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弗蘭克無聲的恐嚇之後,迅速遁走的四個人,還在不停地小聲嘀咕著說著一些罵人的話。
說來說去也無非就是諸如:那個只知道死命乾活的啞巴怎樣怎樣的不自量力,自己等人多麽多麽的寬宏大量,不然就要如何如何的讓他好看……
幾個無家也無業的工人夜晚也無處可去。
除了自己那個勉強稱得上“家”的破舊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住的老房子,他們也找不到什麽地方可以消遣時間。
那些笑顏如花,身姿妖嬈的舞女會看在鈔票的份上站在他們面前展示自己的最動人的一面,等他們手中不再有大把的一元鈔票,她就會調轉方向,奔向下一個目標。
至於更多的,呵……
得加錢。
與此相比,他們更願意把錢花在酒吧身上。
至少,那能多花一段時間。
…………
一腳踢在一塊小石頭上,叮叮當當的小石頭回彈在幾個牆角之間,最後落到了一處還未灌注混凝土樁的深坑中,沒了聲音。
四人中走在最前面的光頭大胡子站在平地上,轉身回看了一眼樓梯的位置,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早晚有一天……哼!”
剩余的三個人自然是馬屁如潮,此起彼伏。
雖然在樓台間丟了一個大面子,可這會兒見不到那個啞巴了,他們也就忘記了剛才所受的“屈辱”。
可能明天見到那個啞巴,他們還是不敢說話,不敢看他,可這並不妨礙他們這時候用嘴巴為自己找回尊嚴。
幾個人用舌頭和嘴巴殺死了那個啞巴無數次之後,終於還是感到了些許的厭煩。
他們貧瘠的腦子,甚至想不出更多的,不會重複的狠厲詞匯。
路過那個大坑的時候,有一個人突然說道:“嘿,聽說了嗎,肯德爾那個女人沒有地方住,現在就住在工地那邊的帳篷裡。嘿嘿嘿……和她那個女兒一起……”
肯德爾是工地上的女工之一,因為丈夫因病去世,又被銀行收走了房子,只能帶著自己的女兒出來工作。
他們當然沒有那個膽量敢去做一些犯罪的事情。
可是,大聲的言語調笑,對著人家各種汙言穢語這種不會有什麽大事的事情,他們還是很敢的。
那個女人不敢報警,因為這就是生活。
五個人淫笑一陣,像是已經看到了什麽極其有趣的場景,勾肩搭背的往前走,迫不及待一般。
邊走邊說,他們的想象力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各種肮髒下作又惡心但是不違法的手段從他們嘴裡比著賽的一件一件說出來,刺激著彼此更為狂放的玉望。
可說著說著,一個人、兩個人……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什麽不對。
他們原來,是四個人一起過來的啊……
那……正在說話的那個人是誰?!
……
穿著風衣,壓低了帽子的裡昂還在不斷的說著許多許多的“好主意”,他緊挨著自己身邊的壯漢,那人身上的塵土蹭了裡昂一身,但他好像一點也沒有注意到。
塵土是世界上最乾淨的東西。
它收攏死亡,賦予生命。開出美麗的花朵,也承載一切的罪惡。
和此時盯著裡昂有些瑟瑟發抖的四個人相比,塵土,真的是一頂一的乾淨了。
“哎?你們怎麽不說話了呢?看著我做什麽?”裡昂終於發現了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
但他一點也不尷尬,把臉湊近了一張滿是汗水的驚恐面容,笑問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那人站直了身體,竭力後仰著腦袋,整個人的姿勢費力又怪異。
裡昂又把臉往前探了一些:“你在我的臉上,看到了什麽?呵……”
另外的三個人轉身就跑,可是沒等他們跑出去幾步,就被幾槍打中了腿彎,痛苦的倒在地上,卻仍舊用兩隻手爬著往前走。
“誰在多移動一下,多出一聲,他就會……”
砰!
