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住軍權,能在太尉哪兒過關,這是趙文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可既然太尉如此看得起他,趙文翽必須打個漂亮的翻身仗,以報答太尉的知遇之恩。
部隊地方榆關外二十裡的官道上,趙文翽命令扎營,以官路為前營,向兩個山體延伸,全軍成品字型布防。又並將交割來的契丹老弱,全都放在前軍中。
讓城關上的契丹人,投鼠忌器,不敢前來劫營,這也是太尉,把他們交給趙文翽的用處之一。
對榆關的地形,趙文翽心裡門清,即便是閉上眼睛,他的腦子裡也能匯成城關的一草一木。所以到來之後,他並沒有急吼吼的發起進攻,而僅僅是擺足了架子。
榆關東側十裡的山坡,趙文翽帶著幾員將領觀察地形,坡下也就幾十名隨行的親衛,可謂是輕裝簡從。
不過,這也不奇怪,了解趙文翽的人都知道,這家夥打起仗來就是個瘋子,他從來都不認為,殺他的刀,敵人已經造出來了,所以親兵帶的少,也很正常。
“榆關三面環山,一面環海,地形險峻,易守難攻,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不為過分!”
“諸位都是我營州都督府的驍將,你們應該清楚,打這種仗,要麽用人堆,要麽用巧勁兒!”
“本帥,在太尉那可是拿腦袋作了保證,全殲榆關守敵,活捉宗懷昌。你們都說說,怎麽辦吧!”
用人堆肯定是不可能的,別說趙文翽沒有那麽急功近利,就是他們自己也不乾啊!死的都是他們的兵,朝夕相對的弟兄,人不是牛羊,誰也不會讓部隊,白白的去送死。
“趙帥,榆關地形險要是沒錯,可也不是沒有完全沒有弱點。榆關北面-飛磨嶺,荊棘叢生,亂石遍地,從來都是死地,絕地,所以即便我軍,也從未再次駐兵!”
“末將願意率領一部,輕裝簡行,並懈怠大量的火油,在飛磨嶺上,伐木以投石機,完全可以俯視整個城關!總是,那裡的契丹人多,便向那裡投擲!”
說完這位是叫裴光庭,是聞喜公-裴行儉之子,是前年從禁軍中調到營州軍,別看年紀不大,可卻是中郎銜。
趙文翽一直以為,這小子平時蔫聲蔫語的,一定是太尉看在他父親的面上,才賞的官兒。可今兒這份真知灼見,的確有可取之處,最起碼趙文翽現在看他順眼多了。
“好,裴將軍少年英雄,飛騎衛出身的將領,果然不凡!”
“裴將軍都率先垂范,那你們呢?有什麽好建議?這個時候就不要揣在肚子下崽了!”
剩下的這些人,可都是營州軍的老人,要是讓一個娃娃比下去,那他這個副都督的臉,也就沒地方擱了。
“趙帥,城關南牆在上次的交戰中,已經出現了缺口,契丹人擅長騎兵作戰,並不擅於守城和修繕,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我軍可借助現有的投石機,以巨石投擲撞擊,擴大缺口,如此可不必在城門,箭垛等處,耗費太多的人命!”
都督府護府長史-曹鷹,揉了揉下巴,將他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多開辟一條進攻方向,就能撕扯一部分兵力,這對正面作戰可是有著很好的支援效果的。
曹鷹開了一個好頭,他這話剛說完,寧遠將軍-鄭耀把話結了過去:“榆關城關之堅固,自然不比多說。不管怎麽開辟進攻通道,正面進攻都是少不了。”
“想保持進攻的力度,又想降傷亡降到最低,所以這次的攻堅戰,就必須改變以往投石機,弓弩部隊進攻後,步騎發起衝鋒的死板打法!”
“末將以為,以一部分投石機轉配和弓弩手,配備正面部隊,在整個進攻過程中,不間斷的攻擊,直至我軍攻上城關為止。”
說的更形象一點,鄭耀的意思,就是把投石機架在步兵的肩膀上,在最大限度上進行掩護。不過這種戰法也有缺陷,稍微有一點協調不好,那就是要砸到自己腳面上的。
一旦有了後顧之憂,進攻的軍隊就是遲疑,就不堅決,這榆關就拿不下來。可鄭耀的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讓這榆關的地形太過險要呢!
“不錯,不錯,集思廣益,這辦法不是都挺好的嘛!一個個都在本帥面前裝,還裝的挺像那麽回事!”
他們能想到的,趙文翽自然也能想到,之所以讓他們說,一個為了讓這些家夥作到心中有數,對於榆關,太尉和他都是志在必得。
二嘛,就是要在最大限度降低傷亡,榆關已經有六千冤魂了,再白死一個,都是他們這些做將軍的罪孽。
“打仗!打仗有不死人的麽?前怕狼,後怕虎,趁早脫了軍裝,回家抱孩子去。老子可沒那麽多糧食,養酒囊飯袋。”
“但鄭將軍的顧慮也有道理,這次本帥親自指揮弓弩部隊,將誤傷的數量降到最低也就是了。”
說完這話,趙文翽找幾人叫到身邊,蹲下來用劍畫了一個簡易的城關圖,將他們未想的地方,及進攻過程中, 可能遇到的困難,一一擺出來,講明白。
號角和戰鼓聲一起,他可就沒機會與諸位叮囑了,那時候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為了此戰不出紕漏,趙文翽必須在開戰之前,把事跟他們擺明白了。
“記住,不要死打,要活泛,東頭拿不下來,就打西,反正不要把進攻的速度降下來。”
“在保證進攻壓力和速度的基礎上,盡可能的殺傷敵人,搶佔城牆。只要攻下城牆,這仗基本就沒有懸念了。”
“城門奪下來後,要派專人守住了,直至陌刀兵衝進去,才可以調到其他方向進攻。”
“還有最後一點,給老子活捉李失活和宗懷昌,老子要親自壓著他們到太尉面前,點天燈,活扒皮!”
說完這些,趙文翽還特意吩咐負責投石機的將領,將那些契丹軍卒的家眷,一個不剩,全部投擲到城關之上。
一是為了碎膽,震懾敵軍軍心;二來,讓他們一家團聚,上路不孤單;這三嘛,就是為那六千兄弟和百姓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