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嗡嗡聲響起,瞬息間,一圈金色的光芒如波紋一般以孫源為中心向四周蕩漾開去。
就如同被金色陽光完全浸染的波濤洶湧海面一般。
營地房間驟然間大亮起來,就連身邊熾烈灼燒的火盆在此刻孫源的光芒面前都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嗖嗖嗖——
動靜引動楚康年等人趕來,看到眼前的一幕臉上紛紛露出驚駭表情。
激蕩的內力余波過了許久才緩緩退去,但孫源並沒有立刻睜開眼睛,依舊沉浸在突破鍛骨境的余韻之中。
“這是……突破鍛骨境的動靜?”不忌大師摸著光溜溜的腦門,有點不確定的問道。
“應該吧……之前孫源是煉體境,這次突破應該是鍛骨境了。”
“可這動靜也太誇張了吧?蕩漾的內力波動,如金色大海。我們突破鍛骨境的時候頂多刮起一團氣波而已……”何惜命搖頭苦笑說道。
“此子絕非凡人!”楚康年一臉嚴肅的歎道,“之前他武道境界僅在煉體境,可戰力卻不在鍛骨境之下我就想不通,現在看來……是有緣由的。”
過了許久,沉浸的孫源緩緩睜開眼睛,雙眸中,兩道金光交替閃動。
“咦?怎麽都在?”
“你剛才是突破鍛骨境?”宵靜夜踏出一步冷聲問道。
“啊!”
“你確定是鍛骨境?”
這話就問的很沒道理了。
“不是鍛骨境難道還能是通竅境不成?怎麽了?動靜有點大吵得你們了麽?”
“咳咳咳……”藍花忍不住一陣咳嗽。
這是吵著誰的問題麽?
“孫源,來,我們戰一場!”宵靜夜雙手一晃,長刀短劍握在手中一臉迫不及待。
“既然你這麽有興致,那好!”孫源也不矯情,踏出一步身抽出了精鋼寶刀。
楚康年等一眾人連忙散開,隱沒在暗中觀戰。
“孫源,這次我將不會留手,你小心!”宵靜夜話音落地,身形瞬間向孫源衝去。
宵靜夜的身形,幾乎以地面平行,身形激射如離弦之箭。
這些天,孫源與宵靜夜切磋了不下二十場,卻也從來沒見過宵靜夜這樣的風格,如此的速度。
眨眼間,宵靜夜衝到了孫源的面前,一刀橫斬,劈山斷嶽。
“不好!宵靜夜太亂來了!”何惜命大驚道。
在他看來,孫源才剛剛突破鍛骨境,就算實力有所提升卻也不會有太大的提升。而宵靜夜的這一刀,就算鍛骨境三重都不能輕易接下。
可就在一瞬間,孫源的周身亮起一道金光。
手中的刀突然炸出雷霆一般的轟鳴聲,以難以想象的極快速度出刀斬向宵靜夜的長刀。
“當——”
一聲巨響,震蕩的兩人耳膜生疼。
宵靜夜隻感覺虎口一震生疼,猝不及防之下手中長刀脫手而出。
而在周圍人的眼中,孫源一刀迎向宵靜夜的斬擊,而後兩人長刀瞬間崩斷。
還是同樣的配方,還是一樣的風格。
以前是以命換命,現在是玉石俱焚而已。
兩人的身形擦肩而過,瞬間同時頓住,生生扭轉了慣性再次向對方衝去。
電石花火之間,兩人身形定格。
宵靜夜的短劍,頓在孫源的心口。孫源的斷刀,架在宵靜夜的肩膀上。
“又是同歸於盡?這兩個人……都是瘋子!”藍花輕聲歎息說道。
“不,
是宵靜夜輸了。” “呃?”
“你看孫源的左手。”
順著楚康年的目光看去,孫源的左手此刻扣住了宵靜夜的手腕。
雖然宵靜夜的劍抵在了孫源的心口,但他卻已經無法遞出。而孫源的刀,卻能輕松的斬下宵靜夜的腦袋。
才剛剛突破鍛骨境,孫源就能完勝鍛骨境四重的宵靜夜!這個結果讓人震撼,也難以置信。
“我……輸了!”沉寂了許久,宵靜夜的聲音幽幽響起。
“你一個刺客,和我一個戰坦貼面肉搏哪有不輸道理?換做以前我們有巨大境界差距,你尚能壓製我,現在我也鍛骨境了。”
“謝謝!”宵靜夜雖然聽不懂什麽戰坦,但孫源的意思他明白了。
“好了,切磋也切磋完了,為了慶祝孫源成功破鍛骨境,我們小隊戰力提升,今天中午小隊出去吃喝一頓。”
“好啊,那我請!”孫源連忙說道。
“請你個頭,公費!”楚康年笑著扒拉這孫源腦袋道。
“七隊長!”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齊百夫要您過去議事。”
“好,我這就來!”
