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獸場的生活簡單枯燥,稀薄等於無的靈氣根本不支持修煉,所以除了每月一次的角鬥,其余時間只能枯坐發呆。
帶著一身血腥的許恆樂,被重新押回囚籠,手腕上有鮮血滲出,滴落到地上。
這是她入鬥獸場的第二年,第二十次角鬥,第一次帶傷而回。
她低落坐在囚籠內,看著隔壁空蕩蕩的囚籠發呆。
昨天,隔壁囚籠裡,那個有一雙乾淨大眼睛的少年走了。
那個少年有些呆純,喜惡分明,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入了他眼緣,分明比她還大上幾歲,卻偏偏叫她姐姐。
他臨走前托她將一顆珠子轉交給他大哥,並告訴她,只要她拿著珠子,他的大哥一定會來救她。
可能嗎?
兩頭二階疾風狼同時上場,雖然二階疾風狼在她手臂上留下那道深深爪痕,屬於皮外傷,對於修士而言,沒什麽大事,靈氣在體內運轉一周天,傷口便會消失,可鬥獸場層層加碼,今天是兩頭二階疾風狼,下個月會是什麽?傷一定會越來越多!
他們要的是奇跡,要的是靈石,人命連螻蟻都不如。
她低頭看向掌心,那顆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霧蒙蒙的珠子,心思有些浮動。
第三年,她被兩個鬥獸場守衛架回囚籠,花掉了三年來積攢下來,一半的療傷丹藥,勉強控制住了傷勢。
第四年,劣質療傷丹藥的藥效越來越小,她耗光所有的療傷丹藥,才勉強控制傷勢不繼續惡化,但傷還在。
到了第五年,傷勢越來越沉重,心也越來沉重,只為了一個信念,還在咬牙堅持。
鬥獸場地牢沉重的大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來來去去,她的神思逐漸有些恍惚,夢到爹娘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她常想,年複一年,月複一月的不停角鬥,又有誰能最終逃脫鬥奴最後的命運!
她摩挲著地上缺了一橫的十二個正字,有些恍惚的想著,三天后的那場角鬥,她是否還有命回來,為這正字添上一筆。
地牢沉重的大門咯吱吱的又被打開,守衛沒有像以扯著往破鑼般的大嗓門叫喊,隻恭敬小意的說道:“許七小姐,您小心!”
她沒有轉頭看一下,這一切與她的信念無關,。
那人卻走到她的囚籠前叫她的名字:“許恆樂你還記得我嗎?”
許七小姐,大名許安宜,許永嚴的親孫女,不過記不記得有意義嗎!她不想理會,繼續閉著眼睛。
許安宜卻不在意,她來也只為了心中那個魔:“我知道你知道,我比你大一歲,你排行十我排行七,我是嫡出,而你只是旁支。”
你知道嗎!在你五歲測靈根之前,單水靈根的我是許家所有人的驕傲,每個人都誇讚我,捧著我,直到你測出變異雷靈根為止。”
所有人都拿我與你比較,說我靈根不如你好,說我雖是嫡出,爹娘卻沒你的出眾,甚至說我雖是嫡出,住的地方都沒你好,連名字都中規中矩的按著族譜排序來,而你卻可無視這些規矩,恆樂,恆久的快樂,想得美。”
不過我還是很羨慕,你有一個漂亮的桃林,我也想住進桃林,可爹爹不許,所以我拚命努力的修煉,希望能以修為壓過你,把你踹出桃林,可他們還說,即便我的修為比你高,最終我還是打不過你。”
我不服,去桃園找你比試,你連房間都沒出,直接將我拒之門外,非凡沒膽與我比試,
還去我爹爹那裡告狀,許恆樂你知道,就為了你的告狀,我被關在祠堂整整三年,我恨你,我做夢都想,用什麽方式把你打趴下。” 你出事了我很高興,可你即便成了鬥奴也沒消停,外面還買你幾時死的賠率,高達一次比三千靈石,我隻日日盼著早點死,所以我虧了很多。”
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來看你嗎!爺爺說你被拜月兔踹了一腳,修為必定倒退,所以我來親眼證實一下。果不其然,修為倒退的你認為你對鬥獸場還有價值嗎!我決定翻倍的賺回來。”
別了許恆樂,許明軒家的笑話。”
許安宜一口氣說完,頓覺得憋了這麽多年的怨氣,終於一下子清空了,整個人神清氣爽,要不是地牢內靈氣稀薄近似無,她都打算修煉一番,說不定還能來個突破。
“許安宜。”一直沒有說話的許恆樂卻突然開口道:“我很榮幸成了你的心魔,不過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與人無尤。”
你在桃園內大吵大鬧, 有幾人不知你來過桃園,我的確不屑於你動手,更不屑去告狀,你說我有對好父母,的確!因為他們教育我去凡事量力而為,莫攀比,莫讓嫉妒失了平常心。”
“呵呵!那又如何,你還不是成了與獸鬥的奴隸。”許安宜連連冷笑:“身為修士,不與人鬥,只能淪為笑話。”
“的確,我這麽多年,身在鬥獸場中,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許安宜,我若不死,必滅你許家。”許恆樂說這話時,緊緊攥著拳頭,仿佛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這句話上。
“你沒機會的。”許安宜冷眼看她:“三日後,我會在看台,親眼目睹你被妖獸拆骨入腹。”
說罷她也不在給許恆樂說話的機會,轉身昂著頭,驕傲的離開地牢,此行目的她已達成。
等地牢的門重新被關上,許恆樂才松了口氣,攤開掌心看去。
就在剛才,掌心的霧隱珠似乎轉了下,若非她直覺靈敏,根本察覺不到那微微的轉動。
她不由的想起那個原本有雙乾淨眼睛的漂亮少年來。
他臨死前,大口大口吐著血,卻硬是將珠子抹去了神識印記,塞到她手裡,“姐姐拿著拿著,我大哥感應到霧隱珠的下落後,一定會來救我們的。而且姐姐也不用擔心,他們察覺不到霧隱珠的存在。”
今日霧隱珠突然異動是他大哥來了嗎?他大哥很厲害嗎?
背靠著囚籠柵欄的許恆樂,突然自嘲的笑笑,將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真是悲哀啊!爹爹娘親可從沒這樣教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