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回來幾天呀,現在又要走了。”得知陸正陽要回京州,裴娟表示非常不舍。
“我都跟田導演說好了啊。”陸正陽撫平媽媽額角的皺紋:“等我以後賺錢把你接到京州去。”
“我才不去呢,我覺得在這裡挺好的。”裴娟情不自禁地笑,又歎了一口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多吃飯。”
裴娟的抱怨僅僅存在於口頭,畢竟大導演親自打電話邀請,這種好事不是誰都能遇上的。
“好的。”陸正陽說。
在門口潦草地媽媽擁抱了一下,陸正陽推開門走了。
裴娟在門口目送陸正陽離開,回過頭一瞥,猛然瞥見冰箱上有一摞現金。
“哎,等等!”裴娟從門裡面探出頭:“你錢沒拿!”
陸正陽背對著她揮手:“那是給你的。”
什麽?裴娟愣了一下,再回頭的時候,陸正陽的背影已經走遠。
這孩子……裴娟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
月光下,傅心潔騎著自行車往陸正陽家裡行進。
傅心潔的自行車在那一次的海灘騎行中報廢了,陸正陽把自己的那輛自行車送給了她。
畢竟作為‘即將走向人生巔峰’的人,陸正陽認為自己很快就用不上這種東西了。
一想到自己現在正在騎的地方原來也被陸正陽騎過,傅心潔心裡就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這感覺說不上古怪,好像還有點親切。但這現在並不是傅心潔心裡的主要感受。
傅心潔現在心裡主要是一種急切的感受。
急切地想見陸正陽,然後問他:書裡面夾錢是什麽意思。
車輪在坡道上轉得飛快,好車和破車果然是不一樣的,傅心潔騎車來到陸正陽家樓下。
停車,敲門,咚咚咚。
門開了,但開門的人不是陸正陽,而是陸正陽他媽。
“心潔?”裴娟睜大眼睛:“怎麽了?瞧這一頭的汗……”
“阿姨你好。”傅心潔說:“我找陸正陽。”
“陸正陽他已經走了。”裴娟露出笑容:“你來阿姨家坐一會兒吧,阿姨給你沏茶喝。”
傅心潔露出緊張的神色:“正陽走了?他去哪兒了?”
“回京州了啊,半個小時之前去的碼頭。”
裴娟憐愛地看著傅心潔,一直以來她都把傅心潔當作準兒媳來看待,這小姑娘長相好、性格好、學習好,就是運氣不好,身世可憐,所以格外讓裴娟憐惜。
“謝謝阿姨,阿姨再見。”
傅心潔利落地對裴娟說,然後轉身、騎車,飛速離開。
?什麽情況?
目睹傅心潔突然造訪又突然離開,裴娟感覺到一些奇怪。
我是不是應該給正陽發一個短信?
裴娟側過頭想了想,又決定算了。
戀愛中的少男少女總是有各種說不清的事,作為家長,不明不白地攪合進去,反而破壞氣氛。
裴娟露出姨母笑,按掉了手機。
……
晚風吹,天上的星光忽明忽暗。
傅心潔騎車在各種窄而小的街道上橫衝直突,好在大街上只有她一個人。
傅心潔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感覺到這麽急切。
他在哪兒啊?
身邊的街景從眼角的余光中飛馳而過,傅心潔感覺自己好像已經飛起來,直到前方出現一道碧藍的海平線,街道逐漸變得寬闊而綿長。
傅心潔踩動刹車,
跳下車,把車停在路邊。 三丘田碼頭到了。
對岸的燈火很亮,前往鷺島的郵輪已經開到了最後一班。
三丘田碼頭是一個長方形的形狀,碼頭很長,郵輪靠在碼頭邊,在碼頭上可以看到船艙內的乘客。
三丘田碼頭在這個夜晚忽然闖進一位不速之客。
碼頭的檢票員攔住傅心潔。
“小姑娘,你買票了嗎?沒買票的話是不能上船的喲。”檢票員說。
傅心潔說:“我不是來坐船的,我是來找一個人。”
“找人?找什麽人?這船還有5分鍾就開了。”檢票員警惕地說,整個身體堵在閘口,企圖用這種方式攔住傅心潔。
“謝謝你,阿姨。”傅心潔飛快地說。
?
檢票員還沒有反應出來是什麽情況。忽然看見眼前微光一閃,傅心潔從欄杆一側翻了過去。
“?我的媽呀!”檢票員大驚,急忙掏出傳呼機對講:“老劉,我是老李啊,有個小姑娘從檢票口翻進去了,你快點看著點她!”
說完,檢票員急忙掏鑰匙打開閘門,從後面追了過去。
……
三丘田碼頭真的很長。
傅心潔沿著碼頭邊漫無目的地奔跑。後面兩個身穿製服的檢票員在追她:“那個穿黃衣服的小姑娘,你不要再跑了,站住!”
傅心潔完全不理他們,自顧自地往前跑。
“老張,老王!有一個小姑娘正在接近船艙。你們注意一下!”檢票員一邊跑一邊拿著對講機喊。
碼頭的騷動引起了船艙內遊客們的注意。
“外面有一個小姑娘。”遊客們說。
陸正陽在低頭玩手機,聽到遊客們如此議論,也不禁抬起頭。
然後他就看見了傅心潔。
陸正陽在那一瞬間驚了。
“傅心潔?”
陸正陽從船艙的窗戶中探出頭。
?
傅心潔聞聲回過頭,發現剛才她已經跑過了陸正陽的位置。
“你怎麽來了?”陸正陽說。
傅心潔看著陸正陽,隆起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她的臉也紅撲撲的,一瞬間說不上來話。
檢票員們已經圍了上來。
“我說小姑娘,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檢票員A說。
“你已經擾亂了我們碼頭的治安管理。”檢票員B說。”
檢票員們把傅心潔團團圍住,碼頭燈火把傅心潔的臉照的很亮,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姑娘,走吧。”檢票員C板著臉說,不由分說地拉住傅心潔的胳膊。
傅心潔專注地看著陸正陽,於是檢票員D問陸正陽:“你認識她?”
陸正陽看著傅心潔因為劇烈運動而漲紅的臉,搖搖頭笑了,這一幕他是如此的熟悉。
陸正陽說:“她是我的女朋友。”
‘——雖然需要加一個前字’。
這後半句話,陸正陽選擇在心裡說。
傅心潔的臉刹那間變得緋紅,不過她的臉本來就紅,所以並沒有人覺得奇怪。
聽陸正陽這麽說,檢票員們就全明白了,她們不約而同地松手。
“原來是來送男朋友的,那你怎麽不跟我們早說呀?”
“看看,這事兒鬧的。”
檢票員們笑著走掉了。
碼頭上只剩下傅心潔一個人。
“你怎麽來啦?”陸正陽問她。
傅心潔還在大口喘息,不過已經勉強可以發出聲音。
她細聲細氣地說:“聽說你要回京州了?”
“是的,我要回京州了。”陸正陽說。
這個時候,他忽然反應過來,關於自己要回京州的這件事,他好像忘記跟傅心潔說了。
“下次走的時候要跟我說呀。”傅心潔撫著胸口說。
“下次一定。”陸正陽認真地點頭。
“嗯嗯。”
啟程的哨聲響起,輪船開始發動。
浪花急促地拍打碼頭,陸正陽關上窗。
傅心潔站在碼頭上,看著陸正陽的身影如孤帆一葉消失在視線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