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身份?”
黑暗中,借著暗淡的月光,閻竹良看著眼前籠罩在朦朧之中卻醜陋依然一覽無遺的女仆,他開始慢慢後退。
不是被她的醜陋嚇到,而是……,她的容貌正在極速變化。
女仆越來越美,越來越驚豔的美貌,幾乎能給暗淡的世界重新帶來斑斕的色彩。
閻竹良的後背開始冒汗,呼吸也變得急促。
“你到底是誰?”
長長的秀發隨風漂動,美麗動人,撥人心弦。
柔柔的月色撒在她的身上,很柔和,令人不得不放下警惕。
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嘴,一對如精靈般的耳朵掛在太陽穴上,這是一個美若妖魅的女子,而不是那個本該異常醜陋的女仆。
或許,她是妖。
“你是來自南方的精靈族?”
閻竹良連連後退,後腳跟磕在一塊石頭上,差點摔倒,然後慌忙站穩。
女仆連忙伸手想去拉他,卻又中途收回手,擔心的表情顯露無疑。
女仆的眼神由原來的真摯,在發現閻竹良的變化後,慢慢開始變得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夫君,你是我夫君吧?你說過你真的會娶我的。”女仆答非所問。
但或許,這個問題才是此刻的她最想問出來,也最想知道答案的。
很快,她還是注意到閻竹良對她提出的問題。
她心屬於他,從剛才在宴會廳的那一刻起,他無視她的醜陋和低賤的地位,當眾求婚。
那時,她的全身心便感覺都已經屬於他了。
“我是妖,一隻狐狸精,在很小的時候,我的家族就被鬼族滅族,隻留下我一個人,一隻彷徨無助的小狐狸,後來被送到受降城做乞丐,借機進入蕭家,做臥底。”
女仆似乎陷入痛苦的回憶當中。
“但是,我根本沒什麽能力,這麽多年來,我在蕭家,依然只是一個底層的女仆,只有零星的毫無價值可言的信息傳回去,使得鬼族幾乎已經把我給忘了吧。
雖然,我真的很希望鬼族真的把我這個棋子給忘了。
反而在蕭家,我過的很好,這裡才勉強像一個家,雖然我只是一個底層的女仆。
蕭家的族規規定,對待每一位仆人都要盡量像對待家人一般,不能有任何的虐待,包括仆人和仆人之間,也不能有明顯的歧視存在,所以我活的很平靜。”
閻竹良不再後退,他相信女仆的話。
“你是狐狸變的?”
“是的,我是狐狸精,你還會娶我嗎?”女仆不斷起伏的胸膛,顯示她極度的不自信和忐忑不安的心情。
“會的,我說過會娶你的,就一定會娶你。”閻竹良開始重新走向女仆,並伸出手去拉她:“更何況,我是如此的醜陋,而你卻是那麽的美貌,我還有什麽好挑剔的。”
“夫君!”
狐狸精的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來,她感覺這個世界是美好的,連蕭家給她的感覺,也沒有此刻這麽美好。
眼前的牛頭馬面,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我想知道,當初是鬼族的誰,滅的你全家?”
狐狸精一愣,痛苦的表情上來,看著閻竹良,欲言又止。
“誰?”
閻竹良開始追問。
突然,
“噗!”
一支利箭插在狐狸精的後背,狐狸精吃痛,撲在面前的閻竹良身上,一口鮮血染紅他的衣裳,滲進他的肌膚。
“誰?誰放的箭?”
閻竹良猩紅的眼睛慌忙環顧四周,寂靜無聲,連風聲也停止了,蟋蟀的聲音也沒有了。
很安靜,沒人,但又很明顯地太過安靜。
閻竹良努力冷靜下來,努力傾聽周圍的一切動靜,懷裡抱著美貌異常的狐狸精。
沒有動靜,一點動靜都沒有。
風聲又起,蟋蟀重新歌唱。
“是……閻王,滅的我族。
夫君,我知道你是閻王的兒子,但我不恨你。
你是個勇敢且迷人的男人,是我從小到大,第一個注意到我的人,也是第一個追求我的人,第一個,什麽都是我生命裡的第一個,我愛你!”
狐狸精說完,倒在了閻竹良的懷裡。
“父王?”
閻竹良愣在那裡。
是了,這種事情,父王做的不少,確實像他的手筆。
曾經,父王也想殺他來著。
因為他太醜了,與父親的相貌簡直天差地別,與哥哥閻特強和姐姐閻君蕾的容貌更是毫無相似之處。
他實在不像閻家的基因。
雖然,最後父王沒有痛下殺手,但多年來,卻對他不理不睬,猶如沒有他這個兒子。
閻竹良抱著懷裡的狐狸精,開始慢慢冷靜下來。
她後背的那支利箭,閻竹良幾乎可以肯定,是來自自己的家族。
甚至可以確定,那是是他父王下令滅口的。
父王的臥底,沒他的命令,又有誰敢隨便處死。
“啊……”
閻竹良對天長嘯。
閻竹良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絲絲縷縷地傳進宴會廳,引起聽覺異常靈敏的蕭林的注意。
他環視周圍人群,貌似只有他一個人聽到了若有若無的某種喊叫聲,撕心裂肺,且附有痛苦之情。
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但是,當他本能地轉向父親,尋求某種幫助時,卻是在嘈雜的歡樂聲中,聽到皇帝秦龍湊近父親蕭天德的耳朵邊, 輕輕說了一句話。
“天德,你知道的,我這個皇位坐的不穩,罵我是篡位者的聲音無處不在。”
蕭天德端起酒杯,無所謂道:“事實上,確實如此。”
秦龍無奈歎氣:“但你也知道,真正弑君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人。”
蕭林看到秦龍的視線移向皇后後邊的那個人,侍衛長,閻特強。
一個本該無時無刻跟隨在皇帝身邊的侍衛長,事實上卻是無時無刻保衛皇后的人。
蕭天德只是繼續淡淡一笑,道:“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先皇確實是個暴君,被鬼族殺了,我也不多說什麽。
更何況,受降城以北,長城之外北狄人,還有傳說億萬年的噬靈,才是我的職責所在,也是蕭家存在的原因。”
秦龍的視線開始極速聚焦,看著蕭天德。
忽然間,蕭天德感覺秦龍前面說了那麽多話,都是在做鋪墊。
果然,沒到兩秒鍾,秦龍拍拍蕭天德的肩膀,道:“兄弟,你的話是沒錯,但十分鍾後,寡人還是希望我們在老地方見面。
記住,只有我們兩個人。”
秦龍說完,便起身,往茅房走去。
緊接著,蕭天德也走了出去。
蕭林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站起身,亦是往宴會廳的外面,閃出去。
受降城內,夜空之下的某間民房裡,秦龍和蕭天德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蕭林緊跟隨後。
但很快,蕭林發現,民房裡什麽人也沒有,包括秦龍和蕭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