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已經落下了,粉紅色的月光像是從墓地射進來一樣,寒冷徹骨,我躲在被子裡,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脖子。
“篤篤篤”。
“在嗎?出來吧,別悶在房子裡了,出來走走啊。”
“對啊,才剛剛吃飽就在床上躺著,這不利於消化的。”
我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脖子,那條魚在我的肚子裡喊叫,蹦跳,逃竄,他要跳出我的身軀,從這牢籠中逃脫。
“出來!出來!出來!”
外面的聒噪聲越來越響亮,粉色的月光越來越明亮,血在房間裡流的越來越歡快。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還在繼續。
“滾!給我滾!滾開!”
我掐著脖子,狠命的掐著,呼吸越來越微弱,聲音沙啞的吼道。
“快出來吧,魚還好吃吧。”含糊的聲音穿過房門,響亮的在我的耳邊回蕩。
“別再待在房子裡了,你都好幾個周沒洗澡了,都開始發臭了。”水下的聲音也催促我。
魚緩慢的停止的跳動,呐喊液漸漸的平息,好像由於空氣的缺乏,總算是死去了。
我緩慢的松開手,慢慢的感受冰冷的空氣從我的脖子湧入,直達我的胃,小腸,大腸,再從最下方排除。
我深深的呼吸,用力的深深的呼吸。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一直持續的響著。
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伴隨著敲門聲,然後起床打開了門。
“哦,哦,要你開個門可真不容易啊。”水下的聲音打趣道。
“哦....哦,我剛剛有點困倦,就睡著了。”我解釋著,“你知道的,剛剛飽餐一頓,人都會.....”
“我懂...我懂,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性,我懂。”
“你脖子怎麽了?怎麽那麽紅?不會是有鬼魂偷襲了你吧。”
模糊的聲音很是平靜,像是這世上真有鬼魂一般。
“呃....呃,沒這回事,呃...可能是在被子捂成這樣的...你懂的,熱的很...”
我扯著蹩腳的謊話,眼睛不時的瞥向其他的地方。
“哦,是嗎?也難怪呢。”他像是相信了一樣,冷漠的回答著。
“嗯...就是這樣的了,你們找我有啥事情嗎?”
“還能有啥事啊,你自從來著就沒清洗過自己,都快成生化武器了,我們找你去洗澡啊。”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抱歉,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啊。”
“這好辦啊,老大早就幫你從倉庫裡找了一套衣服呢。”
“這就好,這就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洗?”
“現在就去。”模糊的聲音依舊言簡意賅。
“喏,你的衣服,你自己拿著,別弄髒了。”
他把那套衣服遞給了我,一條粉色的畫有一條不知名黃色生物的內褲,一件灰黑色的印著一個鹿的頭骨的襯衫,還有一條紅綠相間的像是小醜褲子的粗布長褲。
“就我們三個?那個穿著裙子的家夥呢?”
“他?”他們面面相覷,嘿嘿的笑了兩聲,“他不太方便。”
“哦,這樣啊。”
身上的汗味像是為了催促我換上新的衣服一樣更加賣力的散發出來,我突然的覺得整個身體像是浸在了蜂蜜裡面一樣黏糊糊的。
這促使我想立刻進入浴室進行清洗,
於是我放棄了追問。 “走吧,你得好好洗洗了,不然這股臭味肯定要一輩子跟著你了。”
我們三個便一起排著隊向著浴室進發了。
.......
我們來到了浴室,從朝著走廊的正門進入,當然這也是唯有的入口。
浴室看起來很普通,整體很是寬敞,地面鋪著紅白相間的瓷磚,一個個蓬頭一個個排著隊,好好的待在該待的地方,地面很是潮濕,滑溜溜的像是塗了一層肥皂。
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這裡光線竟然出奇的充足,而在這充足的光線下,一個放衣服的木偶直直的站在靠近門口的牆邊。
“哦耶!又到了洗澡的時間,我得好好的舒服一下!”
