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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爭鼎》第10章 新軍之策
  劉陟在韋宅被那父子二人消遣、奚落了一番後,心中憤恨不已,卻一時之間想不出回敬的法子;無奈之下隻得按原來的打算回府,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稟明兄長。

  他入了節度使署辦公的前院,來到正廳堂門前;剛要入內,卻被門口當值的兩個押衙攔下。

  原來劉隱正與一乾幕府僚佐在堂內議事,並下了命令:沒有其準許,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

  雖然劉陟胸中鬱結,但也知道破壞兄長的權威可是個大禁忌;他隻得讓其中一個押衙入內通傳自己有要事上報,而後靜靜地在門外候著;沒過多久,進去的那個押衙出來複命,放了劉陟入堂。

  正廳堂之中,劉隱坐於主位之上,對下首坐著的四人其中之一道:

  “王記室,你侄王翊聖,實屬大才;多虧你舉薦,如此英傑方能助我。”

  這個翊聖,自然是劉陟那天遇到的王定保;而那位被喚作王記室的,乃是幕府中的記室參軍,名叫王渙。

  王渙向主位一揖,回道:“節使言重了,‘世有伯樂,而後有千裡馬',節使有識人之明,下官才能舉人而不避親。”

  王定保則面露愧色,一並回道:“不瞞節下,定保南來之前,曾去拜詣過那武平軍的馬殷;其人傲慢無禮,因此定保棄之而去;而節下禮賢下士......”

  “兄長,我有要事要向你匯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風風火火闖入的劉陟打斷,劉隱微皺眉頭,剛要開口,卻被下首一人搶先訓道:

  “在這政堂之中大聲呼喚,成何體統。”

  開口之人是清海鎮的節度判官楊洞潛,他亦是劉隱之師,搶在劉隱之前教訓其弟,倒也合情合理。

  劉陟自忖失禮,因而連忙討饒:“楊判官,是小子唐突了,還望各位長輩多多擔待。”

  既沒發生什麽嚴重後果,劉隱便地揭過了這一頁;而後向弟弟介紹在座的王氏叔侄、以及另一位節度判官倪曙。

  劉陟不敢造次,一一見禮;看到王定保時,與他使了個眼色,兩人相視一笑。

  劉隱賜了弟弟座位,待他落定之後就問:“你如此匆忙趕過來,說有要事稟明,到底是什麽事情,說來聽聽;正好幕府之中身擔要職的都在此處,可以一道參議謀劃。”

  早已打好腹稿的劉陟立即回應:“下官請求節使革新兵製,以授田代餉招募新軍,用來製衡藩鎮的驕兵悍將,減輕百姓之負擔。”為表鄭重,他不但改了自稱,連對兄長的稱呼也換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其余五人神態各異;王渙、王定保叔侄竊竊私語,兩位節度判官則是面面相覷,主位之上的劉隱輕撚須髯,心中若有所思。

  既然已經點破,劉陟也不再掖著藏著,接著道:“其余諸事,我都已經準備妥當;如今的難處,便是沒有田地可授......”

  “我近日剛誇了你幾句辦事穩妥,思慮周全;你便又犯了那好高騖遠的毛病。”劉隱瞧見弟弟不但不收斂些,還得寸進尺,心中生出頗多不虞。

  “不說那些被取了田的豪富人家有什麽反應,也不考慮此策是否會造成藩鎮兵的動亂;就說這最基礎的土地與戶口,這兩點能否支撐你的謀劃,你可曾做過詳盡的了解?”

  這次的劉陟早有準備,自然不會像在書房那回一樣唯唯諾諾,他自信滿滿地回道:

  “下官早已調查妥當,廣州人口最眾的南海番禺二縣,共有農戶兩萬九千余戶。

”  “而其中有土地的主戶,只有萬余戶,且這萬余戶所有的土地之和,不過一萬一千頃。”

  “其余的五萬多頃良田,大都被官宦世家、豪族大姓以及少量的富農把持,這些無地、少地之民就是此策的基礎。”

  劉隱聽罷這番說辭,卻絲毫不為所動,“我當你知道什麽,僅僅弄清了人口、土地,怕是遠遠不夠!”

