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總編輯來到報社經過編輯部大廳的時候,一些早到的編輯迎面和他打著招呼,他不動聲色,只是用自己都難以聽見的聲音哼一聲作為回答。他曾聽說一些人反映他架子大,不愛理人。可他有他的道理,他絕不能像於詩風那樣和下面的人沒上沒下的同流合汙,這個尺度沒有就會在管理上失控。每當看到於詩風見了人嘻嘻哈哈隨隨便便的,他就越發賭氣似的再見了人連哼也不哼了。
榮總編剛在辦公室坐定,時光推門進來了。
時光昨天幾乎一晚上沒睡,兩眼周圍帶著兩圈兒青印。他是下午回來的,在火車站等了一個小時也沒見趙兵兵來。他想著也許是趙兵兵和他開玩笑已經回去等著他了。於是,風風火火地趕回來,打開門他發現了地上的紙條,是趙兵兵從門縫塞進來的。原來,報社組織一些人去外地搞發行,兩個人一組,人不夠,臨時把趙兵兵捎上了。
苦苦煎熬了一個月的時光更加揪心的難受,晚飯也無心吃就睡下了。夜裡他輾轉反側地睡不著,第二天就是他來報社整整三個月的日子。他需要趙兵兵感情上的慰藉和精神上的填補。他浮想聯翩,不知道太陽再升起來的時候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他早早地來到了報社,總算等到了班車開進了報社大門。
從經理部平房到編輯部大廳到二樓的總編輯辦公室,時光的步履沉重,滿腔悲壯。默念著已經想了無數遍的要說的話,一步一步地走完了這段並不漫長但在他看來十分漫長的路。
“榮總,今天是整三個月了,您看……”時光采用了幾個方案裡邊他認為最為有力的方案——三項電流直給,人不落座就對榮總開言道。
可沒等時光說完榮總已經抓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喂,老孫呐,你來一下,時光的事情,對。”放下電話他又低下頭看稿子好像屋裡沒有時光這麽一個人似的。
時光分明聽到了電話裡說了是自己的事情,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裡。榮總編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仍舊埋頭看稿子。時光忐忑不安地坐在牆邊的一個椅子上。
不一會兒,老孫晃著那像一扇門板似的高大身軀推門走了進來。原來報社的人事工作由經理部李主任負責,後來榮總編輯經過一再考慮決定讓老孫臨時兼任了這一要職,這是時光去外地之後的事兒。
“老孫啊,你去把時光的人事關系辦一下,越快越好。”榮總對老孫交待著,又轉過頭問時光,“還有其他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