一槍打中一個死命往前爬的人的腦袋,裡昂說出了最後一個字:“……死。”
從空間裡拿出一把槍,放在那個還在流冷汗的家夥手中,又手把手的教他把手指放在扳機上,把槍口塞進自己的嘴裡。
“哎,對,張嘴,再張……對對,你現在被我挾持了,你可不能跑啊,聽到沒~”
似乎有點不放心,裡昂又在他不斷顫抖著的腿邊四周畫了一個圓圈。
這才滿意的拍拍手,“嗯”了一聲,往其中一個趴在地上的人走過去。
“求你了,我……”
“噓!”
裡昂有點不高興。
不是說好了不說話嗎,你怎麽能破壞規矩呢。
好歹換點詞也行,哪怕換個開頭呢!我聽這句話都聽了多少遍了!
掃興!
從空間裡拿出許多的小物件,想了想,自己好像沒什麽需要拷問他們的,就又放了回去。
輕輕的拍了拍那個人的後背,他喘息的有些厲害。
等到他的呼吸平緩下來的時候,裡昂才問道:“感覺好些了吧。那,現在你想怎麽死?我有……”
“我不想死啊!我……!”
“噓!”
裡昂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巴,抓著他只露出一雙驚恐眼睛的臉拽到自己面前:“你看,你怎麽還跑題了呢。不要打斷我的話,聽我說完嘛。
也許,你聽了之後,也覺得自己是個該死的蛆蟲,直接自我了斷了呢~”
裡昂還是失望了。
不管他怎麽說,這個人只會不斷地求饒,不斷地懺悔。
他不斷的說著自己所犯的錯都是些小錯,他覺得自己不該死。
裡昂這才有點興趣,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抱著膝蓋和那個人“探討”起來。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事,對嗎。”
他不出聲,只是求饒。
“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一直做這樣的事情,因為你知道,事情只會不了了之,對嗎。”
他仍在求饒。
“所以……大哥你能別磕了嗎,我心疼那塊石板。”
裡昂無奈的站了起來。
這也沒有個探討的樣子啊。
哪裡有只有單方面說話、提問這樣的“探討”啊。
搞得我好像在欺負你一樣。
“你很後悔?”
他瘋狂的點頭。
“你覺得自己只是犯了一些小錯?”
仍然在點頭。
裡昂卻在搖頭。
彎腰湊近他的耳邊,裡昂輕聲道:“我也是從頭到尾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一直做這樣的事情。
呵……我也知道,這件事最後會不了了之。
那麽……你猜猜看……
我會不會後悔呢?”
抬起頭,裡昂看著他淚眼朦朧的眼睛,最後說了一句:“順便一提,我甚至不覺得自己犯了哪怕一絲一毫的錯。”
砰!
槍聲響起,身體軟軟的跌落在地上,只有塵土飛濺。
裡昂回眸一笑:“嘿嘿……到你了……”
…………
和第一個交流對象相比,第二個就顯得懂事的多。
沒有像第一個人那樣,認為自己隻犯了些小錯就不該死。
裡昂問什麽他就認什麽。搶答的那叫一個快啊……
所以,裡昂滿足了他。
該死,那就去死好了。不想自己去,裡昂可以幫忙的。
每天一次的助人為樂之後,裡昂來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小圈子旁邊。
可惡……
那家夥居然沒跑也沒對裡昂開槍!
還瑟瑟發抖,冷汗直流的站在那個圈子裡,手指扣著扳機,嘴裡含著槍口。
現在想釣個魚都這麽難了嗎?!
要是沒有經歷和魚兒鬥智鬥勇,放線又收線的過程,釣魚還有什麽意思!
乾脆去菜市場買魚好了!
“你這個王八蛋……怎麽就不跑呢,你……誒?”
裡昂語氣不善:“你特麽不是懷疑老子給你的是把假槍吧!”
我裡昂能做出這麽無恥的事情來嗎?!
