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馱著趙明澈和萬仞山停步在一處隱秘的寒潭旁邊。
不一會兒,柳若霜也背著梁陌到了這裡。
柳若霜看著煙氣繚繞的潭水,以及周圍茂密蔥鬱的植物,心中暗讚這裡真是個好地方。
她趕忙把三人放在靠近岸邊的潭水之中,然後自己也坐下運功為他們逼出體內的毒素。白馬則自在地悠然吃草,在附近走動。
柳若霜先是催動內力為萬仞山逼毒,加上這寒潭的輔助,萬仞山的氣息流動非常迅速順暢,不一會兒額上便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再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忽然悠悠醒轉。
他睜開眼睛發現柳若霜正在耗損內力為自己逼毒,忙出聲阻止:“二妹,我已經醒了,不必再消耗內力了!”
柳若霜卻說:“不行,你現在氣息還不穩,坐著不要說話也不要亂動!”
萬仞山心裡一陣感動,卻又不便再出言拒絕,隻好又調戲了片刻,便不由分說地起身出了寒潭。
站在柳若霜身邊的萬仞山看著這個寒潭忍不住讚歎:“沒想到趙兄這裡還有此等絕妙的修習內功之處。”
“萬大哥......”
“二妹想說什麽?”
“剛才那隻蟲子說你的這位趙兄弟是覬覦他手中的武功秘籍,而且他們相識已久......”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剛才是怎麽救了我們的。”
“其實也沒什麽,只不過是在外久侯卻不見你和阿陌出來,所以實在不放心就進洞去尋你們,誰知居然看到那怪物將你們毒暈......於是我便用機關鳥與他纏鬥,不想機關鳥居然是他的克星......”
“這麽說來,鳥兒也的確是蟲子的天敵啊!”萬仞山聽到這裡笑了起來。隨後便又對柳若霜說:“二妹,你休息一會兒,我來幫趙兄弟和阿陌驅除身體裡的蟲毒。”
“還是讓我來吧,大哥你剛好一些,身體經不起折騰。”柳若霜的語氣裡滿是關切和緊張。
萬仞山感念她的厚意,但還是搖了搖頭:“你這是看不起你的大哥啊!”
“不是的!”柳若霜急於辯解,卻又感到有些不妥,便歎了口氣轉換了話題:“大哥,你說那蟲子說趙大哥貪圖他的秘籍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太相信。就算趙兄真對他的秘籍存有念想,多半也是好奇心使然。”萬仞山臉色稍稍變暗了些。
柳若霜知道萬仞山對自己這個老友的品行深信不疑,也不便多說什麽,就順勢點了點頭。
在萬仞山的傾力幫助下,趙明澈和梁陌也幽幽醒轉,記憶慢慢浮上心頭,再看看身邊的萬仞山和柳若霜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趙明澈起身,嘴唇發白,有些勉強地向眾人道謝。
其他三人紛紛推辭不受,萬仞山扶趙明澈上了白馬,諸人便一同緩緩向趙明澈的草廬而行。
路上只是萬仞山與趙明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些閑話。
待得到了趙明澈的家,四人齊齊落座,趙明澈起身為眾人烹了茶,又從櫃中取出一碟糕點。
梁陌少年心性,忍不住打啖起來。見他這樣,其他三人抿嘴微笑。
“趙兄,不知你怎地居然就著了那怪物的道兒?”萬仞山喝了半盞茶,開口問道。
趙明澈歎了口氣:“說來話長。我與那怪物偶然結識,見他武功行跡均甚怪異,便生了好奇探尋之心,委做與他交往,試圖摸清底細。雖見他擄人為食,但那些人均已喪失五感,
心神俱散,顯是救不得了,隻好假裝毫不在乎。過了一段時間才取得他的信任。我便趁著酒意想要看看他的秘籍......” “趙兄向來生性淡泊,怎的偏偏對這怪人的秘籍感興趣了呢?”萬仞山的問題也正是柳若霜想問的。
“因為......不知賢弟是否聽說過《昆侖決》?”
“難道就是傳說中為敖馭天所掌,武林人士盡皆爭奪,卻始終不見蹤影的《昆侖決》?”
