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酒面上雖然毫無破綻,平靜如水,但他心頭卻難以置信。
這東西,絕對是驅蟲翁的怪蟲……而且還是能入侵夢境,讓人心生夢魘的蟲妖。
可就是不知道,為何在這蘇府之中,還能見到這東西。
陳酒表情微微有些變化。
因為按理說,蘇府這等森嚴的戒備,別說驅蟲翁這等仙人第一樓的修士,就算是玉丹境修士來了,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種下這妖蟲。
而這東西也不可能是美婦人許久前沾染,因為若是沒有人隨時操控這東西,也就沒有什麽危險性。
所以,這妖蟲,一定是某人帶入蘇府,並且悄然給美婦人種下的。
陳酒想到這裡,忽然心頭一動。
在昨日,秦妙手似乎就來過這蘇府,並且還為蘇酒母親驅除妖毒來著。
陳酒表情動容,隨後將蟲子收好,把此事先放一旁。
不管這秦妙手是來幹嘛,只要不涉及到自己,那他就沒必要再淌渾水。
……
午飯吃得很豐盛,陳酒發誓,這是他這輩子,不,兩輩子以來吃過最美的一餐。
吃完後他還有些回味無窮,感歎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
而今日的蘇府也喜氣洋洋起來,因為夫人大病初愈,自然是全府上下都跟著開心。
陳酒作為治好夫人的神醫,自然是更受敬佩,甚至不少人還想著與陳酒稱兄道弟,好打點關系,畢竟能醫治夫人的惡疾,這等實力,已經超越了凡俗的醫道了。
……
午膳已經過去半個時辰,此時陳酒等人正在一座偏殿裡休息。
蘇酒俊俏的臉頰上還因為酒力上頭而布滿紅暈,按理說修士不會因為酒水而醉倒,但今天他很開心,沒有特意以法力醒酒。
“陳兄!在下說了,要好好報答你!”蘇酒倚著朱紅漆的大門,手裡把玩著幾月前送給陳酒的身份玉牌,隨後對著一旁的蘇管家道:“麻煩您去為陳兄拿三吊長生錢來。”
蘇管家聽了這話,微微一怔,隨即開口確認道:“真拿三吊?”
一吊長生錢為五十枚,三吊,也就是一百五十枚。
可以說,面對如此巨款,哪怕是一位玉丹境修士,也會怦然心動。
這些錢足夠陳酒買下一座靈氣極為濃鬱的洞府了,甚至還能因此搬上某座仙山,隱世修煉……
見蘇酒面色堅定,蘇管家心頭輕歎一聲,隨後身形緩緩消失在原地。
“我沒喝醉……這些錢就從我的開銷裡扣,算在我頭上!”蘇酒拍著胸脯,然後看向陳酒,道:“陳兄,你可知,你解的是什麽毒?”
蘇酒這裡指的,自然不是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妖毒,而是指那遍布貌美婦人體內的陰邪之物。
陳酒神色一動,搖頭道:“貧道還真不知。”
蘇酒見狀,揉了揉挺拔的鼻子,隨後問道:“陳兄可知道雲滇古國?”
陳酒默默咀嚼下這個名字,隨後道:“只是聽過,但不曾深入了解。”
雲滇古國,那是一個位於大晉南邊的古老國家,因其國內皆是喜好百毒的蠱修而聞名,不過在大晉數次南征之後,這個原本讓人聞之色變的古國,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那片雲海之下,再也沒有消息傳出……
蘇酒似乎回憶起了從前,臉上露出悵然之色來,“想當年,一句‘世人皆言雲滇美,無人知曉夜迷離’勾起無數人對雲滇古國的美好幻想……”
“而這等似夢幻般美麗的國度,
其背後卻是心狠手辣,唯毒不可的蠱修……我父親當年也參加了南征,並且在雲滇的一個古村認識了我母親,不過那時候,她便中了一種陰邪的蠱毒,幾乎是無藥可醫……” 說到這裡,蘇酒神情又稍稍一暗,不過片刻後,他的眼眸便亮了起來。
他朝陳酒深深作揖,“今日陳兄解開蠱毒,在下真是萬般感激,隻覺得三吊,不,哪怕十吊長生錢,也難以回報陳兄!”
陳酒神情一動,他趕忙扶起蘇酒,隨後心念電轉。
這是可是個好機會!
他來青城縣,不就是想先引起安民司注意,然後修改戶籍,落戶青城縣麽。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擺脫信陽縣安民司的追捕,而且他身上的功德也滿足這裡的“道人令”規定。
所以陳酒眸光一動,便沉聲道:“說起來,貧道的確還有件心事。”
蘇酒聞言,卻含笑道:“陳兄當真是見外,今日蘇府已把你當為貴客,有事便講。”
陳酒斟酌了一下,隨後道:“貧道,其實想落戶這青城縣。”
“哦?那陳兄原來出身何處?”
“信陽縣。”
正當這時,一旁光華閃爍後,蘇管家的身形便隱約浮現出來。
“公子,三吊長生錢,老奴已經取來了。”蘇管家手裡正拿著三串晶瑩剔透的錢幣,其上滿是閃爍的瑩瑩晶光,靈氣四溢。
這就是在修士間流通的貨幣。
蘇酒卻對著管家問道:“李掌使他們,還需多久返回?”
“大概十日,不過,老奴可以提前將他們喚回。”
蘇酒微微思忖後,道:“那麻煩您叫他們快些回來吧,這青城縣,已經鬧得民不聊生了,再拖延下去,京城那邊,就該來問罪了……”
蘇管家聞言,神色鄭重道:“老奴明白了。”
“不過,此事若想得到控制,小友的素衣堂,還望繼續開展下去。”這是自管家發現婦人體內的端倪後, 第一次與陳酒的交談。
不過,其表現得神態自若,語氣自然,並沒有隱喻以及用傳音來威脅陳酒,似乎那件事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似的。
陳酒心頭狂跳不已,但臉色微微發白的同時,語氣倒沒有太大的波瀾,“前輩說的極是,素衣堂會一直開下去的,直到再無一人中毒。”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替百姓們感謝陳兄了。”蘇酒將三吊長生錢遞給了陳酒,隨後又道:“至於陳兄想落戶一事,我想等李掌使他們回來了,我再替你去安民司走一趟,幫你把這事辦下來。”
陳酒聞言,臉上驟然露出喜色來,他將長生錢收入袖中,隨後作揖道:“那貧道便謝過公子了。”
想來蘇酒出面的話,這事不就穩了麽,就連安化元的那封引薦信,也用不著了。
隨後兩人再度聊了一會兒,陳酒便告辭離開了蘇府。
此時,外面已經星月高懸,萬裡無雲的亥時了。
即便是知道有蘇府的人在素衣堂前守護,沒人敢鬧事。
但一天高強度的勞動下來,以小二那小身板,怎麽承受的住?
來時他乘馬車,回去時,便腳踩蓮台,化為一道青光,以極快的速度返回。
一盞茶的時間後,陳酒便飛臨了素衣堂前。
此時藥堂早已點起了燈火,大門虛掩,外面空無一人,有些冷清。
陳酒心頭一動,便走上前去。
可手掌剛觸及門扉,他便聽見了小二微弱的呻吟之聲從裡面徐徐傳來!
陳酒心驟然一沉,隨即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