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在這裡哭?”
對於這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林書還是頗有印象的,她與月清瑤的關系非常好。
他剛來月白書院那會兒,生活上的一應物什大部分都是月清瑤拜托宋韻送來,比如衣衫、心法之類。
宋韻用小手擦了擦粉臉,站起來道:“師兄怎麽來了。”
“什麽師兄,我就是一個靈草園打雜的,算不得你的師兄。”林書笑著道:“你怎麽了?”
宋韻站在那裡,眼眸裡盈這淚水,緩了許久才道:“我來書院半年未曾回家,很是想念阿爹。我想回家,可是師父不允,他說修道之人當斷絕俗念,凡塵糾葛會擾亂道心。”
林書明白了過來,面前這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才這般大的年紀,離家半年不歸,如何不想念自家爹娘?
月穆仗著女兒也能修道,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想起了自己。
“原來如此。”
林書走過去用袖子將宋韻的臉頰擦拭乾淨,牽她的起手笑著道:“正好我要去汴都城一趟,便順路帶你見見阿爹。”
“可是師父不讓我離開書院。”
“別管他,通行令牌在我手上,便能出去,不想見阿爹了?”
“想......”
宋韻如今是聚靈境,和玉清境四層的林書一般,都不會禦劍飛行。
那是得到九層以後才能修行的道術。
但月白書院距離汴都不是很遠,靠著神行術行了三日就到了。
林書拉著這個白衣白袍的小宋韻走在汴都街市上,忽然她指著前面汴河碼頭上正搬運貨物的勞工道:
“阿爹在那裡!”
“那你去找他。我去西街一趟,待會兒過來接你,畢竟是背著書院的,不能耽誤太久!”林書囑咐道。
宋韻乖巧地點點頭,然後一面喊著阿爹一面朝著碼頭跑去。
林書瞧著緊緊抱在一起的父女,才放心地往去西街靈寶閣。
“道友想要什麽?”靈寶閣中,掌櫃的笑著臉對林書道。
“可有隱靈陣。”林書道。
“自然有,一般只需兩百塊低階靈石。”
林書沉吟一會兒,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株靈谷草遞到掌櫃面前,“靈石倒沒有,不如你看看這株靈草?”
掌櫃將靈草接過,靈氣充裕,品相極佳,“竟是兩百年靈谷草,夠了!夠了!”
他急忙從後面取出一枚陣盤,“這方隱靈陣是一位高階陣師刻下,便是道衝境修士也未必能看破。”
林書收入懷中,想了一下,問道:“聽聞貴店常來往玄洲各路修士,消息極是靈通,不知可否打聽一個消息?在下必有重謝!”
“但說無妨。”
“可有這些靈草的下落?”
林書遞過一張紙條,上面列著靈草名單。
他翻遍十洲仙草錄與太古煉丹心經,在原道和融靈丹的丹方上,總結出一套低階丹方,所需靈草沒有之前那般罕見,對於目前的林書來說,已然可以接受。
“千年雷魂果,五百年玉髓芝,九百年水靈蓮,墨玉菩提涎。”掌櫃面色凝重,“道友所需的靈草太過難尋.....不過這墨玉菩提涎倒是聽說過。”
林書心裡一動,“您有墨玉菩提涎的下落?”
“聽聞南唐玉梁城外發現一處秘境,疑是某上古道統遺落之地,風嵐宗去年趁著禁製衰微之時,曾派出四個道衝境後期修士強行撕破禁製闖進去,
隨後竟只有一個活著出來。 那人曾說裡面有巨大的靈草園,各類外界稀奇珍貴之物都能在裡面找到,包括心法、道術、符籙、靈寵,還有丹藥。
秘境中央有一株修道萬載的參天墨玉菩提樹,撐起著整個天地,道友若需墨玉菩提涎,何不妨去那裡試試?
