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的世界裡〕
簾幕一般的滂沱大雨中,小陸渾身被淋地透濕,頭髮一縷縷的粘在臉上,仍舊不甘地向貝利亞揮動著拳頭。
人間體孱弱的攻擊,在貝利亞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隨意地撥開小陸的攻擊,貝利亞用邪異的聲音呼喚著:
“醒醒吧,兒子,”
小陸曾經那麽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眼下他卻無比痛恨“兒子”這個稱呼!
如同被重創的小獸,小陸發出著倔強而不甘地怒吼:
“不許你叫我兒子!”
“我可是你的父親!”
貝利亞用低沉的語聲,強調著小陸不願承認,更不面對的事實。
語聲未畢,便重重一拳擊打在他的肚子上,在小陸疼痛難當之時,把他攬進懷中,用冰涼的金屬面龐緊貼著小陸的額角,誘惑而深沉地說著:
“兒子,我一直都很想見你。”
久違的擁抱和溫情的話語,似乎卸下了小陸的心防,他就那麽安靜地靠在了父親的懷中。
不僅僅是萊姆那裡,洋子這邊羅琳的監測畫面中,代表著捷德奧特曼的藍色部分,突然變小了很多。
“為什麽會這樣?老頭,剛才不還是緩慢變小的麽?”
貝利亞的臉色有些蒼白,語聲也有些沉重地答道:
“應該是那個仿製品,利用了小陸的心靈漏洞……”
“暫時小陸還沒事,來葉已經去因帕克危機發生地,去溝通奧特之王的意志,看看來葉能不能喚醒小陸的意識吧,如果她努力過還不行,我就終止計劃!”
沉默了一會兒,貝利亞突然用睥睨一切的口氣說道:
“就算宇宙廣大,難道我堂堂銀河帝國霸主皇帝貝利亞陛下,還護不住自己的兩個孩子嗎?”
這一刻,洋子覺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
【原來這才是老頭真正的性格和模樣!以往的種種遷就,不過是因為他愛我們的那顆心罷了……】
〔小陸的意識世界裡〕
被困在了意識世界的小陸很茫然: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這裡幹什麽?】
【這裡的一切,為什麽都那麽熟悉而陌生?】
懵懂迷茫中,小陸來到了天文台前。
十九年前的天文台上,籃筐中嬰兒哇哇地每一聲啼哭,就像一根尖利的鋼針,刺激著他的耳鼓,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是這裡!】
【一切開始的地方……】
貝利亞龐大的身影出現在天文台後面,用低沉的絮語訴說著惡魔的呢喃:
“你以前一定很孤單吧,快回到父親的身邊,我不會再讓你孤身一人了。”
小陸內心深處的孤單和對親情的渴望,全數凝聚在那一句充滿了猶疑與不確定的問話中:
“你會接受我嗎?”
貝利亞的語聲愈發地溫柔:
“當然了,我們是一家人呐,地球人不會徹底接受你的,他們就是一群膽小鬼。”
小陸眼前凌亂地閃現著許多畫面:
“他那雙惡魔一樣的眼睛讓我看著很不舒服。”
“他的力量越強大,對我們來說不就越危險麽?”
那些人們懷疑,嫌棄,憎惡的眼神和言語,交織成小陸心底的魔咒,讓他不自覺地認同了貝利亞的話語……
小陸心底最後一絲清明還在掙扎:
“但是,撫養我長大的一直就是地球人啊。”
“你的內心深處,
一直在追尋著真正的家人,來吧……與我合為一體,解脫自我吧。” 貝利亞的充滿誘惑的言語,說中了小陸的心結,說中了他對親情溫暖的渴望,摧垮著他最後的堅持……
小陸的記憶中,最多的內容……就是羨慕:
“小陸,爸爸媽媽來接我了,我回家了,再見!”
“小陸,爸爸媽媽要帶我去買生日禮物,我不能陪你玩了,再見!”
“小陸,爸爸媽媽要帶我去北海道去滑雪,我會給你帶北海道土產的,等我回來哦!”
“小陸,爸爸媽媽好討厭,每天都嘮嘮叨叨的,我只不過頂了一句嘴,他們還打我……”
………………
羨慕別的孩子放學有爸爸媽媽來接;
羨慕別的孩子生日有爸爸送的禮物、媽媽做的美食;
羨慕別的孩子有爸爸媽媽帶著去見識廣闊的世界;
甚至羨慕別的孩子有爸爸媽媽的責罵與管教……
【這一切……我都沒有……】
小陸身心俱疲地闔上雙眼,軟倒在貝利亞的懷中……
就在那一刻,奇美拉帕洛斯體內的捷德奧特曼,那雙湛藍的眼燈,被鮮紅的血色侵染……
“老頭……”
看著懸浮屏幕中,代表捷德的那一抹藍色愈發微小,洋子看向貝利亞欲言又止。
還不待貝利亞答話,另一塊懸浮屏幕中,傳來了自負的語聲:
賽羅擼起袖子看一眼手表, 意志昂揚地說道:
“已經過了二十小時了!好了,走吧。”
佩嘉一臉茫然的問道:
“去哪裡?”
賽羅自負且狂傲地笑著答道:
“那還要問嗎?當然是月球了!”
看著屏幕中的人,明明身受重傷,根本不是奇美拉帕洛斯的對手,卻義無反顧地戴上賽羅眼鏡,飛向月球……
洋子低聲問道:
“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知道自己重傷,不是奇美拉帕洛斯的對手,還要去戰鬥?”
懸浮椅的通訊器中,傳來了貝利亞的聲音:
“那臭小子清楚所有的後果,即便如此他依然會去。”
看著那個飛在宇宙中的紅藍身影,洋子若有所思地問:
“他……不怕死麽?”
雖然是老對手,但貝利亞評價的時候,依然鄭重而中肯:
“比起怕死,他更怕的是——如果他不去拖延奇美拉帕洛斯融合的進程,來葉就沒有時間喚回小陸了。”
“責任與使命高於一切麽?”
盡管問了出來,但洋子依然覺得有些不能理解。
“對!”
貝利亞的回答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再次看向屏幕中的賽羅,洋子誠心實意地說道:
“謝謝你!賽羅奧特曼。”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稱呼賽羅的名字。
沉重的落地聲驚醒了奇美拉帕洛斯,看著眼前的人影,貝利亞怪異的語聲中明顯帶著怨念道:
“你來了,賽羅奧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