  一旁的楊洞潛對此也相當認同,正色道:“二郎,我姑且認了你這數字;可你提出此策,總得先擬定個周全的方案罷,隻做了調查,如何令人信服。”

  “節使與楊判官說的是極,”倪曙對劉陟冒失的進入本就頗有微詞,現在又聽了他的打算,意見更是不少,“諮議參軍總得告訴我等:該募多少軍士,一名軍士授多少土地,又如何確保授田代餉的軍士,不會如藩鎮兵那般忤逆。”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向劉陟發難,王定保就好整以暇地望向劉陟,想看看此人這次能帶給他什麽驚喜。

  像是已經猜到了會遇到諸多難題,劉陟顏色不變,從腰間革帶的囊中,取了一遝疊地方正的紙。然後輕輕展開,走至兄長跟前,呈了上去。

  下面四位幕府僚佐,眼神都或多或少飄向了上首;像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劉陟的紙上寫了些什麽東西。

  手握弟弟呈書的劉隱,剛看了一眼,按開始按搓兩眼之間的睛明穴;倒不是其中內容說看得他頭疼,而是覺得劉陟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醜陋。

  劉陟的這份報告,主要內容就是,分析歷朝世兵製的優劣,取眾家之長形成新的兵役制度。

  大唐以及之前的歷代,主要的世兵製有兩種,一種是晉朝集前代大成者的士家製,另一種是唐朝集前代大成者的府兵製。

  士家製的“士”,可不是指士子,而是指士兵;這種制度把當兵的人世代劃為兵戶,然後外出作戰之時,士兵外派,剩余的兵戶全部作為人質。

  但凡有軍士敢逃跑或者於戰場之上投降,國家便將其全家都處死;這種嚴苛的法律的控制下,士卒別說造反了,連投降都少有。

  不過凡事有利便有弊端,士家製的反人道性,直接摧毀了自炎漢傳承下來的煌煌武德;兵戶成為一種低賤的身份,願意從軍的人也越來越少,一定程度上埋下了五胡亂華的影子。

  而大唐的府兵製,則是以均田為基礎、的偏向貴族兵役制度的兵農合一。首先府兵不但不是強製世襲罔替的,還要考察資財、丁口、能力等諸多方面,不是想當便能當上的。

  並且出任府兵之後,出征打仗一旦立功,便可以得授勳官,並按照勳官的高低加封土地;還有蔭子孫入仕、免除徭役等好處。

  府兵製賴以生存的經濟基礎是均田製,而一旦土地兼並嚴重,府兵的兵源自然枯竭。

  所以恢復世兵製的優勢很明顯,對兵士的掌控程度前所未有的高;且只要不制定那種殺逃兵、降兵全家的律法,就不用擔心平民對從軍產生極大的抵觸,一定程度維持了兵源。

  再從比大唐府兵製勳爵更完善的軍功制度——秦漢軍功勳爵名田宅製中去蕪存菁,建立健全激勵機制,如此就可以很好地激發士兵的作戰積極性。

  至於土地兼並,劉陟到沒有好的辦法,只能嚴令禁止土地交易,然後一旦發現這種行為,就同時處罰買方和賣方。

  此外,新軍製還廢除了府兵製那種自籌糧餉的規矩,汲取了明朝的衛所製的優點——不收稅,將授予田地的所有產出收上來,再統一調撥。

  幾大頁分析之後,便是劉陟的具體章程:

  分田時,官府以戶為單位征兆平民從軍,每征一丁,便將五十畝田分給此戶人家耕種;收成之時,所有所獲統一匯總,再按兵一年八石、男子一年六石、女子一年四石、小兒老人一年兩石的標準給兵戶發放口糧,剩余則全部歸官府所有。

  這種方法,有三大好處:

  一是可以將損耗歸公,降低老百姓交稅的損失;

  二是徹底限制了單個士兵的收入,他們想要更高的報酬,隻得在戰場上奮勇殺敵;

  三是保障了其家人的溫飽,讓士卒少了後顧之憂;反過來還能通過限制其家屬保證士卒的服從性。

  至於服役期限,新軍製規定的是十五歲以上可應征入伍,強製服役到五十歲,為脫產士兵;但是軍戶身份可以消除,現役士卒除籍之後,歸還所授土地,即可重回普通民戶身份。

  這樣的半靈活的準入準出制度,既可以保證軍隊成分的相對穩定,又因為沒有完全限死軍戶自由,在給與合理的收入的情況下,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證士卒階層的社會地位不會下沉。

