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通往迎陽城的大道上,擺了地攤,一個金丹女修,正在有氣無力的叫賣著,“八階追魂獸皮、骨、丹,誰要啊!高階幽草,便宜賣了!快來看看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而她的身後不遠處,還有兩名金丹男修,同樣一臉的無可奈何。
這三人,女的貌美如花,男的俊逸出塵,一看便知非等閑之輩,卻偏偏在迎陽城外擺地攤,那古怪連瞎子都能看出來,所以盡管他們已在城外擺地攤三天,卻連一件物品都沒賣出去。
這三人,自然就是許恆樂、陌昊羽和夜久然。
進山獵獸,挖冥草冥礦,真難不到他們三個,但是賣東西……
許恆樂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特想念寶意樓孫清邀,有他在哪需要這麽麻煩,但偏偏現在,他們連進城的冥石都拿不出來。
唉!一毛錢難死英雄漢!
許恆樂回頭看看身後的兩個,他們兩個齊齊的衝她搖頭。
他們倒是也願意站到地攤前叫賣,可第一天,夜久然賣力的叫賣了一天,一件都沒賣出去,第二天,陌昊羽直愣愣的站了一天,結果可想而知,反而引得迎陽城女鬼,紛紛跑出來,看美男,要不是看他們實力都不弱,早搶回去了。
唉!許恆樂再度歎氣,如果今天再賣不出東西的話,要不明天去搶鬼去,也不用搶太多,就搶個三十枚下品冥石,等入了城,或許就有辦法了,找一家和寶意樓差不多的商鋪,把一個月來,獵殺到的所有冥獸材料,都賣了,燃眉之急就解了,然後再把冥石還回去!
她正在想入非非,便聽有人問道:“這位小友,為何歎氣啊?”
“唉!前輩別提了,都是傷心淚啊!我們兄妹三人,現在是窮的連城都進不了,能不歎氣嗎!”許恆樂衝著上前詢問的元嬰老鬼,十分老實的連連歎氣。
“小友兄妹三是親兄妹?”老鬼繼續好奇的問道。
“不是不是,結拜的,這世道多個兄弟多條路嘛!”
“理解理解!”老鬼連連點頭,“不過,你們兄妹三人,好歹也屬於高階修士了,怎麽會混的如此狼狽,這迎陽城,也只是鬼入冥界的第一座鬼城,進城也只需十塊下品冥石,你們怎麽會混的如此的差勁呢?”老鬼點完頭,又是連連搖頭。
“前輩你別說了,再說我要哭了。”許恆樂連搶鬼都臆想到了,何懼再演回戲,只要把東西賣出去,湊到進城的冥石,她都豁出去了。
“這樣啊!”老鬼沉吟了一會,又道:“要不小友這些冥材老夫都買了,小友就跟老夫講講,你快哭了原委,可行?”
那來的原委,講什麽講!許恆樂在心裡大大的腹誹,臉上的笑卻是燦爛無比,“沒有什麽行不行,只是經歷慘烈,全部身家都搭進去,才逃過一命,要不現在也不用在這裡丟人現眼,不過那樣的危險,現在想來還是後怕不已。”
許恆樂邊說,邊將一個儲物袋遞給了元嬰老鬼。
元嬰老鬼倒也爽快,神識隨意掃了眼儲物袋,便遞了滿滿一儲物袋的下品冥石給許恆樂。
“前輩太多了,用不了這麽多。”許恆樂連連擺手。
她雖不清楚冥界的物價,但粗粗一掃老鬼遞過來的儲物袋,裡面最起碼有三四十萬下品冥石,絕對超過她一儲物袋的冥材的價值。
“無妨的,老夫與三位小友一見如故,就當困難時期,老夫的讚助。”
“多謝前輩,晚輩這裡還有一點冥材,還望前輩笑納。”
夜久然和陌昊羽這時都走了過來,夜久然更是又遞了隻儲物袋給元嬰老鬼。
“如此老夫也就不客氣了。”元嬰老鬼哈哈笑著,收起儲物袋,然後又邀請道:“小友,一起進城。”
“前輩請!”
