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納很想反駁。

　很想說自己被浩克害得多慘，很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很想說這個結果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他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知道，裡昂說的都是對的。

　在他自己和浩克兩個人的關系中，浩克才是更無辜的那一個。

　所有人都有資格厭惡浩克，只有他自己，被這個如同附骨之疽，無法擺脫的浩克傷害最深的他自己，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說這樣的話。

　因為那是他自找的。

　而反過來講，班納並不無辜。浩克的所作所為，他要負全責。

　“那……”

　班納的聲音裡流露出無限的苦澀與無助。

　“……我到底，應該怎麽做呢……”

　裡昂也看得出班納的無奈，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還是那句話:他自找的。

　“班納。”裡昂的聲線還是很平，沒有什麽起伏，他並沒有直接回答班納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力量是應該向颶風一樣狂嘯過境，毀滅一切呢，還是應該像奔湧的江河，被束縛在河道裡呢。”

　班納看著裡昂，沒有回答，反而若有所思的樣子，又低下頭，思考著什麽。

　裡昂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你既然不能殺死一條河，為什麽不善待這條河，利用河的力量呢。”

　班納抬頭，好像有所明悟的樣子:“就像家長管教孩子，讓他變成對社會有用的人才?”

　“哈哈哈哈！”

　裡昂大笑出聲，拍著手說道:“反正不能想著殺掉重新生一個就對了！”

　班納也笑，不過是苦笑:“如果可以，我連一個孩子都不想要，實在是……管不了啊！”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嘗試過和他溝通，不是麽?”

　裡昂的話點醒了班納。

　確實。

　從浩克在他身體裡誕生的那一刻起，班納唯一的想法就是殺掉這個“孩子”，並且，他做過無數次嘗試。

　而他用過最多的辦法就是:“把他關起來”，不讓他出現在世人面前。

　班納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浩克交流。

　“……你確定，浩克是可以溝通的?”

　班納雖然沒有嘗試過，可還是對此表示天然的懷疑。

　裡昂站起身，扔掉手裡一直抓著的小石頭:“誰知道呢，你不去嘗試一下，怎麽會知道結果?”

　同樣起身，恭敬的給裡昂行了一禮，班納說道:“我，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我們素不相識，但你卻幫了我這麽多……”

　班納還不完全知道自己化身浩克這個階段發生了什麽事情，浩克的記憶傳到他腦子裡的時候總是斷斷續續的，不過班納確認，是眼前這個人救了自己，雖然，他打掉了自己好幾顆牙齒！

　不過也算了，人家不是又幫自己治好了嗎，就是有點不齊而已。

　“你無需感謝我，我做事全憑喜好和心情，向來是不求回報的。”

　這樣的話裡昂還是敢說的。

　無論是免費開顱，還是幫人家全家團聚，包括義務上門安裝太陽能，裡昂一次都沒收過錢。

　聽他這麽說，班納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知恩不圖報不是班納的性格。

　“那，希望以後我能幫上你的忙吧。就當是報答！”

　裡昂面對著初生的朝陽，低聲輕語:“會的，會有那麽一天的。”

　“你說什麽?”班納沒聽清裡昂說的什麽。

　“沒什麽。”裡昂搖頭:“我說，你想好自己想去哪裡躲一陣子了嗎。”

　班納笑道:“當然。”

　…………………………………………

　送走了班納，裡昂頂著大太陽往托尼家飛去。

　本來只不過是想給索菲亞取個戰鬥服，沒想到出了這麽多事！

　先是托尼疑似加入神盾局的復仇者計劃，後是偶遇紋身愛好者羅斯將軍。天台上吃個燒烤看個戲，搶個人頭的功夫，自己莫名其妙的上了頭站在戲台上了。

　之前外套毀掉的時候已經讓一代摳門之神裡昂心痛不已了。

　這次更慘。

　積攢下來的很多消耗品都在這一晚上用掉了，半數以上純是浪費，因為浩克全程就打中他兩下。回血?完全沒必要啊。

　這還不算什麽，畢竟只要獨木酒桶還在，早晚能補充過來。

　真正讓裡昂心疼的是水管工的蘑菇！

　紫色的一次性消耗品啊！

　“唉……這能怪誰呢，要怪就怪自己酒喝多了吧……”

　也不知道下次抽中這麽給力的物品是什麽時候了。

　……

　來到了西海岸的上空，裡昂想了想，變成了玄蜂狀態下落。

　昨天晚上和浩克的對戰，除了讓浩克出名，自己那個形象估計也會被很多人惦記上。

　浩克錘了憎惡是很猛，可自己變身五米高小巨人的時候錘浩克不是更猛！

　裡昂知道自己只是看著比浩克高，實際上打不過浩克，能贏全靠【專屬抑製器】和拳頭糊臉，真要放開了浩克讓他攢怒氣爆豆，不一定誰的牙被打掉呢。

　可裡昂知道，別人不知道啊。

　攝像機拍下來的畫面裡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著裡昂按著浩克打，手指輕輕一點就跟脈衝炮似的，這誰不害怕啊！

　要是晚上，裡昂還敢就這身行頭直接降落，可現在是白天，還是別給托尼添亂了。

　落在樹上，裡昂又變成玄貓形態，走到門前，用貓爪子按下了門鈴。

　很快，托尼就跑過來把門打開了，裡昂甚至聽到了他從樓下跑上來的腳步聲。

　“你怎麽永遠都在地下工作室，鼴鼠啊你！”

　玄貓開口就是嘲諷， 不過這次托尼倒沒反駁，不是留口德了，是沒顧得上。

　一把捏住玄貓的後脖頸把他提溜起來放到眼前，托尼注視著玄貓，喃喃自語:“我怎麽看也看不出，就這麽個小東西，是怎麽變成身高接近六米，光憑體重就能踩扁一輛車的巨人的。”

　拎著玄貓進屋，托尼還是想不通:“變大時的憑空多出來的質量是從哪來的?變小的時候質量又跑到哪去了?”

　裡昂雖然變成了貓，有貓的弱點，可裡昂這隻貓是體力50點的超級貓！蹬腿一擰，整個貓就從托尼手裡掙脫出來了。

　跳到沙發扶手上，裡昂用尾巴纏住四條腿，老神在在的說道:“別問，問就是量子物理！”

　“問就是勾股定理！”

　“問就是張力！”

　“張力你都不知道?那是我小學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