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山下此時聚集了大量的村民。
他們無不神色惶恐地看著煙塵漫天的紅玉山。
有人看見,山塌了。
沒過多時,官府的人便火急火燎地趕來。
紅玉山,這裡的玉石礦可是官辦,是直接供給皇親國戚們使用的,出不得半點差錯。
青城縣令此時神情慌張地走下驕子,他喝來紅玉村村長,急忙詢問當下的情況。
他若是隻丟了烏紗帽倒好,要是上頭真追究起來,縱使他這小小縣令加上全家老小,也不夠砍!
而更令他吃驚的,則是天上呼嘯飛過的幾道刺目長虹。
安民司的人,也來了……
……
忽然有一陣清淡的花香飄進陳酒的鼻子裡。
他好像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
隨著意識的複蘇,陳酒陡然間睜開眼,蘇醒了過來!
入眼處,是交錯縱橫的房梁。
耳邊傳來一陣陣無力的呻吟,似乎極為痛苦。
“哎呦!白姑娘,救救我,我疼得不行了……”
“白姑娘,我是不是快死了……”
“白姑娘……”
哀嚎聲此起彼伏,陳酒立馬坐起身子來。
正疑惑時,卻對上了一道驚訝的目光。
看其年輕的容貌,那是個桃李年華的女子。
素衣配白裳,滿頭柔順的青絲挽成一個清爽的發髻,其面容雖然談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一位美人兒。
“公子你醒了?”她見陳酒直起身體,隨後將手裡的瓷碗放下,忙走到陳酒身旁。
“可有哪裡不舒服?”
陳酒心頭微動,原來,那股花香源自於這位姑娘。
他搖搖頭,自己並無大礙,隨後問道:“此地是哪裡?我又是如何到此的?”
這間屋子裡,竟然躺著十多位奄奄一息的老人!
而這位素衣白裳的姑娘似乎正在施救。
素衣女子伸出潔白的柔荑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道:“公子是順著村外的大河飄蕩過來的,那時小女子恰好在河邊搗衣,便順手將公子救了上來。”
“既然公子無恙,那小女子也就放心了。”素衣女子說完後,朝陳酒施了一禮,便急忙趕回一位老人身旁,為其把脈。
陳酒自冰冷的板床上下來,他看著房間內氤氳的水汽和諸多哀嚎的老人,面露躊躇。
思忖片刻,他還是蹲下身來,查看了一下那人的狀況。
那是個年近花甲的老者,此刻面色鐵青,雙目緊閉,嘴唇慘白不停哆嗦。
陳酒心頭一動,然後用手挑開老者胸前的粗布衣衫。
這一眼,著實讓他心中一跳!
只見老者胸前分布有一大片漆黑似墨的斑塊,其模樣,就如同人死後浮現的屍斑!
應該是中毒……陳酒下意識猜測道。
而這房間裡十多位老人,皆出現了同樣的症狀,想必也是因為中毒所致。
而看這位素衣女子手拿瓷碗為老人喂藥的樣子,想必是一名大夫。
於是陳酒走上前去,微微作揖,道:“敢問這位姑娘,這些人可是中了某種毒?”
素衣女子沒有回頭,正聚精會神地為老人吃藥。
“嗯,是一種蛇毒……”隨後,她轉過頭來,好看的杏眸中卻有著一抹苦澀之意:“怎麽,你不怕我?”
陳酒不解,“姑娘濟世救人,乃是善人,我為何要怕?”
女子詫異地看了眼陳酒,
隨後無奈一歎,“你還是快離開這裡吧,不然要是他們找到這裡,你恐怕……” 陳酒一皺眉,他道:“姑娘可是惹上麻煩了?”