  此外,雖然對土地兼並這個問題劉陟沒有很好的辦法,但他也制定了一定的措施:

  首先,絕對禁止軍戶得授的土地買賣,軍戶、軍田由單獨的機構管轄;

  其次,發現買賣軍田的軍戶,沒收其賣地的收益,並按照收益數額,以盜竊治罪、刑罰其全家;

  當然,俗話說“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對應買地之人,不但要沒收其購買的土地,還要處以與買地金額相當的罰款,以彰其咎;

  最後還拿出類似漢武帝“告緡令”的舉報獎勵手段,凡是舉報買賣軍田屬實的,賞賜其罰沒金額的一半。

  數管齊下,雖然制度施行上肯定要打折扣,但在一定時間之內還是可以比較有效的遏製土地兼並的。

  後面劉陟還列舉了建軍的征兵、束伍、軍紀、賞罰等細則,劉隱看了皆是不住地點頭,表現得相當滿意。

  但他看到最後一頁時,卻臉色陡變,直接將那紙撕爛、團成一團:

  “你要征兩萬人入伍?我姑且算兩萬人脫產不會影響田地耕種、賦稅征收;那兩萬頃田你要從何處弄來,你難道敢把他們五萬多頃的地,一下子拿走四成?”

  劉陟訕笑了一下,他最近《衛公兵法》看地不少,對李靖的不少軍事理念都奉為圭臬;所以一軍之規模,也按照李靖核準的兩萬人來定了。

  “節帥要是嫌多,可以裁剪一些......”

  看著這兄弟倆討價還價,周圍四人都或多或少面露訝色;因為這說明,劉隱對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制定的軍製基本認可。

  楊洞潛首先耐不住性子,向前幾步,問上位討要那遝記載著新軍制度的紙;劉隱隨即放手,讓諸人依次傳看。

  如果說剛剛見到劉隱那類似認可的態度,幾位僚佐只是訝異的話;那看過這份報告後,四人都是目瞪口呆。

  因為即使不論制度的合理性,光劉陟能面面俱到地構建完整的制度框架這一點,就已經殊為不易了;畢竟大部分為政十余年的老道官吏,都做不到這一點。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像一個十幾歲的青少年能獨立完成一份公司並購企劃,雖然有可能做得不如專業人士,但比那些連企劃都看不懂的成年職員,可高出太多。

  這就是穿越者劉陟的優勢所在,以信息大爆炸時代的易於獲取知識為基礎,建立的知識廣度;歸納歷代制度之得失,而獲得的知識深度;將兩者相結合形成的信息差,就成了今人對古人的降維打擊。

  更何況,這個策略的可實施性, 相當之高!

  王定保第一個回過神來,他反而率先提出了意見:“諮議參軍的謀劃堪稱完美,但有一點沒不甚周全,就是之前節使說暫不考慮的藩鎮兵動亂問題。”

  “這個問題,怎能忽略!”

  成竹在胸的劉陟顏色不變,隨即給出了解答:

  “藩鎮是否會動亂,我寫在了募軍規模那一頁;既然被節帥撕了,那我便口述一遍罷。”

  “經我調查,藩鎮兵無甚憂愁,衣暖食足,處在一個……”

  “用我自創的詞,便是處在一個“舒適圈”中,這種特點就決定了他們對於危機到來,較為遲鈍;只要在訓練新軍之時對他們發放原餉,問題即可迎刃而解。”

  “即使有人能識出新軍對其危害,也很難說動他人謀反;這些被養廢的蟊賊們,見識短淺、只會顧及眼前利益。”

  “我不能保證藩鎮士卒不會動亂,因為變法之事,本就風險機遇一體;但清海鎮若是再不做改變,必然會被驕兵悍將拖累致死。”

  話畢,堂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之後,劉隱突然發聲。

  “我意已決,按諮議參軍之策,著手實行新軍之製的準備!”

  此言一出,堂下再無一人反對,革新軍製,已成定局。

  “不過募得軍士多少,還要從長計議,畢竟能籌集多少田地,還未可知。”劉隱悠悠道出最後一句,面色反而更加嚴峻。

  因為他知道:要從那幫貪得無厭的地主中獲得田地,清海軍必然要做出極大地讓步;甚至有可能,要分出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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