這回還真沒有。
伸手奪過他手中的槍,裡昂的動作稍顯粗暴,一點也不擔心不小心碰到那塊扳機,打碎他的腦袋。
砰!
衝著那個人的腳上開了一槍,裡昂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給他的確實是一把上了子彈的真槍。
轉手把槍又塞回到他手裡,裡昂蠱惑道:“現在,你已經跑不掉了。你的腳不小心受傷了,唉!真倒霉。看來,你只有一個選擇了~”
裡昂蹲在摔倒在地上的光頭大胡子身邊,指著自己不斷變幻著圖案的面罩,點了點自己的額頭:“這裡,你覺得怎麽樣!”
然後……
裡昂再一次失望了。
光頭大胡子一聲不吭的,咬著牙舉起了槍,槍口,對著自己的腦袋。
裡昂終於有所明悟:“謔!看樣子,你好像認識我啊!”
不然解釋不通啊。一個人再怎麽樣,也會在死亡面前選擇抗爭一下的。
無懼死亡的人肯定有,但絕不會是這樣一個下作的家夥。
答案,好像已經很明顯了。
“……我認識您,地獄廚房的守夜人先生……我曾經見過……”
艸!!
那還玩個屁!
起身站起,裡昂也沒有收回那把槍,一邊走一邊說道:“你自己解決吧。”
走出幾步,裡昂抬頭看著某一層樓板處的黑色陰影,朗聲道:“你看了好久啦~沒什麽想說的嗎。”
黑暗的陰影處久久沒有動靜,隨後,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手拎工作錘,頭戴安全帽。
是罰叔。
拎著錘子從二樓的樓板上直接跳到地面上,腿都沒怎麽彎。
看的裡昂直牙疼……
沒記錯的話,貌似罰叔也是個“普通人”啊。
這大晚上的,就這麽往黑乎乎的水泥地上跳,這就是漫威世界的普通人嗎!
不過,一想到金並那種硬挨了自己十幾槍都不死的也算普通人,裡昂就恢復了淡定。
漫威世界,你信你就輸了。
……
罰叔跳下來之後一直沒有說話,雖然他從來都是一個寡言的人,可還是顯得有些太過安靜了。
後面還躺著一個一直流血的人呢,這場面,多少有點尷尬。
“你來,為他們鳴不平?”
裡昂覺得這簡直太過奇怪了。
弗蘭克卡斯特!懲罰者!
居然會為一個有罪之人鳴不平?特碼的這確定是616主宇宙嗎!
罰叔聽到裡昂的話,沒什麽動作,好像是想了一想,才帶著一絲遲疑說道:“他的罪,不至於死。而他即使要死,也要由……”
罰叔說不下去了。
裡昂倒是接上了口:“由誰?法官?呵呵呵呵呵……”
空曠的環境中,裡昂的笑聲不斷的回蕩,更顯得諷刺。
罰叔依舊是一副死人臉。
裡昂笑更來勁了,要不是最後把自己嗆到了,他還能把海賊王裡的笑聲仔細模仿個遍。
錘了幾下胸口,多少是緩過來了,裡昂盯著罰叔,往前走了一步:“你在我臉上看到了什麽?”
罰叔看著裡昂那不斷變幻著圖案的面罩,面癱一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他看到了血,看到了那把槍,看到了蛋糕。
垂下眼簾,罰叔低聲道:“我什麽也沒看見……”
裡昂回頭看了一眼努力裝自己不存在的光頭大胡子,回過頭和罰叔說道:“你覺得,他不該死,至少,不能由我決定他該不該死?”
罰叔沉默著。
裡昂又一次的笑了:“哈哈,真有趣。弗蘭克—卡斯特。”
被人叫出了名字,罰叔抬起了頭,神色有了一些變化,目不轉睛的看著裡昂。
裡昂完全不在乎,嚇唬誰呢!
“我記得,你好像被判處有罪,應該已經掛掉了才對,怎麽……哦!你跑掉了!你是逃犯!”
