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陸晨就連細想空間的事都不敢，因為他不知道老人的他心通類能力，能讀取他內心想法到哪一步。

  若是很詳細，就直接暴露空間的存在了。

  好在空間沒有警告他，說明他目前不存在任何違規行為。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也是偶然在一方小世界的神秘之地所得，並無將其融入自身的意思，只是想參考一二，一窺大道玄妙。”

  陸晨感謝道，將道源收入自己身體的秘境內，沒有當著對方的面再放入儲物空間了。

  布衣老人沒有在意陸晨那些小變化，只是看著篝火道：“你來此是尋法的，但有這東西在，小家夥的法對你已並非重要之物，同樣，你若想學，隻可參考，不可走他的老路。”

  陸晨行禮道謝，“晚輩明白。”

  他還未去瀑布後查看冥王的葬地，但按照老人的說法，恐怕冥王早已在那裡留下了傳承，並沒有傷害後人的意思，他可輕易取走。

  布衣老人對陸晨似乎很是欣賞，對於指點修行並不吝嗇，“你能靠自己走到這一步很不易，但路還很長，你走到這裡，是該靜心沉澱一番了，這段日子就不要出去了，陪老頭子說說話。”

  陸晨心中欣喜，連忙行禮道謝，“謝前輩指點。”

  他沒想到，自己雖然來到了一個不好的時代，但卻碰上了這般世外高人，真是難得的好運了。

  但陸晨隨後又開始懷疑起來，自己的運氣可是一向都很差的，怎麽會有這般機緣？

  若這不是運氣，那就是老人口中所說的……既定的命運？

  “吃飽了再想，路還很長。”

  布衣老人取下一隻烤豬腿，遞給陸晨。

  陸晨道謝後大口咬下，美味多汁，醬料和油脂的香味兒混合著在他口中炸開，衝擊著他的味蕾，讓他簡直停不下來。

  接下來幾日，陸晨陪在老人身邊，對方真的是很多年沒有與人交流了，熟悉後話變得多了不少。

  就像是一個久居深山，熱情好客，卻常年見不到人煙的老農，碰上了一個外界旅行到此的孩子，可謂是東扯西扯。

  陸晨也樂得聽老頭子嘮叨，因為老人的話中有很多大道理，蘊含修道的至理，並且這樣一尊活化石在面前，光是聽其說說不可考的古史，也是能增加世界探索度的事。

  老人帶著陸晨一起砍柴，燒火，明明只是跟對方做一些普通的鄉村之事，陸晨卻感覺自己的修為有提升的跡象。

  幾個月後，陸晨也漸漸靜下心來，暫時不再考慮外界的紛擾，不考慮如何該離開這個時代，不思索如何去邊荒與異域廝殺歷練。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砍柴燒火，挑著草木灰給幼苗施肥，過起了田園生活。

  小金龍則是每日在那處潭水下修煉，適應著實力的提升。

  在陸晨剛開始燒火時，它抓起一塊兒燒紅的木炭就塞進龍口中，結果發現就是普通的木炭，難吃不說，還沒有任何效果。

  這些日子坐行臥立，陸晨都伴在老人身旁，老人沒有穿他法，但教會了他在天地自然間最質樸的大道基礎，讓陸晨受益匪淺。

  他參考後，將自己的法重新熔煉，感覺不管是爆發力還是持久力都大大增加，這是道基更加堅實的一種體現。

  這一日，在瀑布下，老人在一面石壁上刻下一些道紋，讓陸晨觀摩。

  陸晨拜謝後坐在瀑布下悟道，以他的悟性竟然一時半會兒也難解其中真意，不如說，因為這道紋太過簡單了，反倒囊括了至簡的大道，往深處去感悟，會讓人和自己修行的所有法一一印證。

  一直過了半年，陸晨才起身，期間每日都有老人給他送來三餐，可以說是最舒適的一段悟道時光了。

  他在老人面前拜謝，“多謝前輩指點，晚輩愚鈍，半年時光才開悟。”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沒有多說，只是燒火棍敲了敲上面的碳灰，“來吃飯。”

  圍著篝火，陸晨和布衣老人分食了一隻烤大鵬，這是陸晨之前帶來的食材。

  期間，小金龍的腦袋自潭水中探出，也被老人和陸晨投喂了一些肉食。

  老人看著陸晨，似乎有些感慨，“我所明曉的道理，已經告知你不少，最後有些道理，卻是不需要我來講了，你已經走完那段路。”

  陸晨有些疑惑，“甚麽路？”

  老人淡淡道：“紅塵中成仙。”

  陸晨心中震撼，忽然明白，老人指點自己的那些簡單道理，直指某種大道的根源。

  他之前學習的是原始真解！
  “前輩也走過這樣的路嗎？”

  陸晨好奇的問道，他所熟知的劇情人物中，似乎只有荒天帝被確認為紅塵成仙，奠定無上道基。

  布衣老人點了點頭，“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本就是樸素的修煉規則，若只有在特定的環境下才可成仙，那不是給自己修的。”

