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中恐懼,張凌非低頭用余光偷瞄神父勒梅特。勒梅特從張凌非接通視頻開始就異常警惕,此時似乎察覺到了異常,單手一撐,翻過座椅便跑。
“站住。”張凌非來不及多想,緊跟著追出去。勒梅特身手異常敏捷,兩三步跑出教堂直奔大門,從反應和身手可以明顯判斷,他雖然不是精銳但也絕不是普通人,受訓痕跡非常明顯。
“再跑我就開槍了。”張凌非拿開槍恐嚇勒梅特,腳步卻是不停。他的槍裡根本就沒有子彈,出警僅帶的兩顆子彈還在呂縉手裡保管。即便是快速響應部隊,在非特殊情況下也不可以使用槍支,尤其是在市區。勒梅特明顯老油條,知道張凌非不敢開槍,頭也不回沿著紅楓路狂奔,兩人一路追逃,速度極快。
“凌非撐住,我們馬上就到。”倉促間張凌非沒有來得及掛斷視頻,呂縉聽出這邊發生意外,正緊急趕來支援。
街道寂靜極了,寒風卷過,除了兩人追逐的喘息聲,就只有落葉掃過地面的刷刷聲。
此刻,十字路口一輛黑色豐田埃爾法,靜靜地趴在那裡,像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張開嘴巴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隨著兩人靠近,埃爾法紅色尾燈亮起,車門打開,勒梅特低頭貓腰,一個箭步鑽入車內。
“勒梅特上車了,一輛黑色埃爾法,快通知人堵截。”
話音未落,埃爾法內響起嗡的一聲,夜晚的深沉與寂靜被打碎了,毒蛇蘇醒,對著面前的獵物突出了信子。
張凌非看著張開巨口地野獸,臉色驟變:“cao,無人偵察機,還有全地形機器人,呂縉快撤。”
他一邊逃跑一邊切換飛米機頻率吼道:“呼叫總部,遭遇機甲編隊,地點紅楓路與明月路交叉路口,請求支援,請求支援。重複一遍,紅楓路與明月路交叉路口遭遇機甲編隊,請求支援。”
機甲編隊是當前最新的單兵作戰模式,一個編隊由五人組成,一個機甲師作為主攻手,配備一個全地形進攻機器人和一台輔助機器人,全地形進攻機器人協助機甲師消滅目標個體,輔助機器人則攜帶電池,彈藥和臨時補給;一個偵察兵,配備兩架進攻型無人機和兩架電子對抗無人機,負責偵察戰場情況,將其收集整理後發送給機甲師並適時進行電子對抗保障通訊穩定;一個駕駛員兼維修兵,機甲耗能嚴重必須依靠其他手段投送到戰場,同時戰場上若機甲或者車輛受損,他還要負責故障維修;一個狙擊手,負責定點清除目標,主要是敵方可能對機甲師造成威脅的狙擊手;再加一個重機槍手,用來保護投送車輛和車內人員的安全。
假勒梅特向前弓著身子坐在座椅上,猛吸一口手中的雪茄,心有余悸地說:“老大,對不起任務失敗了,”
“你還有臉說,這麽簡單的事都辦不好,”一個光頭刀疤男一巴掌打在勒梅特臉上,打飛了他手裡的雪茄,“要不是看你還有用,我就一槍崩了你。小泉,趕緊滅口,我們撤。”
“目標躲進了咖啡店,有掩體保護,恐怕需要一點時間。”小泉操控著無人機嘗試鎖定目標,另一邊狙擊手迅速組裝狙擊步槍,準備協助小泉狙殺張凌非。
“對方什麽身份?”刀疤男問道。
勒梅特蜷縮在角落:“應該是警察,不過他槍裡沒有子彈。”
“那就賭一把,用我們的命賭他的命。教堂的秘密絕對不能暴漏!”說罷,刀疤男拿起槍帶頭下車。
電話被掛斷,
呂縉檢查了隨身攜帶的子彈準備前去支援。他不知道自己能起多大作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去。呂縉與張凌非同屬第三批隊員,同一個班。 野外拉練時同班另外四人全部被判戰死,為了取得勝利兩人頂住食物緊缺壓力,趴在草地裡埋伏了兩天兩夜,隻分食了一塊壓縮餅乾,最後終於找到機會成功乾掉對手。拉練結束呂縉已經餓得站不起來,張凌非硬把他背回了營地。這條艱難又漫長的回營之路,他走得格外安心,那一刻他覺得找到了可以托付後背的兄弟。
“你去幹什麽?”沈山頂著一張苦瓜臉,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幾千萬。
“隊長,張凌非有危險。”
“把情況匯報給總部,所有人集合跟我去封鎖道路,疏散群眾。”
“啊?”呂縉一下子愣住了,“我們不去救張凌非麽?”
