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1991年的聖誕節,貴州在冬天寒風的吹襲下,草兒全部枯黃,有些樹枝上僅剩的黃葉,也都飄落了,余下光禿禿的樹枝,在西北風中戰栗。這時,唯有那蒼勁的松樹,仍然披著翠綠衣裳,英勇無畏地挺立著。
1991年是不完美或者說是邪惡的,在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讓許多難過悲傷了一輩子。
在這一年,蘇衛海與龔小婉剛離別了兩年,在外四處奔波於探尋工作之旅的老蘇,默默在畢節的老家觀看新聞聯播。
哎,1991年12月25日本是聖誕節的好日子,蘇衛海卻在新聞上看到戈爾巴喬夫發表電視講話正式宣布辭職。
當日19時38分,在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成立69周年即將來臨之際,在克裡姆林宮頂上空飄揚的蘇聯鐮刀和錘子國旗徐徐下降;19時45分,一面俄羅斯的紅、藍、白三色旗升上克裡姆林宮。從此,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的歷史宣告終結。
蘇聯的解體對老蘇這樣的蘇聯迷就是巨大的致命一擊,電視機前,老蘇艱難地徘徊,一時的無所事事,也只是一時的恍惚與迷惘,卻要承受被虛空吞噬的折磨,在劫難逃。
就在老蘇痛苦難過的同時,電話聲不停地響著,聲音很刺耳,發嗡嗡聲,像飛蟲一樣發出低調的嗡嗡聲。
老蘇不耐煩地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是老俄傳來的噩耗,老蘇以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說著:“……小婉……她……沒能挺住”。
“先生,知道了,我馬上趕來”。
……
那一天,聖誕節,電閃雷鳴之後,暴雨發瘋似的下起來。老蘇往火車站跑去。
雨越下越大,像瓢潑,像傾盆。一路上,老蘇一路顛簸,幾經起落,大雨落到老蘇身上,老蘇被淋打得像落水雞。
在火車上,老蘇濕透了,整個夜晚瑟瑟發抖,晝夜未眠。
第二天,老蘇趕到小婉身旁,小婉靜靜地躺著。這一天的老蘇,不再那麽誇誇其談了、不再有那麽說不多的話了。
老蘇坐在老俄家大門對面的板凳上,坐了許久許久,目光呆滯。老俄多次去叫叫老蘇,老蘇都沒有回話。
整個追悼會上,老蘇仿佛成了最安靜的人,靜靜地握著阿嬌的一張明信片。
老俄看著老蘇,有些憂傷,可又無可奈何。
老蘇仿佛在這些天想了很多,龔小婉的喪禮結束後,蘇衛海很長一段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家裡,許多親戚去勸他,可蘇衛海還是那樣。
直到1992年的一天,那天是龔小婉的祭日,老俄找到了蘇衛海,意味深長地說:“龔小婉……她已經過去了……”
從那以後,老蘇在水鋼重新找了份工作,擔任工程師。
此後的許多年,老蘇一直在努力工作,甚至還被評為縣裡的勞動模范,而蘇衛海卻尚未娶妻生子。
直到2020年,老蘇患上老年癡呆,他忘記了許多事,唯有阿嬌他還記憶猶新。
這是2021年的一個冬天,老蘇已經退休5年了。在2021年的1月21日,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今天是21世紀的第21年的第二十一天。
Cx330前往水礦技校旁的養老院裡看望老蘇,老蘇向Cx330講述著他的故事,講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