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此時，秦怡寧懷中的嬰兒被陸晨看著，倒沒有什麽畏懼，反而發出奶聲奶氣的聲音，伸出小手朝陸晨的方向去夠。

  秦怡寧將孩子抱得緊緊的，心中忐忑不已，她其實並不希望自己兒子成為什麽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高手。

  盡管她知道眼前這黑衣男人定然是下界人無法想象的頂級人物，因為她來自上界的不老山，有一定的眼界見識，認為一般人絕無這種氣質，一國之皇也不行。

  此人像是有一種無敵氣魄，而且是縱橫天下宇宙八荒難尋敵手的感覺，或許武王府內的所有人都低估了這位黑衣高手，因為秦怡寧曾覲見過不老天尊，對方沒有這種威勢。

  可做母親的，雖然也都望子成龍，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幸福安康，她經歷了上界的勾心鬥角和殘酷鬥爭，現在在下界好不容易過起了安寧日子，自然希望自己兒子能健康幸福的成長，不要再成天涉險打打殺殺了。

  令秦怡寧慶幸，和石中天父子失望的是，陸晨的確看了一會兒石昊，但又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另一個孩子。

  那孩子雖然年幼，但卻很穩重，共有四瞳，神光流轉，隱約間竟有一種威嚴，與其年齡很不相符。

  在上古年間，重瞳者為聖、為神明，曾出現的那幾人，都是驚天動地、震動天下的蓋世人物。

  石毅的父母攥緊雙拳，比他們的兒子還緊張，因為今日這件事，石毅的母親還曾聯絡了雨族，請教這黑衣男子的來歷，怕碰上騙子給兒子拐走。

  但雨族內不知發生了何事，據說爆發了騷亂，隨後雨神親傳法旨，言說那人不可輕談。

  這下可就讓石毅他娘激動了，連雨神都不敢妄論推演之人，該是何等強者，錯過了這等師尊，那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石毅現在也不過就是兩歲多，不到三歲，只是因為體質好，看起來會大一些而已，然後面容冷漠，給人一種穩重感。

  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兩歲多，還不懂太多，再過一年，懂些事後，就不太好說了。

  他其實對於拜一個厲害的師父沒什麽實感，只是從能聽懂話開始，就對母親的安排很聽話，既然母親希望他能拜入這位黑衣大能門下，自己就努力一下。

  只見年幼的石毅似乎有點臉紅，隨後那雙重瞳發出一些奇異的光輝，威能初現，那裡蘊含著先天的寶術能力。

  “不愧是重瞳者，小小年紀，還未修行，居然已經有這等奇特的變化了。”

  石族內有人驚歎，認為石毅將來必能成為少年至尊。

  陸晨和年幼的石毅對視，對方原本因為用力“發功”漲紅的小臉變白了些，顯然是重瞳的神異讓他比其他人看到了更多陸晨的本質，嚇得他小臉煞白。

  “重瞳者嗎，倒也不凡，可願隨我遊歷幾年？”

  陸晨露出微笑，準備親自調教幾年石毅，也好讓這小子別走歪了路，被那扶不上牆的爹娘給帶的更歪。

  石族有人驚喜，有人皺眉，驚喜是因為他們武王府從此可能多了個大靠山，皺眉則是有些族老認為他們一族的少年至尊，還是自己培養會更好，免得不親近家族。

  才兩歲多的孩子，就算再早慧，早早的離家，若是跟著這位上古大能十幾年，那可能就變味兒了。

  石毅的父母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其父親上前，準備拜謝陸晨，說些客套話，比如兒子愚鈍不懂事，日後還要請前輩多多照料之類的。

  結果下一刻，讓很多人意外的事發生了，石毅在父親走過他身邊時，伸出小手抓住父親的褲腳，小臉煞白，一雙重瞳含著水霧，幾乎要哭出來了，“爹，我……我不去！他好嚇人！”

  陸晨：……

  在場也是一陣沉默，石毅的父親也愣住了，隨後覺得有些惶恐，連忙跟陸晨行禮，“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前輩不要生氣。”

  陸晨無語，心說自己有這麽嚇人嗎，明明遮掩的很好，武王府都沒人暈倒啊。

  怎麽能給石毅嚇哭呢？
  “你這孩子，這位前輩乃是上古大能，會傳你無敵法的，還不快磕頭拜師？”

  石毅的母親功利性很重，根本不考慮兒子在害怕，她丈夫的父親一直在被大魔神壓製，這些年就認為是大魔神小時候受過絕世強者的一次教導，才會是如此。

  眼下有直接拜入其門下的機會，她怎麽甘心放過？就算兒子不想，她也要讓其好好表現，拜入這位黑衣大能門下。

  她俯身，抱住兒子，在其耳畔輕聲低語，“毅兒聽話，母親不會害你的，這位前輩只是看起來凶了些，但前輩乃是上古無敵者，你將來也會天下無敵，倒時你就知道母親的良苦用心了。”

