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勁姚這話說的平淡至極,不帶一絲情感,也似乎沒有一點怨氣,就好像跟人打招呼問人有沒有吃飯那麽隨意,讓人無法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做出判斷。
不過既然話已經開了口,司徒亮也就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了:“是這樣,所以我們今天前來,主要就是想聽聽李老您的說法。”
李勁姚的眉頭皺了一下,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捂著嘴巴劇烈咳嗽了起來。保鏢和李逸風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扶到座位邊上坐下,緊接著一個保鏢早有準備地拿出一瓶水和一罐藥遞了上來。李逸風拿過藥,看了看包裝,又倒出罐子裡的藥片看了看之後,這才把藥送到了李勁姚嘴邊。
司徒亮等人都皺了皺眉,在此之前他們都有聽聞李勁姚在打仗之後就留下了一身暗病,如今看來,這消息很靠譜,就看這會兒的李勁姚,都快把肺咳出來了,老臉煞白煞白的,模樣相當可怖。
所幸李勁姚的劇烈咳嗽沒有持續過多時間,緩過勁來之後,哆哆嗦嗦的倒也把藥片吃了下去,隨後喝了幾口溫水,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爸,感覺好點沒有。”李逸風一邊端著水杯,一邊低聲問道。
李勁姚未答,只是點了點頭,又歉意地對司徒亮等人笑了笑。
李逸風松了一口氣,繼而轉頭對眾人解釋道:“我爸這是老毛病了,每年的這個時候都這樣,稍微有點激動就會咳嗽不止。”
司徒亮一聽這話險些被嚇出個好歹來,要是李勁姚是被他一句話被激動死的,估計他都能被王景峰剝掉一層皮。
金局長也連忙湊了上去,一看李勁姚的臉色,立馬就緊張的不得了,一邊催促那幾個保鏢去叫醫生,一邊上去扶著李勁姚的胳膊慰問,好像這會兒發病的人不是李勁姚,而是他金才通的親生老爸一般。
醫生很快就到,上來二話不說就走到李勁姚跟前檢查了一番,接著就當著眾人的面按摩了起來,手法嫻熟至極,一看就是平日裡沒少做。
通過李逸風的介紹得知,這位果然就是李勁姚的私人醫生。
在醫生的一整套按摩下,李勁姚的臉色很快恢復了紅潤,不過這時候醫生叮囑道:“最近天氣比較潮濕,對李老的身體有很大影響,所以絕對不能受太大刺激,否則真的挺受罪的。”
醫生說完這句,看了看李勁姚的臉色之後,扭頭離去了,司徒亮等人卻是面面相覷了起來,因為他們這時候不知道怎麽開口了,怕言辭稍有不對,這位李老太爺就此一命嗚呼,他們可擔待不起。
李勁姚清了清嗓子,再次看向了司徒亮:“不好意思啊這位首長,老毛病犯了,讓列位見笑了。”
“李老哪裡的話,是我們唐突了。”金局長見縫插針的火候相當老練。
司徒亮乾咳了一聲,說:“要不,我們這事就跟李逸風李先生說一下好了,李老您身子……”
“是啊爸,要不您就回房休息吧,這事交給我辦就行。”李逸風很讚同地說。
李勁姚瞪了他一眼,兩撇白花花的胡子翹了翹:“沒多大事,你老子身子硬朗的很,不會就這麽嗝屁的!”說著他又轉頭看向司徒亮:“首長您說,老朽聽著呢,放心,沒事的,有什麽話隻管說。”
李勁姚這話說的豪邁,司徒亮卻是鬱悶的不行,為什麽每次遇到這種令人頭痛的事情都是自己打頭陣呢!
不過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司徒亮要是還不敢開口,就顯得太不男人了,更何況這時候王浩那鬼一樣的眼神又瞟了過來,看的司徒亮小心肝一顫,接著咬了咬牙,就硬著頭皮將事情又說了一遍。
“按照首長您說的,犯事的人是梅姐對吧,為什麽不去找梅姐反倒找上我李家了?”李勁姚很困惑地問。
司徒亮連忙把李逸風打電話給警局的事情說了一遍,李勁姚的眉頭皺成了麻花,扭頭看向李逸風:“真有這事?”
“爸您忘了嗎?”李逸風連忙解釋,“那梅姐原先是在我們家做過事的,就是原先幫小敏和我整理房間那位,這人工作起來很踏實,我和小敏對她的印象一直不錯,所以這次她有事,我就直接打電話給警局問問是什麽事,看能不能從輕發落,至於是什麽事,我也是這幾位到了之後才得知的……”
“胡鬧!”李逸風話沒說完,就被李勁姚一聲呵斥給打斷了。
李逸風連忙閉嘴,李勁姚則是沒好氣地瞪著他,道:“警方辦事自然有警方自己的一套流程,你打電話過去算什麽事?難道你是想為那梅姐開脫罪責?”
