跟我拆招兒,他八成是早料到這賴皮猴兒會下狠手,又假借察看我的傷,實則趁著這機會就差看我是不是把辟邪劍譜刺青在肚子上了!你還當我是銅屍陳玄風麽?!都說華山險,自古華山一條路,依我看,這華山上的人心更險,更是讓人無路可走……”
林青俠內心氣不打一處來,臉上卻隻做疼痛難忍之色,唯恐自己裝不出平靜的神情,反而透露出心中的不滿來。
嶽靈珊狠狠地剜了一眼陸大有。這丫頭雖然比較傻白甜,但是還沒傻到看不出陸大有八成是有意為之來。只是苦於沒有一點兒證據,若是斥責他,反而讓他倒打一耙,說別人是在冤枉他。
嶽靈珊掏出手帕,按在林青俠的傷口處,怎奈小小手帕哪裡能掩住半尺長的口子。林青俠道:“師姐,我懷裡有白布手帕……”
林青俠不是購買了好多白布手帕當做餐巾紙用嘛,隨身攜帶幾條備用,就揣在左懷中。
林青俠此時抬手不便,又會牽動傷口,便示意嶽靈珊手帕在左懷裡,可是嶽靈珊會錯了意,伸手入他右邊懷裡,一掏摸,卻也摸出了一條手帕,展開時,卻見那帕子是一塊上等絲綢的綠色帕子,看上去很眼熟。再一細看,果然那帕子邊緣以綠絲線圍了三道邊,一角上繡著一枝小小的、精致的紅色珊瑚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