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松看著饑腸轆轆的難民排隊取粥,心中感慨便叫上柳一歸退出人群,柳一歸不明緣由便問其故。
陸松神秘地道:“去借糧施粥。”
柳一歸聞言一愣不解地道:“客棧老板已答應施舍三天,再者我們今天找過王丞相,朝廷很快便會開倉放糧,又何必多此一舉!”
陸松笑道:“不錯,掌櫃的是答應施舍三天,但朝廷的賑災糧三天之內未必能發下來。就算能發下來有這些商販救濟,朝廷不是可以省些糧食作為軍資發往前線!”
柳一歸雙手按住陸松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大笑道:“還是大哥深謀遠慮,想得周到!”言畢皺起眉頭來道:“只是不知這米糧如何借法?”
陸松笑道:“天機不可泄露,你隨我來就知道了!”
陸松回到客房中鋪開紙卷寫了幾個字,待墨跡幹了便卷起來交與柳一歸道並在他耳邊輕聲一陣,柳一歸聞言大喜,“如此良策,我這就去辦。”
柳一歸拿起卷軸出門在難民群中叫了十來個難民朝一家頗為豪華的酒樓走去。到了酒樓門口時柳一歸在難民耳畔嘀咕一陣囑咐他們在門口等候自己卻進了門去。
酒樓掌櫃的看到有人進來忙迎了上去,“客官一個人啦!來,裡邊請,裡邊有雅座。”
柳一歸笑道:“不用了,我是替人給你送東西來的。有人說你古道熱腸專幫有難之人,為表仰慕之情特寫了這幅卷軸托我送給你。”
掌櫃的接過卷軸打開一看隨口念道:“樂善好施,菩薩心腸!”不由得心頭一愣,說道:“這…這是送給我的?”掌櫃的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柳一歸點頭稱是。
見柳一歸神色篤定,掌櫃的大笑道:“說的對,我這個人最是心軟,只要一看到那些有難的人就總是忍不住想幫。哪怕是自己只有一口飯吃也要分他們半口。送卷軸的人真是太了解我了!”
柳一歸見掌櫃的自鳴得意暗地一笑,心道:大哥真是好計謀,米糧有著落了。
於是對那掌櫃的說道:“不是人家說得好,而是你往日裡做得好,否則豈會有人托我送字給你。”
“哈哈哈,那是、那是!”掌櫃的捋著兩撇八字須大笑道。
柳一歸見掌櫃的已被鉤上,便趁熱打鐵欲擒故縱地道:“掌櫃的,人家說你好還送字給你,可我並不了解你,更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樂善好施、菩薩心腸。”
掌櫃的不明就裡聞言微怒道:“你胡說什麽…我心腸不好施人家又怎麽會送字給我。”
柳一歸也不分辨隻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若真是菩薩心腸就跟我來!”
言畢轉身走到門口邊朝那難民一招手,那十來個難民紛湧而至,掌櫃的驚得連退數步。
那些難民一見到掌櫃的便上前行乞,掌櫃的見狀鼓起腮幫子坡口大罵。
柳一歸走到掌櫃的跟前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樂善好施嗎,當真來事了卻沒有同情心。
他們都是邊界難民,餓了好幾天才來到京城。你若救了他們不僅會傳開你樂善好施的名聲而且還為國家做了大貢獻,說不準到時候朝廷還會嘉獎你。”
此時候掌櫃的已明白了柳一歸的心思卻又不好挑明,隻得硬著頭皮說道:“我就施一頓飯吧。”
柳一歸道:“這是邊關來的難民,掌櫃的你若真有菩薩心腸就施五天粥吧。”
“五天!”掌櫃的瞪大了眼睛搖頭罷手。
“你若真的樂善好施就施粥三天,
對面那家客棧都施了三天,你的良心難道還比不上他?只要你施粥三天就好辦,朝廷很快便會開倉放糧。 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大功德,不可錯過。”
堂中諸食客見這邊吵鬧個個扭頭來看並詢問緣由,掌櫃的恐眾人埋怨自己而影響店中生意,眼下又是騎虎難下便在心裡接了這樁順水人情,
忙說:“這裡圍了許多邊關來的難民,我平素古道熱腸,不忍心看著他們挨餓打算就此施粥三天,算是積攢共功德。”
柳一歸聞言大喜道:“多謝掌櫃的,三天之後待對面那家施完就到你了。”言畢離去。
陸柳二人打尖的那家客棧已照陸松說的辦法抬出了涼粥施舍,陸松看著眾難民或排隊取粥或坐地就餐,心中稍感寬慰。
此時柳一歸過來向陸松說了借糧之事,陸松聽了不住點頭,說道:“我房裡還有幾幅寫好的字,你拿去向其他的掌櫃借些米糧,務必借到一個月的賑災糧。”柳一歸欣然而去。
不多時柳一歸興衝衝地跑進來,說道:“大哥好消息啊,我用你說的那招已籌到了兩個月的救災糧。
另外米店的王老板捐了千石大米,鹽行的李老板出資三百兩來營建難民居所,布行張老板獻出三百六十匹布給難民做衣服。
大哥你此舉不僅為朝廷減輕了壓力而且還使難民免於饑寒真是太好了。”陸松斟了一杯茶遞到柳一歸手中道:“一歸辛苦了。”
柳一歸雙手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道:“大哥你太客氣了,跟我說這話就是見外。若不是你想的妙計事情哪有這般順利,我只是跑腿而已。”
卻在此時大街上一陣官差吆喝:“讓開,讓開,朝廷告示來了。”路人聞言流水般地分開一條道來,
那官差點點刷刷粘好告示說道:“朝廷賑災糧已經撥了下來而且還給難民們修建集體營舍,待戰火平息大家返回故裡重建家園。
為了早日勝利朝廷將在難民群中招募精裝勇士殺賊報國;另外明年的武科也提前了,凡年滿十六周歲的男子均可報名。
鄉親們西夏狼子野心,屢屢挑撥事端發動戰爭讓邊民流離失所,現在為國家效力的時候到了,但凡有本事的都可積極報名選拔!”眾人聽了拍手叫好。
陸柳二人聽到喧嘩便起身出來,柳一歸聽到武科提前的消息心中高興,而陸松經過殿試挫折後輕狂的心態變得成穩重,不再似先前那般見喜大喜,逢悲大悲了。
那報名處已圍了些人,看裝束多數是京中子弟,報名處右側正在搭建演武台。
陸柳二人前去報名,那官差斜目看了陸松一眼將那十五號的文批扔給陸松,且說道:“五月初八,憑此文批入場。”
言畢嘴裡細語:浪得虛名之徒還妄想武科!陸松聽得真切,轉身將那文批攥在手裡緊握拳頭,隻消一會便放下拳頭不吭聲地離去。
待柳一歸時,那官差抬頭注視見此人儀表不俗頗為威武,心道:此人敢將吏部侍郎的公子打傷真是有膽識、好身手。
忙恭敬地將十六號文批遞了上去,剛剛觸到柳一歸的手驟感自己手掌傳來一陣劇痛,想出力反抗卻發覺自己的手如同酸了一般提不起半分勁,任憑柳一歸捏得嗷嗷叫。
“人還是安分些好!”柳一歸說完甩開那官差的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