三人自是也要進城的,一個月的獵獸所得,可不僅僅只有兩儲物袋。
交了冥石,進城登記身份,元嬰老鬼知趣的和他們告辭,三人繼續找店鋪,賣冥材,買寧溪需要的療傷冥丹,最後再找家客棧住下來時,都忍不住歎氣,這冥界的物價,似乎比扶搖大陸還貴,累死累活一個月,既然隻買到了三枚還算不上上品的療傷冥丹,若不發筆意外之財,寧溪這傷,百八十年都好不了。
三人歎氣歸歎氣,可賺冥石還得繼續,三人決定先休息一晚,明天換座山,繼續獵獸。
冥界的白天和夜晚,其實都是灰蒙蒙的,沒多大區別,在三人眼裡,反倒是覺得冥界的夜晚,應該比白天更亮堂一些,不過作為外來人員,總得入鄉隨俗,鬼說亮堂的是夜晚,那就休息唄!
三人各自在房間內,用靈石擺下聚靈陣,各自修煉,直到外面有鬼活動的聲音後,才各自收功出門。
今日的鬼街上,似乎很熱鬧,每隻鬼,都在交頭接耳,邊說往城外而去。
“這時出啥事了?”夜久然一把逮住,剛好經過他身邊的客棧店小二問道。
“客官你還不知道吧!就在昨夜裡,鳳鳴山中有異光衝天而起,所以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那個只有有緣人才能進入的泣鳳谷又要出世了,所以大家此刻都想趕去鳳鳴山試試,自己是不是有緣人,要知道泣鳳谷中的鳳冠石,那可是神物唉!不但能增進修為,渡劫時,還可讓劫雷看在神物的份上,有所減輕。”
落鳳山?泣鳳谷?鳳冠石?
對於三個外鄉人,那都是新鮮名稱,落鳳山倒是可以通過地圖查找得到,至於鳳冠石……三人面面相覷了下。
打聽!自然是不能打聽的,這麽淺顯的東西,大街上所有的鬼都知道這玩意兒,自己還傻裡吧唧的在這裡打聽,還不得被鬼質疑,你這金丹是怎麽修煉到的,所以這麽明顯露馬腳的事,不能乾。
唯一能乾的,就是上街去花冥石,買唄!
迎陽城的大街溜達一圈回來,三人每人都買了好幾枚玉簡,冥界風土人情,冥界奇聞錄,冥界奇石錄……等等。
冥石又少了一大截,窮的三人都忍不住皺眉,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受啊!
不過,買了這麽多玉簡,也並非一無所獲,最起碼知道,落鳳山中冥獸,冥材比鬼王山中更豐富,一塊鳳冠石,能賣百萬中品靈石。
…………………………
落鳳山,泣鳳谷。
據說是由一隻仙界的鳳凰,落入冥界所化。
鳳凰殞命前,淒厲的鳳鳴聲響徹天地,經久不息,最後鳳凰絕命後,鳳鳴便回落入山中,形成了一座神秘的,只有有緣人才能進入的山谷。
古有:有錢能使鬼推磨一說,亦有:人為財死一說,所以鬼修們動了,三個人也有了行動。
站在空中俯瞰,連綿起伏的鳳鳴山,果然如同折翼的鳳凰,靜靜的蟄伏在冥界蒼茫的大地上。
與整個冥界灰蒙蒙的色調不搭的是,整個鳳鳴山呈現紅色。
據說,是因為鳳凰臨死前,大口大口的吐血,所以才將整座山都染成了紅色,因而落鳳山又名紅岩山。
“一隻鳳凰的冠能有幾頂啊?”許恆樂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鳳凰隕落化山,這傳說總得傳了好幾萬年了吧!這幾萬年裡,有緣鬼沒幾千,幾十隻總有的吧!怎麽傳到現在,那鳳凰鳳冠還沒被人撿走?
“那鳳冠太大,鳳凰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大概砸碎了,所以撿到現在都沒撿完。”夜久然不甚在意的隨口說道:“不過這冥界,龍啊!鳳啊!怎這麽多!”
“死了都歸他管。”陌昊羽淡淡的接了句。
“好像是這麽一個理!凡人,修士,還是神仙,死後若想輪回,必入冥界,除非魂飛魄散,或是無法入輪回的孤魂野鬼,才不歸冥界管。”夜久然連連點頭,“不過羽毛,你說話怎不精辟了呢?這下好了,也不用費腦子猜了。”
別看他們兩個同在扶搖大陸,但邪魔修的事結束以後,便各忙各的機緣,算算時間也有一百多年沒見。
許恆樂回頭衝陌昊羽微笑,兩百多年不見,陌昊羽雖然依然話少,但也不再那麽精辟,這應該算是一個大進步!
