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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裡的大世界》第20章 欺人自欺
  前一章說到,安徽人老封,因為不服於雲飛,要設擂比文。憑他們的準備上看,這些人不僅是有備而來,而且很有還志在必得的氣勢。對於偏向於雲飛的人們,都為他捏著一把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上!

  才八點多點兒的時候,前來看熱鬧的人,早已是密密麻麻一大片了。今天的物流園,對擺擂比文這件事,用“萬人空巷”來形容,那肯定是有些言過其實了,但來現場的人,用“成百上千”來形容,倒是十分貼切的。就連順德城裡,也有好些人拖家帶口,開著車來看熱鬧,總想親眼目睹一下,擂台比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閑話少說,言歸正題。我們先來看看這台上:

  安徽人這一方,兩條長凳上,坐著四個人。第一個,當然就是今天的擂主——老封。老封五十歲左右,中等個頭,膚色白淨,偏瘦,半禿頂。他上穿雪白的襯衣,下擺扎在嶄新的藍色褲子裡,腰間的皮帶又寬又亮。戴在腕上的手表,在太陽的照射下,不時地向人們反射出一道道金光。腳上的棕色皮鞋,一塵不染油光錚亮,在白色襪子的襯托下,與主人的身份、氣質很是相符。加上他長相斯文,一看就知道這是位文化人,或者是知識分子。

  第二個人,是個大塊頭。他上穿黑色無領短袖T恤衫,下身是洗得發白了的牛仔褲,腳上穿的是棕色涼皮鞋。由於他一直戴著闊面大墨鏡,人們很難判斷出他的實際年齡來。如果不是橫幅上寫著“文化知識擂台賽,”人們一定會認為:今天的擂主就是這位嘍。但從穿著和氣質上看,這個人好像跟文化、知識之類的事物不太搭界。於是,人們有理由去猜:這人應該就是時豹吧?

  還有兩位,就不去逐一介紹了。總之,他們道貌岸然,且正襟危坐。在坐著的人背後頭,還站著七八個高矮各異、年齡不一的壯漢。他們都是來給老封助威撐場面的。

  說完安徽人這邊,就不得不說四川人了——

  昨天晚上,當雲飛回去把安徽人要擺擂,跟他比文的事一說,大家聽了都說不該答應對方這個無禮要求。雲飛說:

  “事也至此,已經無法改變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積極面對,放手一搏了。”

  張彬說:“要是你輸了,你倒有退路,可我們就得去喝西北風嘍!”

  莫德寧也是十分焦急的樣子,他說:“於老板,你真的不該答應跟他比。天塌下來有阿豐老板頂著,我們沒必要去搭理安徽人嘛!”

  “就是呀。這下可啷個下台呦!”連雲飛的姑父老高,也是這樣講。

  “大敵當前,兵臨城下。我們千萬不要滅自家威風而長了他人志氣。未曾用兵就自亂陣腳,那不正是對方想要的結果嗎?”說話的,是丘家富。他說:“當年,抗日戰爭勝利,日本被迫宣布投降後,蔣介石連發三封電報,要***去重慶共商國事。當時,在延安的黨中央及中央軍委一班人,對到底該不該讓主席去重慶,爭論十分激烈。多數人都不同意讓***去重慶。因為誰都知道蔣介石陰險狡詐且言而無信,叫***去談判是借口,設鴻門宴才是他的目的。關鍵時刻,朱德總司令站出來說話了。朱老總說:如果我們因為危險就不去,那麽老蔣就會,以共產黨破壞和平為借口而發動戰爭。結果…”

  “家富,你不愧是當過兵的!我啷個就不了解這段歷史呢?你快給我們說說,結果怎樣了嘛?”

  丘家富繼續說:“結果,

***采納了朱老總的建議。最後,我們取得了全面勝利,建立了新中國。現在,我們不要七嘴八舌的給雲飛添亂,讓他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去思考如何應對明天比賽的事。我們呢,該幹啥就幹啥。”  今天天剛亮,雲飛就去找張彬,說:“你領著大家堅守崗位,一定不能使正常工作受影響。外面的事,有家富和我去就行了。”

  “好。你放心吧,保證不會讓工作受影響的。”張彬拍著胸脯說道。

  八點五十分,於雲飛和丘家富,一前一後健步來到了台上。

  於雲飛,二十一二歲,身材高挑而修長,濃眉大眼相貌堂堂。光憑五觀相貌,就是一個標準的大帥哥。加上他今天穿的是白襯衣白褲子白球鞋,這身著裝跟他的貌相和氣質,簡直是渾然天成。

  緊跟在雲飛身後的,是他的同學兼好友——丘家富。家富年齡比雲飛小幾個月,雖然個頭沒有於雲飛高,膚色也沒雲飛那麽白,但也算是一表人才。他雖然穿的是沒有肩章和領章的軍裝,但渾身都顯露出濃濃的軍人氣質。

  他們二人上台後,沒說話也沒跟誰打招呼,直接在他們這邊的坐位坐下了。

  雲飛坐下後,先掃視了一下安徽人那邊,然後又看了看台下。突然,他發現阿豐和他老婆也在台下。更讓他吃驚的,他還看見了杜甫煥、羅園長、莫曉君也在場!當他的目光與羅園長的目光對視時,羅園長和莫曉君還同時朝他揮了揮手,向他表示支持。