  石毅小臉煞白，但還是很聽母親的話，見父親也是低眉頷首的對那位前輩解釋，也就慢慢放棄了。

  他只希望母親說的不錯，真的能學到無敵法，母親應該是……對的吧？

  陸晨十分無語，石毅好像被自己嚇到了，不過他也在安慰自己，他起碼沒到能止小兒夜啼的程度，只是把石毅差點嚇哭罷了。

  他其實也沒有意思收石毅為徒，因為師徒是大因果，很麻煩。

  但石毅的母親，這個女人很有心機，口上又是磕頭拜師，又是自己要傳她兒子無敵法的。

  偏偏你還挑不出毛病，因為在外人看來，這就是母親在哄小孩兒呢。

  “你若無意，倒也罷了，我會前往他界再尋一人。”

  陸晨開口道，這種事不好強求，反正完美世界的種子選手也還有，只要能聽懂他講道，那他就能教好。

  “毅兒，還不快拜見師尊。”

  然而石毅的父親也很機靈，連忙推了推自己的兒子。

  年幼的石毅抿了抿嘴，感覺自己再往火坑走，但還是遵從父母意願，和部分族人的期待，走到陸晨身前，跪下來磕了幾個頭，“石族，石毅拜見師尊。”

  石中天見到這一幕，倒也同樣開懷，這個時候武王府還十分和睦，看到老五那一脈的後人被選中，也感覺武王府未來光明。

  這一日，武王府大宴，諸多族老向陸晨敬酒，渴望陸晨能久留些，也好傳授些法給他們的後人。

  但陸晨隻留下一道刀意，刻在武王府的後山上，便沒有傳下其他東西了。

  他帶著石毅離開了武王府，直到臨走前，石毅還磨磨唧唧的，似乎有些不情願，他是真的不想跟著這個可怕的師父遠行。

  畢竟還是個兩歲多的孩子，依賴父母也是正常的，石毅此時感覺自己的前途一片昏暗。

  他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在母親的懷抱中做了噩夢，剛出門，就被師父給吃掉了。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師父不是人，肯定是個愛吃小孩子的惡魔，否則來武王府挑孩子做什麽？
  但在路上走了幾日後，他發現師父也沒吃自己，居然在很認真的再給自己講法，盡管很繁複深奧，他也聽懂了小部分。

  石毅的表現讓陸晨很不滿意，因為按說這家夥天資沒的說啊，怎麽聽不太懂我講法呢。

  後來他想了想，也只能歸於其太過年幼，估計三四歲後會好一點。

  接下來的日子，著實震驚到了石毅，他雖然年幼，但讀過不少書，知道天下強者的實力區分大概。

  他見到師父彈指間就滅殺那些上古凶禽，將它們熟練的拔毛放血，放在燒烤架上，不一會兒就滋滋冒油，讓他這些天飽了口福。

  武王府的夥食，簡直……弱爆了！

  他都吃過什麽？全都是上古遺種，而且實力好像都很強。

  “毅兒，你認為什麽才是無敵路？”

  陸晨在路上教導石毅，有時也會考教他。

  石毅像是個小大人一樣，先是恭敬行禮，然後答道：“我娘說了，我乃是天生重瞳者，乃是無敵之姿，只要有這雙眸子，我成長起來就無敵了！”

  陸晨無語，“那倘若有人挖去了你的雙眼，你還可無敵嗎？”

  石毅嚇得一哆嗦，連忙捂住自己的眼，“師父，徒兒錯了，不要挖我眼。”

  陸晨沉默片刻，遞過去一根烤凰腿，看著指頭縫裡露出目光的石毅道：“你覺得若有人身懷天生寶術，又挖了你眼，這是否殘忍？可以無敵嗎？”

  石毅松了口氣，知道自己又大驚小怪了，師父這些日子對自己很好，只是看起來凶了些而已。

  他接過烤凰腿，正欲回答，卻被陸晨打斷，“先吃，慢慢想。”

  石毅值得先啃起烤凰腿，一啃就忘我了起來，真的太好吃。

  吃完後他才靜靜思索，“弱肉強食，若我將來修行中不敵他人，被挖了眼，似乎也沒什麽好怨恨的，強者更強，弱者寂滅而已。”