“嗯,快些洗吧。”
“那個...我的衣服放在哪裡?”
“啊...你沒帶放衣服的籃子嗎?那只能將就用下那個木偶了。”
水下的聲音建議道。
“不過,這裡啥時候有個木偶的啊,我記得上次來還沒有呢,真是奇怪。”他有些困惑。
“可能是老大給你放衣服的。”含糊的聲音說。
“哦,這樣嘛,那我就把衣服放那裡好了。”
我隨手把換洗的衣服放在了木偶身上,當我靠近它的時候,我總有種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很長的臉。
“快來吧,這澡堂可是咱這裡最放松的地方了。”
“嗯,馬上就過來。”
我把身上的衣服一一脫去,蓋在換洗的衣服上面,防止水濺濕要換的衣服。然後向著他們的方向走去。
當我敢到的時候,他們還在脫衣服,我獨自走到一個蓬頭下面,開始了淋浴。
水溫很是宜人,像是了解我的心意一樣,在這個過程中,我仔細的觀察著他們兩個人。
當然,在這裡我必須聲明,我完全是被他們的怪異所吸引而去觀察的,絕對不是出於其他目的。
首先是那個話很多的聲音像是在水下的小子。
他慢悠悠的脫去那件紅綠相間的打結的毛衣,露出他消瘦的身子。
他的身體很瘦弱,像是一顆剛栽種沒多久的數一樣,腰細的和我的大腿差不多粗,兩隻手臂像是兩根筷子一樣。
但這瘦弱的軀體,卻把皮膚緊緊的繃緊,他的整個身體顯出一種乾柴一樣的質感,幾乎沒有任何多余的贅肉,肌肉緊緊的附著在他的骨骼上。
他的腹部的肌肉鮮明的顯現出輪廓,八塊腹肌,側腹肌肉像是包圍國王一樣環繞著。
他直直的把手向下伸去,脫下那條沾著泥漬的短褲,或許那泥漬是某種裝飾品也未可知,直接退到了腳跟。
他的腿也很細,像是略粗的野草一樣,腿上有些黑色的斑點,腳則是像蛤蟆一樣的趾蹼。
他沒有彎下腰,就這一伸長了手,把褲子脫了,然後若無其事的向著我這邊走了過來,帶著一身墨綠的鱗片.....
至於那個沉默的電子音的家夥,他脫衣服時像是很不情願的樣子, 他像是不太願意洗澡,但終歸他還是脫下了那件落滿灰塵的西服,露出上半身。
他的身體說不上有什麽不正常,白皙的皮膚,健壯的體魄。
他的兩臂的肌肉像是小山一樣隆起,胸肌也很是合乎常理的配合著肱二頭肌,沿著他健康的體魄向下,通過肋骨的尾端,可以看見他像是江南的連綿山丘一樣的腹肌,只是更加的有規律。
他的腹肌是每一塊都很小,從縱向上看的話,但橫向上卻排列著很多行,我粗略的數了一下大概有十二行左右。
他的皮膚上像是有某種紋身,或者說篆刻了某種符咒。
有的像是一個怪異的無瞳眼睛,這被刻在他的心臟位置;有的像是一直三隻眼睛的烏鴉,被刻在他的脖頸下方;還有的像是一隻歪著脖子的獨角雞,被刻在了他的手臂上;還有的.....
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各種各樣意義不明的東西,只有極少部分我能較為清晰的分辨。
他脫完了衣服之後,迅速的把褲子也都脫了。
他的下半身當然也都刻滿了那種不明所以的符咒,但是卻不是尋常的黑色的,而是一種黑中透著紅的顏色,就像是很多卷曲的舊傷一樣,在潰爛發臭。
“看什麽看。”他冷冷的說,目光在這明亮的房間裡顯出刺目的紅色。
我連忙把頭轉向一邊,卻看見那個一身鱗片的家夥也在冷冷的看著我。
“我....我...”
我在明亮的房間裡,赤身裸體的,流水溫熱,全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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