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暗潮和旋風都已退去,海獸們出洞的速度,比她想象中來得還要快,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頭虎頭虎腦的三階海豹,便出現在她的神識范圍內。
三階的妖獸,修為比她高,她能看到它,它自然也能看到她。
人族修士對於未曾化形的妖獸來說,那絕對是提升修為的大補丸。
在家門口便能碰到大補丸,三階海豹既意外,又興奮,擺動著尾巴,一下便躥到了許恆樂身旁。
許恆樂全身緊繃,雙手微抬,紫曄已出丹田。
她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掙扎,在海中央與海獸廝殺搏命,勢必會吸引更多的海獸圍攏過來,她最終還是逃不過葬身獸腹的命運,但她不甘啊!剛告別暗潮和旋風,暫時又沒世家的追殺,卻要無可逆轉的葬身獸腹,所以無論如何,死前拉幾頭海獸墊背,總比乖乖被它們拆骨入腹來得劃算。
然而,在她的想法還沒化作實際行動,在三階海豹也沒有向她亮出獠牙前,一隻圓桌般大的大海龜,突然出現在他們兩個之間。
大海龜掄起前鰭,狠狠的甩了海豹一巴掌,“你個小崽子,竟敢將你龜爺爺的話當做耳邊風,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這是個人渣,吃不得。”
“嗚嗚”三階海豹吃痛,眼淚汪汪的捂著腦袋,連連搖頭。
“還不快滾。”大海龜又大聲喝罵。
妖獸弱智,行事遵循本能,而服從強者命令也是本能之一,三階海豹聞言,那還敢有半分遲疑,滋溜一下,竄入海水中,片刻便沒了蹤影。
大海龜回頭,衝許恆樂翻了個白眼,搖著它的短尾巴,慢悠悠的也準備遊走。
“等等,龜爺爺是吧,您說我是人渣,我哪裡渣了?”
身後,許恆樂在弱弱的分辨,不是她有被獸吞的癖好,實在是這隻口吐人言的大海龜,居然罵她是人渣,想她才多大,怎麽就成了人渣!
“你不知道!”大海龜回身,衝她咧嘴道:“你不知道,那幹嘛還要引雷入體。”
“你看到了!”許恆樂微愣,但隨即便就釋然。
眼前這隻大海龜能口吐人言,顯然已開啟靈智。
雖然她所學到的知識裡,沒有妖獸擁有靈智一說,但爹爹就曾說過:事無絕對不是沒有,只是沒發現。
更或許是,那些關於望海的據說,本都是真實存在的。
許恆樂直覺,老龜對她似乎很友善,否則她也不會弱弱的問上那麽一句。
老龜回身又翻了個白眼,本想來一句:人族最是虛偽,但轉而一想,就那塊大陸的修煉水平,不清楚丹毒已在經脈內,積累到了何等嚴重程度,應該很正常。
它扒拉了兩下海水,遊回到許恆樂面前,“人族的小丫頭,說實話,老龜我其實很欣賞你那份狠勁,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有時老龜還想扒開你的腦袋看看,是怎麽構成的,但是小丫頭,不管是哪一種多沒用。”
老龜邊說邊晃著腦袋,“引雷入體化丹毒,初看似乎挺有效,令你的修為重回煉氣七層,但我想你也應該發現,黏附在經脈內的丹毒分布的厚薄不均,下次若再敢膽大妄為,引雷入體,呵呵!恭喜你,必將會被雷電擊穿經脈。成為廢人一個。”
許恆樂的臉色,在老龜的話語中,一點點慘白下來,若不是此刻,本就浸泡在海水裡,她定然會察覺到,後背的冷汗已涔涔而下。
“害怕了。”老龜很滿意她的反應,“現在知道自己怎麽渣了吧。
” “嗯!”許恆樂老實的點點頭,隨即又趕緊搖頭。
害怕她是真害怕,但她是人渣,還是……不明白。
“誒!不是說天道偏愛人族嗎!令其一出生便擁有了靈智,你怎麽會蠢成這樣子呢!難怪經脈內會積累了那麽多的丹毒,那丹毒便是渣。”老龜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恨聲說道。
“丹毒是渣,這個我懂,但我人是人,不渣。”
“哈哈哈……”老龜爆發出一陣狂笑,笑的眼中有晶瑩的淚光,笑的只差在海裡打滾,“不渣!你還叫不渣!堵滿經脈和丹田的丹毒,你這輩子想都別想將其化解,若我那些小崽子把你吃了,那些丹毒會轉移至它們的經脈內,它們這一生也就到此為止,修為別想再有所寸進,你說人修本是妖獸的大補丸,可誰若吃了你,就會禍害到誰,這樣的人修,不叫人渣,叫什麽!”
“不是……”許恆樂哆嗦著嘴唇, 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此生修為將止步不前,如同一塊巨石,砸的她腦袋嗡嗡作響,如果修為就此停滯不前,她的爹娘該怎麽辦?煉氣七層,連許家的大門都摸不進。
老龜並沒有像開始那般轉身便走,它眼神複雜看著痛苦掙扎的許恆樂,靜靜的陪著她。
頭頂太陽慢慢的西移,當夕陽的余暉灑落在海面上時,許恆樂從紛亂如麻中掙脫出來,像是安慰自己般喃喃道:“我爹爹說事無絕對,我不信沒有化解丹毒的丹藥。”
“對,有。”老龜眼裡有異樣的光芒閃過,它略思索片刻後,才繼續說道:“這世上的確有化解丹毒的丹藥,名喚洗髓丹,而且我還知道星沉大陸上沒有,但扶搖大陸上有。”
我粗略估算了下,以你的情況,最起碼得需十枚洗髓丹,才能徹底清除你體內丹毒。”
先不說洗髓丹的珍貴,價值百萬下品靈石一枚,十枚就是千萬下品靈石,就說說洗髓丹的藥性。”
俗話說是藥三分毒!一枚洗髓丹毒性不多,對經脈的傷害也不大,但是十枚洗髓丹的毒性,同樣可以洞穿你的經脈和丹田,你說你還有進階的可能嗎!”
老龜最後雖用了個嗎字結束他的長篇大論,但那肯定的語氣,如同利箭,嗖嗖的將許恆樂剛剛掙回來的可憐信心,射成千瘡百孔,她靜靜的仰躺在海面上,一動不動。
老龜深深的看了眼,臉色慘白如紙的她,沒再靜靜的陪著她,而是緩緩的沉入大海。
這些事,只能靠她自己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