“正是!其實我覺得這《昆侖決》並不是什麽吉祥之物。僅一本小小的武功秘籍就能在武林中掀起如此巨浪,對我等而言豈可謂之聖物?”
“趙兄所言極是。只是不知這怪物修煉的天蠶神功與《昆侖決》又有何淵源?”
“賢弟問到點子上了!我從一位高人前輩那裡聽聞這怪物不知從哪得來一本脫胎於《昆侖決》的武功秘籍,但顯然偷錄之人不僅前後雜亂、理解不深,以致於天蠶神功顛倒混論,修習之人都會走火入魔,難免墮入魔道,而且還殘缺不全,裡面的內容多是他人胡亂編纂、強行修合出來的贗品。只聽說這怪物為修煉天蠶神功已害了不少無辜之人,且行蹤不定,東躲西藏,極難緝拿。誰知他前些日子居然出現在我隱居的這鶯兒澤。鶯兒澤景致極好,又有個利於練功提升修為的千年寒潭,但知曉之人不多,所以他能躲到這兒來也是有些奇怪,或許這一切只是巧合,但遇到他我還是吃了一驚,隨後便想探探他的虛實,故此假意與他友睦。”
“原來如此。”
“可是這怪物無比機警,不只不給我看他的秘籍還趁我不備用他身上的毒刺將我弄暈關進了那蠶繭之中,企圖將我變成和其他受害之人相同的養料,助他練功!”
“這怪物罪大惡極,死有余辜!”萬仞山的拳頭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柳若霜問:“趙大哥,救你們離開之前我讓機器鳥啄瞎了他的雙眼,防止他趁機偷溜,不知現在怎樣了。當時急著救你們,我沒來得及查看其他被他捉來之人情況如何,我們要不要再回去查看一番?”
趙明澈聽了說好,於是,四人便結伴回到那個山洞。
進入洞中,依然是難聞刺鼻的味道在四處彌漫。但那洞中哪裡還有怪人的蹤影!而那幾個被他當作食料的人不是五感盡失、苟延殘喘便是已經氣若遊絲,眼見著就要斷氣。
四人既是同情又是憤怒。
“趙大哥,他們......看來都救不了了。”
“嗯。”
“不然給他們一個痛快吧。”柳若霜說,雖然臉上有紗看不到表情,但從語氣上聽來,應是十分傷感的。
“我來吧。”趙明澈看了他們一眼,冷靜地說。
其他三人便痛心地別過了頭。
過了片刻,四人終於回過神來,走出洞穴,在回趙明澈家的路上攀談起來。
柳若霜眉頭緊鎖:“他雙目失明,身上也有不少傷口, 是如何從這裡逃脫的?”
“難道還有人相助於他?”梁陌問道。
“這倒奇了......他的雙腿早已因練功化去,為什麽我們來的路上也沒近到他呢?”趙明澈沉吟道。
萬仞山說:“事有蹊蹺。趙兄,看來你這鶯兒澤早已不是隱居避世的絕妙處所了。”
“興許是吧。”趙明澈歎了口氣。
“如此趙兄不妨和我們三人一起上路,另尋一個僻靜之所。”萬仞山提議。
“不了,我再待上幾日便會離開此地,但因還有樂兒與那批白馬,還需準備數日。”
“那趙兄準備去往何處?”
“我想先去師兄那裡一趟,和他談談這件事。”
“令師兄不是前幾年便已出遊,無人知曉下落了嗎?”萬仞山奇道。
“是,我師兄烏敬聿前些年修行頗有心得,立志要尋到仙門禦劍門,拜入門中向仙家高人請教。但據我所知,禦劍門收徒要求極為嚴格,我師兄尚在考察期內,所以現在仍能前去叨擾。等他真的進了禦劍門,反倒不便了。賢弟你應該也很清楚禦劍門自詡早已脫俗,素不與我們這些凡塵俗子來往......”
“居然是這樣。那烏大哥真是了不得。”
“他一向比我有靈性,也心性明鏡高遠得多。”
“趙大哥過謙。”
“賢弟,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江湖中似乎暗潮湧動,不久就會發生許多大事,你要多加小心留意。”趙明澈皺眉說道,眼神中帶著些焦灼。
“謝謝趙大哥提醒。”萬仞山抱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