按理說,陳酒醒來後並沒有陷入危機,此時自然是一走了之為上策。
但眼下這位姑娘救了自己,且似乎遇上些麻煩,陳酒自恃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只要他能幫上忙,那就不會袖手旁觀。
“你叫我白姑娘就好……”素衣女子將手中的空碗放下,看著依舊低聲哀嚎的老人,目露痛苦之色。
“我原本是青城山上一條小白蛇,有一天被一位高人點化,修得人身,他傳我醫術,讓我化形後濟世救人,積攢功德……”
“經過這麽些年的努力,小女子也在縣城有了些名聲,並且開了間藥堂,為人們所熟識……”說到這裡,白姑娘卻幽幽一歎。
“可好景不長,一個月前,青城山上來了兩位蛇王,他們不僅奴役眾多小妖,而且還幾度虐殺凡人,最近時日更是在河水中下毒,致使縣城大量凡人中毒死亡!”
“可這些明明不是我做的,他們卻一口咬定,是小女子下的蛇毒!”說到此處,白姑娘眸子微紅,泫然欲泣。
“我無奈之下,只有逃到這遠離縣城的村落,救治這些還願意相信我的老人們了……”
陳酒耐心地聽完後,直接道:“安民司呢?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有蛇王出沒吧?”
白姑娘苦澀道:“沒用的,青城山方圓百裡皆是毒瘴,安民司的人無法上山,自然也無法探知真相。”
陳酒默然起來。
聽這位白姑娘所言,似乎她被潑了髒水。
若此事為真,眼下陳酒也沒時間去為其洗脫冤屈了。
但他轉眼一想,看屋內的情況,這位姑娘似乎對蛇毒素手無策,而自己說不定可以解此毒!
心念一動後,陳酒便施了一禮。
“白姑娘,在下願意救治這些人,你只需準備一盆清水就好。”
白姑娘聞言,捧著瓷碗的玉手卻驟然一滯,她神情一怔,隨後驚訝道:“公子是位大夫?”
望著白姑娘滿眼的期冀,陳酒搖搖頭道:“在下雖然不是大夫,但卻有師傳的解毒秘方。”
一聽陳酒根本不是大夫,白姑娘眼中的光芒陡然黯淡下來。
她螓首微搖,幽幽歎道:“也是,能解此毒的只有縣城的秦妙手,我又怎敢隨意相信其他人呢……”
陳酒見狀,哭笑不得,他拿出自己的道士度牒來。
“姑娘,其實貧道真的會解毒。”陳酒掃了眼已經昏死過去的幾位老人,目露凝重,道:“不管如何,姑娘也不想看著老人們痛苦死去不是?姑娘已經是回天無力了,不如讓貧道一試吧。”
陳酒沒說謊,長春珠可辟邪解毒,說不定真有什麽奇效……
白姑娘見陳酒神情真摯,其手中度牒也不似造假, 微微躊躇後,便一咬銀牙地點點頭。
“道長稍等,小女子這就打水來!”
隨後便要衝出門外。
這時,一旁的一位老嫗卻出聲道:“白姑娘,別信這個人的話呀!”
“連你都束手無策,這個人又能有什麽仙方神技?莫非他是仙人……?”
隨著這位老嫗開口質疑。
緊接著一些還在苟延殘喘的老人也紛紛不讓陳酒為他們醫治。
“一盆清水就能治病的話,還要白姑娘幹什麽……”
“你這人口出狂言,你能比得了縣城的秦大夫?”
“……”
陳酒聽聞各種各樣的質疑,面上淡然一笑。
“姑娘還請快一些,再過一盞茶的時間,怕是貧道也無力了。”
白姑娘玉唇微啟,本想說什麽,但看見陳酒清澈乾淨的眸光後,螓首一點地跑了出去。
不多時,一個裝滿清水的木盆便被端了進來。
隨後,陳酒要了個沒人的空房間。
獨坐房內,陳酒面前放著一盆清水。
他目光一凝,隨後張口一吐。
隨著一道綠光飛射出來,陳酒面露喜色。
“去!”
輕叱一聲,長春珠聽話地落入了清澈的水中。
不過數息的功夫,只見原本清澈見底的水,忽然變得碧綠青翠起來!
而且綠幽幽的水面上還泛著閃爍的熒光,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來。
陳酒見狀,張口一吸,將長春珠收回體內。
他微微一笑。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