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樓的走廊往樓梯口走去時,吳崇文掃視了一眼樓下的大堂,隨後眉角一挑。只見下午回來時遇見的青衫年輕人正在一人獨酌,桌上放著一把帶鞘的長劍。小狗兒也已經到了,正坐在凳子上不停的搖晃著小腿,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邁步下樓的咚咚腳步聲,驚醒了快要睡著的小男孩。他循聲看去,見黑衣的少年正緩緩走過來,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一臉欣喜的叫了一聲:“公子,你可算下來了,我都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莫掌櫃,準備一桌酒菜,”朝著櫃台邊忙碌的女子吩咐了一聲,吳崇文快步走到了男孩所在的位子,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來。
正獨自飲酒的年輕人往這邊瞥了一眼,見黑衣的少年和一身破爛的小男孩頗為熟絡的樣子,眉頭輕輕一皺。又輕笑著搖了搖頭之後,繼續享用起了面前的酒菜。
吳崇文也是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那邊的青衣年輕人,隨後將小狗兒拉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問道:“小狗兒,你知道窗邊的那個人是什麽來路嗎?”
眨巴了一下眼睛,男孩一臉自信的回答道:“知道啊!他就是我帶來的呢!我今天在東城門等活的時候遇到的。更巧的是,那位公子跟你提的條件一樣,都想找偏僻安靜的客棧,我就把他帶到這來了。”
男孩的聲音絲毫不加掩飾,窗邊年輕人的視線也不由的被吸引了過來。吳崇文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畢竟這種偷偷摸摸打聽別人底細的事情,確實不太地道,他也是第一次做。
瞥到青衣年輕人往這邊看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就不妨坦率一些了。朝著對面抱拳一禮,吳崇文笑著問候道:“在下劉威,閑散遊俠一名,敢問兄台這麽稱呼?”
“韓立,”窗邊的年輕人同樣抱拳回禮,但微黑的臉龐上卻沒有絲毫表情。眼睛往旁邊的小狗兒身上掃了掃,又問道:“劉兄弟跟這個帶路的孩子狠熟?”
“嗯!”吳崇文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小狗兒的小腦袋,他又笑著解釋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秋水縣,最近去很多地方遊玩辦事,都多虧他帶路了。而且他小小年紀就要獨自謀生,著實讓人心生不忍,也就多照顧下一下。”
“劉兄弟高義,在下佩服,”再次抱拳一禮,對面韓立微黑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後他面色一肅,聲音也變得深沉:“那劉兄弟有沒有想過,等你走後,小狗兒將來又該怎麽辦呢!”
“這個,這個,”吳崇文語氣一頓,臉色也變得糾結了起來。在沉吟了片刻之後,他朝著對面青衣的年輕人抱拳一禮:“聽韓兄的意思,好像能給小狗兒一條不錯的出路?”
“正是,”韓立點了點頭,起身緩步走了過來。到這邊的位子坐下後,他緩緩開口解釋:“不瞞劉兄弟,在下是七玄門的內門弟子,來這秋水縣是為了完成宗門的任務,尋找幾位年幼的孩童帶回去培養。小狗兒的資質中等,完全符合要求。”
“七玄門,七玄門,”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吳崇文抬起頭略帶疑惑的問道:“不是小弟信不過韓兄,七玄門可是北地郡有數的大門派,想加入的富家子弟多的是,韓兄為何會選擇小狗兒呢?”
“這習武,一看資質,二看資源,三看引路的老師。誠如劉兄所說,有很多有權有勢有財的家族子弟想加入我七玄門,他們自幼就有充沛的修煉資源,有家傳的功法武技,有名師指導,比起小狗兒算是佔盡了優勢,但只差了一點,那就是忠誠。”韓立平靜的看著吳崇文,緩緩的說出了上面的話,帶著理所當然的口氣。
而吳崇文一聽韓立所說的話,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顯然已經理解忠誠二字所表達的意思。
“當家族子弟有了修為,在宗門有了地位,當宗門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衝突的時候,你覺得他們會選哪邊呢?哪怕是在平時,他們會不會損宗門而肥自家呢?像小狗兒這樣的孤兒,宗門供他們吃穿,教他們習武,他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宗門,宗門就是他們的家,這樣的弟子才會一心一意的,甚至是犧牲自己來維護宗門的利益。為了獲得那些大家族的供奉,他們的子弟是要收的,為了宗門的延續,平民子弟,乃至於孤兒也是要收的,兩者缺一不可。”韓立沒有停下來,繼續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