沈山不答話,只是默默地檢查槍械。
“你們不去我去。”
“你敢違抗命令?”
呂縉指著沈山說道:“我知道你在在想什麽,這裡不是你負責的片區,你不想隨便插手,搞好了沒有功勞,搞砸了還要背鍋,反正張凌非也不是你的人。我說的對麽沈隊長。就是因為有太多你這種人了,這個世界才會像現在這樣一團糟。”
“我不管你說什麽,你現在要做的是服從命令,回歸隊列”說罷將槍重重拍在桌子上,“如果你敢違抗命令,我現在就將你按逃兵槍斃。”
這一刻呂縉猶豫了,違抗軍令的後果他十分清楚,他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甚至真有可能被直接槍斃。沉默片刻,他選擇了回歸隊列。對不起兄弟,我真的是無可奈何,他在心裡默默表達歉意。
沈山嘴角浮現一絲輕蔑,所謂的無畏和勇敢都是裝出來的又何必在人前賣弄。他來回踱步看著面前的幾人:“我不管你們怎麽想,現實的情況是我們沒有重武器,如果情報屬實,盲目衝上去只是送死,你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我不希望你們做無畏的犧牲,那沒有任何意義。總部的支援很快就會抵達,我們只要負責牽製即可,現在出發。”
張凌非慌不擇路,衝進離自己最近的一家咖啡店躲避,無人機已經起飛,沒有地形掩護,必死無疑。他嘗試聯系總部,但通訊設備受到嚴重干擾無法使用。
“歡迎光臨,先生,請問您想要點什麽?”咖啡店女服務員看著躲在牆角的怪異男子十分詫異,不過還是禮貌地提供服務。
“快趴下!躲到角落裡。”
無人機懸停在半空中噠噠噠地噴出藍色火光,如同憤怒的巨龍,將咖啡店的玻璃敲得粉碎。服務員們尖叫著四散而逃,不多的幾個顧客躲在桌子下瑟瑟發抖,店一片混亂。
對方只出動了一架無人機,說明他們隻帶了一架,只要將其擊毀,就是戳瞎了他們的眼睛。張凌非抓住混亂的時機,抄起手邊的玻璃杯猛砸出去。噠噠聲再次響起,玻璃杯還未靠近就被打得粉碎。
除了勒梅特和小泉,另外兩名男子加狙擊手跟隨著刀疤男一起下車,刀疤男將子彈一顆一顆壓入槍膛:“小鬼, 不要再玩躲貓貓的遊戲了,快出來吧。”
“有本事你們進來。”張凌非掏出身上僅有的武器——一把電棍,思考著逃生的對策。只是敵眾我寡,自己手裡又沒有武器,怎麽看都是死路一條。
“沒想到你這麽頑固,反正你都要死的,何必拉上我們墊背呢。我一會兒會和眼睛同時衝進去,你只有一次機會,攻擊我,被眼睛打死,或者攻擊眼睛然後被我打死。”刀疤男似乎有恃無恐,就這樣將他的計劃說給張凌非聽。
張凌非將自己的證件丟給了躲在桌子底下,店內僅有的那名男顧客,做了一個向上的手勢,用口型無聲地說:“幫我!”
然後他就一聲不發,悄悄地爬向門口。他已經無計可施,只能押注一搏,希望這名顧客可以給予一定幫助。
碰一聲,刀疤男破門而入。張凌非將電棍電壓調到最大,一個側翻靠近目標向前捅去,無人機同時也穿過窗戶將他鎖定。
承平日久或許大部分人都已經習慣了安寧的生活,但是刻在骨子裡,埋在基因中的勇武卻不會斷絕,只見那名躲在窗後的男顧客抄起板凳砸了下去,無人機機翼直接被拍斷,摔在地上。顧客猶不放心,拿著板凳一拍再拍,直到將其砸的稀巴爛才停手。
另一邊刀疤男被電棍電的身子一僵,得手了,張凌非心中竊喜,剛剛準備奪槍,就見刀疤男嘴角露出了一絲嘲笑,他心中一驚,感覺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腦後。
刀疤男強忍著電棍帶來的疼痛,用手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說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