裡昂滿口誅心之語:“所以,他有沒有罪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有罪!你是個逃犯!”
又往前走了幾步,裡昂道:“所以,我該放過他……然後,殺了你,對嗎?”
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罰叔無奈的低下了頭。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完成復仇,他何嘗不想……
緊接著,他的手中被塞進了一個東西。
罰叔很熟悉的東西。
他的那把槍。
瞬間!罰叔的眼神危險了起來!
他記得這把槍存放在證物室,已經跟著大火一起消失了,而現在這把槍突然出現在這個陌生人手中……
裡昂一看罰叔那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
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再看兩眼!”
罰叔謹慎的後退一步,用手摩沙了一遍手中的這把槍。
是他的槍。但不是他家裡的那把,而是……
只是一把普通的同型號的槍而已。
罰叔正陷入恍惚之中呢,裡昂拍了拍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事情的經過和所有的過程你都看到了,那邊躺著的那三個都是被我乾掉的,現在……”
裡昂走到那個捂著腳的光頭大胡子身邊繼續道:“槍在你的手裡,選一個吧。”
裡昂指了指在場僅剩的三個人:“他、我。或者……你自己。”
罰叔深深地看了一眼張開雙臂的裡昂,又看著滿地的鮮血,低著頭的光頭大胡子,最後看著自己手裡的槍。
砰!
罰叔還是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
沒有過多猶豫,沒有踟躕不前,他本就是這樣的人。
裡昂只不過稍微做了一些“引導”。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裡昂“劫後余生”的拍著胸口,展現著自己拙劣的演技。
在他腳邊,光頭大胡子眉心上,多了一個小窟窿。
“我還以為你要打我呢,真是的~”
裡昂把矯揉造作這四個字演繹的倒是十分完美,一點也不像演技不好的樣子。
罰叔沒接話茬,可能也是不知道怎麽接吧。
他舉著手槍,指著裡昂那張會動的臉,沉聲道:“你是誰,為什麽來找我。”
罰叔只是看著憨厚木訥,心思活泛著呢。
“隊長別開槍!自己人!”裡昂舉起了雙手投降。
罰叔並沒有放下槍,面無表情:“說下去。”
嗯?特碼的這句話怎麽這麽耳熟呢!
好強的既視感!
“隊長,黃軍托我給你帶個話……誒!別激動啊,你看你,討厭!”
裡昂也不舉著雙手了,老這麽舉著有點累。
大大咧咧的在罰叔的槍口指著的同時,手伸進懷裡,掏起了東西。
罰叔謹慎的等了半天,啥也沒等到。
裡昂伸出個空手:“……呃,我好像沒啥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我說是弗瑞請我來的你信不?”
罰叔聞言居然真的放下了手槍。
“我信。”
你怎能這麽簡單就信了呢!!
那我得戲還怎麽演!
罰叔十分自然的把槍收了起來:“你能說出那個名字, 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而且……”
“而且什麽?”
罰叔看著裡昂很認真的說道:“我目睹了全部的過程。那個光頭稱你為:【地獄廚房的守夜人】,這個稱呼代表著什麽我不知道,不過他被你的名號嚇得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即使剛才被我用槍指著,也不敢抬起自己手裡的槍,這也很說明問題了。”
拍拍身後的槍,罰叔繼續道:“我很有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你可能是一個做事很殘忍的人。你對許多有罪者做過類似的事情。我們之間沒有仇怨。很明顯你是為我而來,但你也從來沒有顯露出對我的殺意。
所以,我好像只能選擇相信你。”
裡昂不禁感慨,這幫超級英雄,強弱與否,有時候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啊。
這特麽智商不去做個分析師啥的,多虧哦!
裡昂還在感慨的時候,罰叔已經把光頭大胡子手裡的槍也收繳了,轉過頭來,他對裡昂說道:“我需要槍,很多很多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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