李逸風小心翼翼地重複道:“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她是犯了那麽大錯誤的……”
“還敢頂嘴?”李勁姚兩眼一瞪,作勢就要抽人。金局長連忙拽住了他的胳膊:“李老別激動,李老別激動。”
李勁姚這才哼了一口氣,繼而依舊沒好氣地瞪著李逸風說:“阿風啊,爹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那梅姐犯了事,自然由公安乾警來處理,如果下次碰到這種事你還敢插手,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在場諸人除了王浩無一不是目瞪口呆,暗歎這李老爺子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脾氣說來就來,神奇的一塌糊塗。
而這時候的李逸風又哪裡敢說個不字,李勁姚的話一說完,他就連忙點頭應承了下來。
李勁姚顯然很滿意兒子的態度,轉而對金局長很是歉意地笑了笑:“是我李某人教子無方,給金局長添麻煩了。”
“哪裡哪裡。”金局長心虛地擺擺手。
李勁姚又問:“那梅姐現在應該還在警局吧?”
見金局長點頭,李勁姚松了一口氣:“就應該這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金局長您可不能因為犬子一句話就放人,這樣不對,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李家搞什麽特權主義了。”說話的時候,李勁姚那微眯的雙眼瞟了一眼王浩,而巧的是,王浩這時候也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兩雙眼睛在空中做了個短暫接觸便各自收了回去,可李勁姚卻發現,這時候心裡莫名其妙地有些發虛。
這個時候金局長又開始了他那令人歎為觀止的馬屁神功,歌頌李家家規嚴謹,真不愧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雲雲。司徒亮聽到這話,強忍著嘔吐的**看向了站在身邊的小白,卻發現小白正拿著一張餐巾紙緊捂嘴巴,臉色慘白,看樣子已經吐過了。
金局長的馬屁拍的相當到位,李勁姚也和顏悅色了起來,然而在看到王浩的時候,他又神色一整,轉頭對金局長說:“那位梅姐有招供麽?”
“沒有。”金局長說。
李勁姚忽然笑了起來:“那可就奇怪了,梅姐什麽都沒說,難道就憑我家阿風一個電話,你們就來我李家做調查了?”說著,他又轉頭看向了司徒亮:“首長同志,我們都是當兵的,講究一個快人快語,您也不用跟李某人兜圈子了,如果掌握了什麽關鍵性證據的話,請直接拿出來給我看,如果真是我李家人做的這件事,我李勁姚第一個不放過他!”
司徒亮面有難色,證據這東西,他還真沒有,因為他來的主要目的,是來攔截王浩的。
見司徒亮不說話,李勁姚又加大音量重複了一遍,司徒亮不得不再次硬著頭皮搖了搖頭:“沒有證據,一切都還停留在懷疑階段,不過那位梅姐是犯罪嫌疑人這件事已經可以確定,因為我們有位警方人員親眼目睹她犯事的過程。”司徒亮說著便把池田神悟指證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在他的話中,池田神悟的身份由一個日本人變成了一個小警員,這樣說話才有力度。
李勁姚又笑了起來,說:“既然人證有了,犯罪嫌疑人也被抓住了,直接定罪不就行了?怎麽又會跟我們李家扯上關系,這我可就想不明白了,難不成就因為她是李家曾經的員工,就因為犬子給警局打電話求情?”
司徒亮啞口無言。
李勁姚繼續道:“更何況,如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亂世了,看你不順眼一槍乾掉就是……現在是法治社會,任何事情都得講究個證據,你們警方辦事不都這樣的麽?當然,懷疑是可以的,也是需要的,不過這也是建立在一定基礎上的是吧?隻憑借那兩點就將目光鎖定在我李家,這位首長,您不覺得有點唐突了麽?”
司徒亮深吸了一口氣,腦袋卻是不由自主地點了幾下,因為他也認為,李勁姚說的沒錯。
見狀,李勁姚的嘴角微微往上揚起了一點,繼而話鋒一轉,盯著王浩說:“我忽然覺得,有一種可能性是很大的。”
所有人都看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李勁姚頓了頓,繼而道:“有的人聽聞我李家底子比較殷實,而巧的是他也有那麽點關系,所以他想借此在我李家弄點事情,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則老朽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麽明明已經抓住犯罪嫌疑人,而且犯罪嫌疑人什麽話都沒說的情況下,就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我李家?能不能請您開一下尊口呢,這位進屋之後就沒說過話的王浩先生?”
這下不光是司徒亮,就連王浩都意外了一把,因為他們都沒想到,這李勁姚在幾句話逼退了司徒亮之後,竟然會將矛頭指向自己。
在短暫的幾秒鍾安靜之後,王浩謙遜而溫和地笑了起來:“證據這東西確實有點煩人啊,不過李老先生您一定要的話,不妨將您的女兒請出來問問,因為證據,就在她身上!”
舉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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