  呃——番禺那邊怎麽也來了這麽多人呢?是誰告訴他們的。雲飛在心裡問道。

  可是,時間不允他多想,有了這麽多人來為他鼓勁加油,雲飛更增添了信心和力量。

  這時,台上的喇叭裡傳出了聲音——

  “各位來賓,各位觀眾朋友:大家上午好!首先,感謝並歡迎大家,來到今天的歷史、文化知識比賽現場。下面,請允許我隆重介紹一下,今天參賽的兩位代表——這位,是安徽阜陽市的封大山,封老師;我右邊的一位,是四川的於雲飛,於老師。”

  這說話的,就是今天這場比賽的主持人。這是個口齒伶俐的中年男子。他既不是安徽人也不是四川人,而是一個地道的順德本地人。這人姓什麽不重要,只要知道他叫阿德就行。阿德自己有一個小樂隊,在當地專門走家躥戶為紅、白喜事服務,當然是要收費的。今天,阿德就是安徽人花200元錢,雇來主持這場比賽的。

  阿德說:“各位,我先來給大家說明一下:今天,他們安徽人,為什麽要和四川人在這裡,搞一場這樣的比賽呢?事情是這樣的:原來,他們兩家在生意上發生了一些小衝突和摩擦。現在國家不是提倡構建和諧社會,加強精神文明建設嗎?有矛盾或糾紛了,再不能像過去那樣用暴力來解決,於是便想到用這種方式來作個了斷。說句題外話,我個人覺得,這個創意很好的,值得發揚和推廣。以後的生產或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產生了矛盾和糾紛,既可以通過法律訴訟的途徑解決,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解決嘛!別扯遠了,言歸正傳。他們經過協商,通過今天的比賽,贏了的一方就留下來;而輸了的一方,就自動離開。”接著,主持人阿德就宣讀了比賽的規則。”好了,情況介紹完了,比賽的規則也公佈了,那接下來,就正式開始比賽。二位,你們誰先來出題呀?”

  老封直起身子,輕蔑的看了看於雲飛,說:“就讓他先來吧。”

  雲飛說:“封老師,你是老前輩,還是你先來吧。”

  老封從主持人手裡接過話筒來,說:“好,那我就不客氣啦。嗯——魯迅先生的書,想必你是讀過的吧?他的作品,沒有幾個人沒讀過的。請問:魯迅先生的弟弟,叫魯什麽?請你回答!”

  於雲飛靜靜的聽完對方的題目,問老封:“封老師,你的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

  老封聽後,得意的笑了一下,說:“當然可以。只是,你得把這杯酒喝了!”

  雲飛又問:“這杯酒,我可以不喝嗎?”

  老封站起身來,斬釘切鐵地說道:“絕對不可以!”

  雲飛問:“為什麽呢?”

  “因為,剛才主持人宣讀的比賽規則中,明文規定:答題者答不出來或答錯了,就罰酒一杯。你總不能說,你沒有聽見吧!”

  雲飛說:“我不僅僅是聽見了,而且還聽得一清二楚:答不出來或者答錯了,就罰酒一杯。”

  “既然你知道比賽規則,那為什麽不執行呢?”老封大聲道。

  雲飛不慌不忙,正色說道:“封老師,請你先喝兩杯酒再說吧!”

  老封一聽,不顧風度的一拍桌子,吼道:“簡直是豈有此理!是你讓我先出題的,你答不出來,理應罰酒一杯,你卻強詞奪理,叫我先喝兩杯。告訴你:今天這酒,你不喝我就讓人給你灌!”

  雲飛仍然是不溫不火的樣子,說道:“封老師,請你注意一下形象,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老封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少廢話!我隻問你,是你自己來呢?還是我讓人幫助你來?”

  雲飛站起身來,提高了嗓音說道:“封老師,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再向你提個嚴肅的問題:按照比賽規則,答錯了就得被罰喝酒一杯。那麽,出題的出錯題了,難道就不該罰酒兩杯嗎?”於雲飛話音一落,台下頓時議論紛紛,一片沸騰。

  當於雲飛正要說話時, 只見有人正往台上走來。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聚集在這個人的身上——

  這是一位中年女性,四十多不到五十歲的年紀,面目清秀氣質非凡,人們一看便知,這是一位很有修養的高知女性。她,不是別人,正是於雲飛和莫曉君共同的東家——羅園長。但是,安徽人沒有一個認識她的。

  羅園長裝著不認識雲飛,她從主持人手裡要來話筒,說道:“各位,我是路過這裡,聽人說這邊有知識比賽,就來看熱鬧了。在這裡,請允許我講幾句:剛才的事情,我們都看到了。我認為,既然是公開比賽,就該強調公平和公正;既然是知識比賽,也就該強調嚴肅和嚴謹。我覺得這位年輕人反問得很有道理,他的主張應當得到支持。就連小學生都知道:魯迅先生原本姓周,名樹人,字豫才。周樹人先生有兩個弟弟,二弟周作人,三弟周建人,合稱周氏三兄弟。可是,剛才這位老師出的題,是問魯迅的弟弟叫魯什麽?呵呵——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歷史、文化知識比賽的現場,竟然鬧出如此笑話來,難道不該罰雙杯的酒嗎?”

  這時,只見老封身後站著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由於戴著墨鏡坐在老封旁邊的大個子阿豹,一直抄抱著雙手沒發話,這些人只能相互看看了事。而台下就沒那麽安靜了。有人大聲喊道:“那出題的,快喝雙杯!”

  這麽一喊,所有的人都齊聲附和:對,出題的喝雙杯!喝雙杯、喝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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