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我……就是深淵

  陸晨雙拳緊握，骨骼嘎吱作響，眼中布滿了血絲。

  他甚至還沒來記得搞清楚，師尊和自己母親的關系，甚至還沒問過大長老，他年輕時究竟做了些什麽，才會有自己和大長老之間的關系，他還沒有還上欠止戈峰諸位師兄們靈藥園的債……

  他帶著任務前往原初礦洞，一別五年，一切都消失了。

  他還沒在現代打出完美結局，在葬神歷又產生了新的悲劇。

  一切都源於自己的弱小，面對這樣龐然的世界，他的力量仿佛如塵埃般渺小。

  “不……”

  陸晨緩緩起身，搖了搖頭，“我必須回來。”

  滴——

  此時，通訊器忽然被接通，陸晨心中一松。

  “隊長，我還活著。”

  千雪的聲音傳來。

  “活著就好。”

  陸晨不願意再得到戰友隕落的消息。

  “隊長，你……”

  千雪的話還沒說完，陸晨就掛斷了電話。

  “嗷嗚～”

  一聲熟悉的吼叫聲傳來，金色的影子纏在了陸晨身上，“嗷嗚o(╥﹏╥)o”

  但沒心沒肺的小金龍此時聲音中也帶著悲傷，它很喜歡武神山，因為大家都很縱容它，弟子們很崇拜它，但最終大家都死了。

  它親眼看著和自己經常玩耍的小陸溟在止戈峰頂咆哮，自己援救不及，被啞婆婆拉走，最後武神山在那一掌下化為廢墟。

  “是什麽時候的事？”

  陸晨語氣平淡，但啞婆婆卻感覺這個年輕人正壓抑著恐怕的怒火。

  像是星空深處最原初的火山，一旦噴發，就要焚盡諸天。

  “就在前日，山主大人搏殺了一位侯爵後壽元枯竭，戰死在星空內，大長老借助葬神淵的力量，使用禁術，請神上身，最終與龍祖一起，協通雪月峰中冒出的另一位強者，以及後續加入戰局的人造仙神卡瑪，力拚剩下的尼古力侯爵，最終以全員隕落的代價，重創了那名侯爵，逼其退回了深淵。”

  啞婆婆敘述道，即便是以神識敘述，她的聲音都有顫抖的波動。

  她是武神山上年歲第三高的人，視山主為姐姐，視陸天華為兄長，而她這些自幼親近的人都戰死了。

  卻自私的留下她，讓她為武神山保留一絲火種。

  可她連最後的工作都沒做好，止戈峰上下全員死絕，小陸溟逃亡不及，只有一些邊緣山峰處的弟子得以幸存。

  “誰做的？”

  陸晨看著這片廢墟，聲音乾澀。

  “尼古力侯爵，他重傷離去之際，為了泄憤，一掌拍碎了武神山。”

  啞婆婆說道，“如今深淵暫且退去，是因為葬神星已經被殺絕了，而那位侯爵也返回深淵療傷，但它們會再回來的，各大禁地的探索它們還沒有完成，這裡有它們想要的東西。”

  她看向陸晨，“孩子，我們該走了，你是最後一位正統的秘血武者，天華哥希望你能將血脈延續下去。”

  “嗷嗚——”

  小金龍飛到一旁，在一處區域盤旋來盤旋去，深處龍爪比劃，意思是陸溟就死在這個位置，那是它的小夥伴，它不想就這麽逃跑。

  “嗯。”

  陸晨淡淡的點頭。

  回望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曾經繁華的景象似乎歷歷在目。

  “嗷嗚！”

  小金龍忽然驚悚的喊叫，如果它有著毛發，那必定是根根豎立的。

  星空化為了一片血色的暗紅，那如巨口般的裂縫張開，大量的源血貴族再次降臨，為首的人正是尼古力侯爵。

  而更令小金龍感到驚悚的是，那處裂縫後，有著一股深沉的，令龍窒息的意念再向外擴散，那股意念讓尼古力侯爵都不得不恭敬的豎立在一旁，對其行禮。

  “似乎有些晚了，孩子，我們走不掉了。”