仿佛是突然之間晴轉多雲一般,鎮夜司的氣氛變得壓抑了下來。
寂靜而昏暗的房間之中,孫源等人靜靜的圍在一起等候著。
從楚康年被叫去議事之後到現在一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
“剛才看到兵庫處正在加緊調配兵刃。換了以前,我們佩刀斷了必定是一翻盤問。我連解釋的措辭都想好了,可剛才與孫源去換兵刃的時候,兵庫處卻一句話都沒說直接給我們換了新的。”
宵靜夜一邊細致的給新刀刀柄綁綁帶一邊淡淡的說道。
“外勤守夜的都被叫了回來。看來是有一場大戰啊。”何惜命的語氣有些不安。
“這讓我想起了十年前!”不忌和尚嗡嗡的聲音響起。
“和尚,十年前的事你都知道?”宵靜夜一臉詫異的問道。
“靜夜,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七隊,和尚的資歷才是最老的。他都熬死了三任隊長了……”衝煞道人陰森森的說道。
“和尚,快說說,十年前什麽情況?”
“十年前,那時候我才剛剛進鎮夜司,一場規模空前的妖魔亂潮。進萬頭妖魔在西南一片肆虐,三個月內屠戮城鎮十七個。
那三個月,鎮夜司每天都在換人,別說小隊伍長,就是百夫甚至千夫,統領都難以幸免。
三個月後,那些妖魔又如潮水幫褪去,事後大致統計,大概十萬百姓被妖魔殘害。
當時的氣氛,也和現在差不多,伍長以上議事,外出守夜的全部叫回,取消休假,不許外出,刀劍滿庫,糧草屯滿。”
“咕嚕——”
聽到這話,宵靜夜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不會吧……這次不會也這麽慘烈吧?”
“誰知道……”
“十年前……”孫源眼中寒芒閃動,那是糾纏了孫源十年的噩夢。
突然,房門被打開了,臉色凝重的楚康年踏進房間之中。
“頭,什麽情況?”
“都沒吃飯麽?”楚康年臉上擠出笑容問道。
“沒呢。”
“原本打算出去吃頓好的,不過現在司裡隻進不出,不過沒關系,我把我壓箱底的好東西拿出來,不比外面的差。有存貨的都別藏著掖著了,都拿出來。”
隊長的這話,大家都聽明白了。
“我還有一壇好酒,二十年的女兒紅。”
“好你個牛鼻子,上次你不是說沒了麽?”
“我要說還有,還能留到今天?你個不守清規戒律的酒肉和尚。”
“我那還有三斤熏肉。”
“我有兩斤香腸……”
一頓飯,都是大家的壓箱底。平時都不舍得看一眼,生怕看一眼就忍不住吃了。這些壓箱底的不僅僅是美味,更是念想。
酒足飯飽,幾人席地而坐一臉滿足的笑容。
“上頭從妖氣檢測來看,有十幾股妖魔勢力最終會在東橋鎮匯聚,時間就在今夜。
上頭定計,集中浮華府所有力量一戰定乾坤。所以今晚上一戰,很凶險啊。”
“多少妖魔?”
“少說有三千頭,甚至可能五千。”
“平時,百鬼夜行都算是災難級妖魔禍亂了,這次倒好,直接三千數量。在這種數量下誰都沒法自保啊。”
“自保……別想著自保了,應該想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得賺吧。整個鎮夜司,能自保的恐怕只有統領了。”
“嘟嘟嘟——”
尖銳的嘯聲響起,孫源小隊人馬嗖的一聲彈身站起。
楚康年嚴肅的看著手下一眾隊員,眼神那麽複雜。這一戰之後,不知還能剩幾人?
“出發!”
東橋鎮位於浮華府的東南方向七十裡外,孫源等下午出發,趕到東橋鎮附近的時候太陽還沒有下山。
第七小隊跟在黑壓壓的大部隊之中,就跟幾粒芝麻灑在洪流中一樣。
“真是一片安逸祥和啊!”楚康年站在遠處的土坡上望著東橋鎮,有感而發的歎息道。
“頭,為什麽不提前疏散百姓?”孫源不解的問道。
“你知道哪些是普通百姓, 哪些是妖麽?有些妖,我們能通過法陣感應出來,但有些妖,他們本來就有隱藏妖氣的天賦。
妖幻化成人形,就跟病灶一樣藏在百姓之中。轉移百姓,只會危害到更多的人。”
“明白了,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進攻?”
“在妖魔升起妖氣結界的時候,在妖氣結界之下,妖魔都會現行。誰是妖誰是人可就一目了然了。”
夜色漸漸的籠罩大地,這是個無月的夜。
藏在東橋鎮周圍的鎮夜司密密麻麻的趴在隱蔽之所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漸漸熄了燈火的小鎮。
“叮鈴鈴——”
突然,身旁的鈴聲大作。
齊鳴猛的站起身,戰刀出鞘。
“妖氣結界已升起,弟兄們,斬妖!”
“殺——”土坡之上,密密麻麻的斬妖者從土坡後湧出,舉著寒光閃動的兵刃向東橋鎮掩殺而去。
孫源跟著小隊直奔東橋鎮的東面,在接近鎮牌的時候,眼前都是一片死寂無聲,可在衝進鎮牌,仿佛穿過一層保鮮膜之後,眼前的景象瞬間變了。
街道上,到處都是殘肢血塊,無數妖魔在天空盤旋,在街道肆虐。
小鎮中,到處都是尖叫,哭喊,混亂。
“以小隊為單位,無差別獵殺,獵殺為第一任務,救人為第二任務——”齊鳴下令道,隻身一人衝向深處。
“七隊跟我來——”
進入一處居民區的巷子,漆黑的巷子中,一隻隻紅色恐怖的眼睛突然睜開。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