  陸晨有些頭大，看來有些事還真不怪教育，這孩子天生如此，照他所言，雖然他害怕畏懼，但真沒覺得此事殘忍。

  不過陸晨倒也並非覺得石毅的想法全錯，這世道本就弱肉強食，只是人要堅守一些底線。

  “但毅兒並不覺得挖了我的眼，那人就能無敵了。”

  石毅的另一個回答，卻是讓陸晨意外。

  “為何？”

  陸晨笑問。

  “因為師父會把我的眼再挖回來。”

  石毅一本正經的道。

  陸晨啞然，隨後伸手彈了石毅腦殼一下，讓小家夥捂住腦袋，疼的哇哇叫，“你倒是機靈。”

  他無奈，“少跟為師耍滑頭，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天生重瞳，的確是一種無敵的資本，但你不可過於依賴它，而是要先修我，再修道，重瞳只是錦上添花，是你立於絕顛時的一大殺器，而那不是你立身之本。”

  “師父，什麽是先修我，再修道？”

  石毅畢竟太年幼，就算早慧，也對一些深奧的言論表示不解。

  “為師會讓你慢慢明白，自今日起，我會傳你修煉之法，你將正式踏上修煉之路，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那就是悟道時可借用重瞳，但帶你上路後，為師會封印你的重瞳。”

  陸晨說道，石毅這小不點很難教育，得慢慢來。

  “師父要傳我無敵法了嗎！？”

  小石毅驚喜，跟著師父吃得好喝的好，就是父親母親所說的無敵法還沒學到。

  陸晨三下五除二啃光了一根烤凰腿，淡淡道：“毅兒，記住，沒有無敵的法，只有無敵的人。”

  “是因為那些法被無敵的人用過，才留下了威名，所以才有此美稱，是這樣嗎？”

  小石毅若有所思，隨後面色一正，“師父我明白了，我要做無敵的人。”

  “口氣倒是不小，先上路再說吧。”

  陸晨一指點出，將自己創出的，適合這個時代的修行之法傳給石毅，同樣是搬血洞天那一套，但有不少地方多了修正，會更加順利，結合了遮天法的一些思路，將會讓基礎更加牢靠。

  石毅天資的確可怕，隻用了幾周時間就走進了修煉的世界，陸晨以珍獸寶血為其洗禮，這方面沒有給他開太多掛，因為他怕荒天帝翻車。

  而幼年太過順利，也未必是什麽好事，會少了歷練。

  後面的一年，陸晨帶著石毅修行，同時也觀摩了其重瞳的玄妙，他擁有武道天眼，從中汲取部分精髓奧義，略有所得。

  “啊——師父，救我啊！”

  小石毅在大山中奔跑，後面跟著幾頭龐大的龍角象，因為他奉了師命，去偷一頭龍角象的幼崽。

  陸晨在山巔手持無盡酒葫，面帶笑意的飲酒，並不插手。

  一年過去，石毅三歲半了，因為陸晨還教了些其他東西，石毅的境界倒沒有提升很快，只是搬血境中期而已。

  在大荒中歷練，也讓武王府的小少爺變得粗獷了許多，起初吃東西還很斯文，現在也是不顧吃相，跟著陸晨大口吞肉了。

  小小年紀，身板只有一點點，但若是脫下衣服，卻很精壯，肌肉棱角分明，像是一頭凶獸幼崽。

  陸晨封印了石毅的重瞳，不讓他借助重瞳之威進行戰鬥，進行最質樸的磨煉。

  石毅也的確是個狠人，一點不叫苦，因為他的確在變強，而且他天資聰慧，知道這是無敵路的起始。

  他心中知曉，自己的師尊可能來自上界，是不得了的人物，是真正的無敵者，父母做的決定沒錯，跟著師父學習，自己終有一日會成為至尊級人物。

  這一日，石毅吃飽喝足後，正想向陸晨請教修行的不解之處。

  陸晨開口道：“毅兒，你且在山中歷練，按照為師傳你的法，自行修煉，三年後，我會來接你，若你那時還未走出這片山脈，你我緣分就斷了。”

  石毅沒想到陸晨忽然要跟他分別了，心中不安，以為是自己表現不好，要被拋棄了，在這樣凶險的大山中，沒有師父的照應，如何才能活過三年？
  他不過是個還不到四歲的孩子罷了，哪有這麽教徒弟的？

  可他也想起了師父的教導，要有無敵之心，激流勇進，不敢面對危險前行的人，注定不能走到無敵路的終點。

  他咬了咬牙，點頭道：“毅兒會走出去的，請師尊等毅兒！”

  他看著遠去的陸晨，心中有些不舍，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自力更生了。

  而陸晨的離開不僅是為了給石毅加點難度，刺激一下，也是因為，武王府出事了。

  奶娃居然……又差點身死了，全靠犧牲了至尊骨，才保全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