  啞婆婆歎息道，她不該猶豫的，應該強行想辦法帶走陸晨。

  陸晨在星河內的那股威壓下，沒有絲毫彎曲，挺拔中骨骼嘎吱作響，而小金龍則是已經蜷成了一團。

  數年未見，小金龍也抵達了終境第四階，那是武神山所有資源供養的結果，但它絲毫沒有感覺將身邊的男人甩在了身後，反而被拉開了差距。

  原來那位強大的秘血老祖的擔憂是多余的，自己母親的判斷才是正確的。

  他們終於成為了星空下最強的年輕天驕組合，可同代中能和他們切磋交手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自己也等不到母親所期望的君臨諸天的那一天，因為這個時代要終結了，年幼的自己什麽也做不到，也包括自己一直跟隨的這位年輕的人類強者。

  他們錯了，錯在了還太年輕。

  時間如刀，斬了過往的天驕，也斬了現今天驕的前路。

  “我沒準備走。”

  陸晨淡淡道，走向原本止戈峰頂那片區域的廢墟，走向那具瑩白的骸骨。

  “孩子，伱要做什麽？”

  啞婆婆有些訝異，那是山主使用過的大成秘血武者骸骨，而陸晨和山主顯然不可能有血緣關系，即便有，陸晨的實力也借助不了太多力量。

  陸晨沉默著沒有回話，將手放在那具骸骨上，自身的秘血在不斷的朝其湧入，片刻間便染紅了那具骸骨，與此同時，他也受到了上古秘血的侵蝕，雙目變得赤紅，諸多幻象繽紛而至。

  他聆聽到上古的歎息聲，某些存在戰死前的咆哮聲，訴說著罪人血淚的歷史，以及那一閃而逝的熟悉身影。

  “秘血的深淵不可窺探，快停下！”

  啞婆婆意識到陸晨在做什麽，那不是薛敗天使用過的禁術，不如說，陸晨根本就沒學過那種禁術。

  陸晨是在用自身的秘血和這具上古秘血之神遺體交感，那會看到許多禁忌的景象，被大成秘血武者的血帶入幻境的深淵。

  “就這麽走了，我自己都會朝自己吐口水。”

  陸晨的聲音顫抖，他在承受著秘血交感間無盡的幻象，靈魂在震顫，逼近毀滅的邊緣。

  蒼茫的大地上，葬神星上幸存的生靈們走出，有些挺直腰身揚天怒視，在威壓下死亡，有些匍匐在地，卻不知該向什麽存在祈禱。

  原本跪拜祈求禁區的生靈們滿含熱淚，“吾等已經死絕，天地皆寂，當真如此無情嗎？”

  眾生百態，葬神星已經沒有能撐起一片天空的強者了，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靜靜等待著時代的終焉，他們終場的落幕。

  武神山遺址，止戈峰所在之處，陸晨通體赤紅，大量的秘血湧出，一雙眸子已經失去了自身的神采，唯有混亂的狂暴。

  啞婆婆她知道陸晨用的是哪種古法，是比薛敗天使用的禁術更加違背常理的法，那原本是這個時代秘血先驅們探尋上古秘血武者修行方式的一種禁術。

  武神山的秘血武者們通過這種禁術去接觸那具仙神遺體，窺探秘血的深淵，在完全瘋狂混亂前將自己所見所得刻畫下來，傳給後人，這便是武神山諸多上古秘術戰技的由來。

  否則單憑一具遺體，挺多是能得到秘藥罷了。

  可使用那種禁術的秘血武者，無一幸存，全都化為了瘋狂的行屍走肉，口中嚷嚷著，“都錯了，都錯了……”

  人們總想通過凝實深淵，得到深淵中潛藏的秘密，獲取上古的寶藏。

  啞婆婆本想上前阻攔陸晨，她不想武神山最後的返祖者也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但想到無論如何結局都不會改變，最終只是歎息一聲，“孩子，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陸晨雙目一片瘋狂和混亂，沒有回應啞婆婆的話，像是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

  “嗷嗚！”