風嵐宗宗主已然向全玄洲的宗派修士發出消息,共同破開禁製,圖謀仙緣。”
南唐玉梁城外的秘境,林書之前聽謝禮提起過,不想那裡居然有自己需要的墨玉菩提涎,那可是煉製道合融靈丹必不可少的靈草。
林書拿出一份露雪芝,遲疑了一會兒,“貴店還有什麽陣法、符籙、法器?”
若去南唐玉梁城,還需有保命的手段,青雲山脈中天狼蛛之痛,林書到現在還心有余悸,他心裡告誡自己,以後萬不行無把握之事。
“兩百年的露雪芝!”掌櫃臉上笑容更甚了,“這些都有,現在便去拿!”
“小千靈劍陣,靈階上品,威力巨大,玉清境七層便可驅使。
黑蝶遁身符,靈階中品,遇見性命危險時,對手只要是逍遙境以下,都可安然逃脫。
碎星穿雲梭,東海玄鐵所鑄,靈氣操持,身周百米之內,道衝境以下修士無法近身,靈階上品法器,玉清境七層便可驅使。
這些全部加起來,小店與您抹去零頭,二十株百年露雪芝。”
林書也不猶豫,將儲物袋中的所有靈草都交過去,“二十株露雪芝倒沒有,不過有其他的百年靈草補上。”
保命之物,花再多代價都值。
出了靈寶閣,林書趕到汴河碼頭時,看見宋韻正抱著一包蜜餞在虹橋上孤零零地站著,星眸裡滿是失落。
碼頭勞工已經回去,她在等林書。
“師兄。”
宋韻見到林書來了,遠遠地招手喊道。
二人回到月白書院,方踏進大門便聽見禦劍的破風聲。
“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師命,擅自離開書院!”
徐通帶著眾弟子從劍上下來,院長月穆與月清瑤也是趕來。
“師父。”
宋韻自知有錯,愧疚地低下頭走到月穆身邊。
月穆倒是未有多大的怒意,他輕捋胡須,然後寵溺地摸著摸宋韻腦袋,搖頭道:
“罷了,只需這一次,你還年幼,便不責怪了。”
他轉頭望向了林書,笑道:“林小友,這半年在書院待著,可還滿意?”
林書無視了徐通不善的眼神,抱拳道:“多謝院長收留,哪裡還會抱怨。”
“哎。”
感受到林書的修為還是停留在玉清境四層,月穆忍不住歎了一聲,看來雙階天靈根終究無法修煉。
實在可惜了。
“師父,林書私自將小師妹帶下山,已經違反了門規!此番不能饒他!”徐通道。
“大師兄,他只是好意帶小師妹下山去阿爹去了,我看責罰便就不必了。”月清瑤黛眉微蹙,開口道。
“如此,旁人就該說我月白書院無規無矩了!”
徐通聽見月清瑤在替林書開脫,極是不悅。
“這個雜役無規無矩,定是要罰的。”
一些人附和徐通道。
“什麽雜役!他是我從外面帶來的小師弟,也是諸位師兄的師弟。”月清瑤爭論道。
林書不願月清瑤為難,便道:“此番責任在我,我甘願受罰!”
“此次觸犯門規,確實該罰,但情有可原,便就輕發落,下不為例!”月穆撫須道:“便去斷月峰玄鐵樹林伐半年鐵樹。”
他望向月清瑤道:“就由你來監查!”
這時,青雲峰山頂突然竄出一道驚人劍光,直衝雲霄,驚照月白書院。
書院中數萬弟子與雜役都齊齊望向青雲峰方向,便是洞府中閉關修煉的長老們,都是感覺到了那股凌厲灼燙的滾滾劍意。
林書望見青雲峰那邊天際下禦劍憑風的瀟灑身影。
劍意,縱橫群山。
“那個方向......難道是二師兄出關了?”
月清瑤星眸閃動,俏臉滿是欣喜。
“悟劍七載,純陽劍訣,已成。”月穆道。
徐通咬著嘴唇,眼中湧出不甘之色,不由得捏緊拳頭,自己終究還是沒能比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