陌昊羽的眼神卻是暗了暗:這世上能秒懂我的也隻你一人,所以以其向他們解釋第二遍,倒不如一次說清楚。
三人就這樣說著話,目光一點一點的搜索過鳳鳴山。
客棧店小二口中的所謂異光,在三人眼中看來,那也只不過是稍微有些發白的光柱而已,許恆樂甚至以為,那只不過是山中有霧,形成的小小的一點反光而已,反正,她橫看豎看,也沒看到微微泛白的光柱上,有什麽寶光在閃爍。
而鬼修們的目標,都是紛紛衝著光柱而去。
鳳凰折翼,是何等的慘烈!
同為神裔,同為大鳥,他比一人一魔,更能體會到鳳凰折翼時的慘烈,那時的鳳凰悲愴長鳴,聲震長空,然後回落……
他的目光,緩緩地移動,然後鎖定在一個點上。
一瞬間,有一種悲鳴,從他心底快速蔓延升騰而起,他那對沒有化形而出的金色翅膀,正在不停的震顫。
這種悲鳴不屬於自己,應該來自鳳凰隕落時的絕望,所以分落鳳山中若真有泣鳳谷,那麽就只能在那一個點上。
“跟我來!”
在匿界蟲的遮掩下,展翼劃出一道灰色遁光,率先衝著鳳鳴山中落了下去。
許恆樂和夜久然也急忙跟隨而下。
那是一道筆直如同脊背般的山梁,寸草不生的岩壁光滑陡峭,哪裡有什麽山谷之類的存在。
陌昊羽的目光卻緊緊鎖著著山梁,不放過這道山梁上,任何一點細小的可疑之處,泣鳳谷絕對會在這裡,因為他越靠近這道山崖,心中的悲鳴越濃烈,若非他自己道心堅定,這會兒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上一回。
驀然,他抬手,一隻隻小小的,用靈氣幻化而成的金翅雲鵬,從他掌心飛出,撲棱棱的飛向了光滑山梁。
“你居然不是人!”夜久然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用新奇的目光看著陌昊羽,他怎麽就從來沒在陌昊羽身上,感覺到妖氣呢!
“大驚小怪,你是魔,我腰間還掛著一隻鬼呢!”許恆樂不滿的嫌棄道。
“對啊!”夜久然突然恍然大笑起來:“人、妖、魔、鬼,再來一隻怪,我們就湊齊了一窩魑魅魍魎。”
被他這麽一說,許恆樂也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
另一邊,小小的金翅雲鵬,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已飛至筆直的山梁上,晃了晃,便消失在山崖中。
四周一片安靜,小小的金翅雲鵬,似乎未能將這道筆直的山梁有所改變,筆直的山梁依然筆直的挺立著。
只是陌昊羽盯著山梁的目光,依然堅定,他能感覺到的,遠遠比一人一魔清晰,泣鳳谷即將對他們開啟。
隨著這一念頭,在他腦海裡成型,筆直的山梁猛烈的搖晃起來,震的整座鳳鳴山都搖晃起來,那道略微有些發白的光柱,也瞬間劇烈搖晃起來,露出即將崩潰的跡象。
“出什麽事了?”鬼修們全都莫名其妙,相互不停的詢問著。
“不知道?”
“不知道?”
幾乎所有鬼修都得到差不多的回道, 但畢竟還是有些腦瓜靈活的鬼修,遲疑了下,才不確定的說道:”莫非是真正,泣鳳谷開啟了?”
同一時間,距離落鳳山三千多裡外的豐都城,也有微微的震感。
高大巍峨的宮殿內,端坐在寶座上人也在詢問:“出什麽事了?”
很快,便有元嬰鬼修,大步進來稟報道:“啟稟冥王,震動來自落鳳山,據守山的弟子回報,冥王設立的試煉柱,在一瞬間,有了崩潰的跡象,但還好,搖晃雖然劇烈,所幸很快停止了,所以試煉柱並沒有真正崩塌。”
“那我選定的那幾個人,是否已進入了試煉柱?”冥王淡淡問道。
“據守山弟子回報,好像沒有。”
“是嗎?”冥王臉上神色不變,內心卻已有了疑問,他明明……
莫非……隨即他又想起了什麽,揮手道:“你下去吧,本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