  小金龍焦急的湊過來，想要纏在陸晨身上將他拉開，但是被陸晨體表濃鬱的煞氣和秘血之力給震開了。

  高天之上，尼古力侯爵俯視葬神星，星空內淵血貴族奔向各方，開始對這片天地進行掠奪。

  無邊的威壓，伴著那自大淵裂縫中透出的意志席卷宇宙，蓋壓向葬神星。

  這是一位公爵在對葬神星上的禁區發出信號，祂要降臨了。

  若有敢攔者，盡可現身。

  然而無論葬神星上的生靈如何在威壓下死去，如何悲愴的在死前哀嚎，如何痛斥天道的不公，都沒有任何一處禁區有動靜。

  天道無情，心最是無情。

  止戈峰遺址上，陸晨承受著瘋狂的幻象侵蝕，即便以他對秘血的抗性，在秘血提升到如此地步後，也抵抗的如此艱難。

  但隨著他本身的秘血與骸骨交融，令啞婆婆和小金龍震驚的事發生了，那具原本瑩白的骸骨，先是化為一片血色。

  緊接著，竟開始有脈絡在骨骼上方延伸，再之後開始誕生血肉，不斷的滋生，宛若陸天華使用追本溯源之法時的景象。

  可這不是虛幻的影像，而是真實呈現在她們面前的，這具早已隕落不知多少年的大成秘血武者骸骨，竟重新誕生出了血肉，像是要複蘇了！

  “怎麽可能！？這是什麽法？”

  啞婆婆的神念止不住發聲，小金龍也是滿臉驚異，張大著龍口。

  她察覺到，陸晨不只是在武神山古籍中看到了那種窺探秘血深淵的禁術，他還用了其他的特殊方式，淡淡的因果魂意在陸晨周身縈繞，與秘血骸骨勾連。

  與此同時，陸晨的輪海處綻放出熾烈的紫色光輝，龐大的生機能量讓啞婆婆心顫。

  是太古靈族的心臟在為這具秘血武者的骸骨提供生機，以秘血為引，重新滋生血肉，激活這具骸骨深處潛藏的力量。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那璀璨的紫色光輝，陸晨的身形似乎都變得虛幻了，他貼近那具骸骨，最終自身的秘血幾乎被抽乾，化為了一具乾屍一般的存在。

  而大成秘血骸骨則是血肉滋生，一具鮮活的肉身出現在啞婆婆和小金龍面前。

  其皮膚呈古銅色，面容剛毅，眉眼帶著兩分柔和與靈動，身高與陸晨相近，肌肉充盈線條完美，在鼓蕩的靈氣中，緩緩站立了起來。

  小金龍繞到其後方時，能看到那虯結的肌肉，如一尊鬼面再向眾生咆哮。

  一人一龍都呆住了，看著這尊大成秘血武者的遺體樣貌，滿臉的不可置信。

  無論從外貌還是形體，這尊大成秘血武者都和陸晨有著太高的相似度，說是陸晨他爹，他們都信！

  可啞婆婆知道陸晨的來歷，陸晨的父親絕不可能是一位強大的秘血之神。

  赤金色的流光自陸晨身體內竄出，伴著輪海處的紫色光團一齊衝入大成秘血武者的肉身。

  太古靈族的心臟在這具身軀的心臟位置融入，而赤金色的小人則是入主了頭部。

  陸晨要做的根本不是和師尊薛敗天一樣，汲取大成秘血武者的源血力量臨時提升自己的實力，他要完全複蘇這具上古秘血之神！

  沉寂了六百萬載，長眠已久的肉身站在止戈峰的遺址中，明明強大的令人心顫，卻沒有半分威壓泄露，血氣也不曾顯露半分。

  祂就像是仍舊處於長眠，只是被複原了血肉而已，在靈潮之內，他的雙腳離地半尺，狂風在葬神星上方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對宇宙間的靈氣和能量鯨吞海吸。

  光潔的額頭上開始滋生黑紅相間的長發，他正在接近完美的生前肉身狀態。

  砰——

  砰——

  砰——

  葬神星的沙塵漸漸騰飛，宇宙星空都震顫著一個聲音，那是強有力的心臟在跳動。

  赤紅的霧氣纏繞在大成秘血武者身上，而陸晨的身軀則是轟然倒塌，被小金龍接住。

  那霧氣越來越濃鬱，融入狂風之中，像是赤色的暴風漩渦，將男子環繞，血色鑄就他的戰鎧，屍骨將鑄就他的王座！
  正準備動手完全肅清葬神星上剩余蟲子的尼古力侯爵忽然怔住了，他直覺得自己的身軀難以動彈，被自葬神星上升起的那股無形的殺念給鎖定，喚醒了他最原始的恐懼。

  啞婆婆和小金龍在靈力的風暴中不得不緩緩後退，驚疑不定的看著這具逐漸複蘇的上古秘血武者。

  終於，在那紅霧彌漫的中央，有一雙如地獄熔岩般的眸子睜開，帶著暴虐的殺念。

  男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傳遍九天十地。

  “我……就是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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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