  陸晨心說您老一開口，就是老凡爾賽了。

  不過他也算明白眼前老人的來歷真的很不凡，至少掌握有原始真解的三部篇章，恐怕是個超級古人。

  要知道荒天帝石昊收集原始真解也是廢了一番大功夫的，陸晨不知道原始真解在帝落時代算不算廣傳的法，但他直覺上感覺這東西即便在帝落時代也少有人掌握。

  陸晨並未完全學習原始真解中的各種道義，只是參考了其中的精髓，取了對自己法有用的部分，因為他是諸天旅行者，有自己的路，不會完全針對一個世界的法精研。

  但原始真解的確很不凡，蘊含著一種很通用的道理，讓他在其他世界得到的法也能夠參考，梳理後實力大增。

  就像是一個便秘的人，忽然通暢了。

  “我本以為你會在此待上漫長的歲月，但你的學習速度很快，我也沒什麽好教你的了。”

  布衣老人說道，眉眼低垂，手持燒火棍擺弄著炭火。

  他歎息一聲，“你去取了那些法便離開吧，這裡不是你該久留的地方。”

  陸晨心中知道，離別的時候到了，心中有些不舍。

  老人很和藹，作為一位絕世強者卻沒有架子，倒像是爺爺在照顧子孫一般待他，讓他很是感激。

  可以說，除了在故鄉世界，陸晨還從未體驗過被人這樣關照的情況。

  看得出來，布衣老人是個矛盾的人，他既有些怕寂寞，但又不願沾染世間的喧囂。

  他多半認為自己參悟原始真解要很久，可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搞明白了。

  陸晨再次拜謝老人，“無名前輩，您的賜法教導之恩，陸晨銘記於心，永生難忘。”

  老人感歎道：“無需如此，我不是你師父，你也不是我徒弟，出去後忘了我吧。”

  小金龍也自潭水中跑出來，對老人有些不舍，主要是不舍得每日投喂的美食。

  他讓陸晨去瀑布後取法，而他本人則是在原地繼續擺弄篝火，似乎那火不能熄滅，需要一直照看。

  陸晨也不是那麽矯情的人，起身後，小金龍也纏上了他的身子。

  他第一次穿越瀑布，這也是自和老人相遇來，第一次隔空分別。

  走入洞窟內後，他看到了一座青銅棺，陸晨行禮，“打擾前輩了。”

  然後他在四方的青銅柱上，看到了四種仙王法，四枚玉簡擺在上面，陸晨隻取了兩種，其他的留給今後的有緣人。

  當他走出瀑布後，令陸晨驚訝的事發生了。

  清風徐徐，樹林發出瑟瑟的響聲，如波濤般起伏。

  瀑布下的潭水邊，哪裡有什麽布衣老人，也沒有燒火的痕跡，自己此前參悟道痕的那面石壁也空了，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陸晨連忙跳了下來，神念張開，四處觀察，可掃過整片小世界，也是空無一人，連他住過幾個月的那間小木屋也不見了。

  那處原本存在小木屋的空地，如今只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那些古樹念頭看上去有很久，從命輪條紋判斷，起碼有數萬年。

  “前輩？”

  陸晨大喊，充滿了迷惑。

  “前輩！”

  他又大喊一聲，但是沒有任何回應，就像是此前所有的遭遇都像是一場夢。

  他觀察四周，一切布衣老人存在過的痕跡都消失了，就像是從來都沒有過這樣一位絕世強者來過這裡。

  這片小世界很安靜，像是萬古無人訪問，唯有那株扎根潭水邊的枝條，在風中搖曳。

  陸晨沉默良久，和小金龍對視，聽著小金龍嗷嗚嗷嗚的聲音和比劃，才敢確定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就算是幻覺，也是自己和小金龍一起中了。

  可小金龍的實力實打實的提升了，肚子內的混沌級仙材已經消化的差不多。

  自己腦海中參悟的大道也仍舊存在，這不可能是自己憑空幻想出來的。

  陸晨來到那株嫩芽面前，發現下方也沒有施肥的痕跡，嫩芽上有淡淡的混沌氣縈繞，在陸晨撫摸時，似乎有靈性一般，在陸晨手掌上摩擦。

  就像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在向大人討吃的。

  陸晨心中有些明悟，劃破自己的手掌，幾滴精血滴落，在潭水中暈開。

  但那些紅霧還未散開，就受到了某種吸力，是混沌青蓮在吸收，將那些精血都吸了進去。

  在其根莖上，顯化一絲紅意，但片刻後消失，被其徹底消化。

  吸收了陸晨的精血後，嫩芽再次抽條，變得長了一些，似乎很是歡欣，在陸晨面前搖曳。

  陸晨笑了笑，“我會時常來看你的，若是你見到前輩，請轉告他，陸晨真的很感謝他。”

  他本欲出來後與老人做最後的道別，結果卻是空無一物，就像是大夢一場。

  陸晨走到叢林中，那裡原本是老人生活的木屋，如今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