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酒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正被綁在一根散發著濃烈腐臭的木頭柱子上。
他的嘴巴被一塊又苦又酸的布條堵了起來,身上的繩子勒得他生疼。
眼睛四下掃視一圈,陳酒懵了。
這是哪裡?
昏暗的破爛木房子裡,一盞生命垂危的油燈立在中央,在油燈旁立著一口巨大的鐵鍋。
一男一女兩個老人正往鐵鍋裡倒什麽東西。
“老頭子,你燒火,我來加藥材。”那老婦身軀有些瘦小,難看的臉上滿是黑色的斑紋。
她叮囑一句後,就挎起竹籃,將裡面的各種藥材盡數倒進鍋內。
而另一個老者,看起來就硬朗了許多,只不過,他的臉也醜陋不堪,且滿是黑斑。
這場景,很嚇人。
陳酒隻覺得跟做夢似的。
正當他打算繼續睡下去,想快快結束這夢境時,其腦海中卻突然湧現出一大股記憶來!
大晉朝,勞州,信陽縣。
自己似乎是一個道士,來自一個名為“玄妙觀”的地方。
一天前,原主去道觀後山的一片荒野地裡采藥,不曾想遇見一隻通身發紫的狐狸,追逐之下,卻一腳踩空跌入了深坑中,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時,卻是鳩佔鵲巢,陳酒意外穿越到了這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年輕道士身上。
這不是夢!他真的穿越了!
這種荒唐的只能在小說裡看見的橋段,居然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他的身上。
根據前主的記憶來看,這所謂的“大晉朝”不是他記憶裡任何一個王朝,因為這裡有著妖魔鬼怪的存在……
陳酒嘴巴裡苦得像是把黃蓮嚼爛了一般。
怎麽自己就攤上這種倒霉事了呢?
這兩個老家夥,看起來可不像是好人呐!
這又燒火又添水的,莫不成是要把自己給煮來吃了?
可自己此時被布條死死地堵著嘴,說也說不出,渾身也軟綿綿的,想來是許久沒進食,餓軟了。
他只能乾瞪著眼,看看這兩人到底想幹什麽。
那老婦人乾乾巴巴的雙手伸進滿是漂浮著各種藥材的水裡,不停攪拌起來。
“老頭子,給不給枯木老怪留一點?”老婦人問道。
那個老者拿著一竹筒正往鍋底吹著氣,使火燒得更旺,他聞言後,思忖片刻,道:“給他留?沒這個必要,他不會吃的。”
老婦人微微頷首,然後擦了擦手,準備朝陳酒這邊走來。
他看見後,趕忙閉上眼,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婦人腳步緩慢,每走一步都會響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老頭子你看這年輕人多俊呐,嘿嘿……”
片刻後,陳酒隻覺得自己的臉上好像被一張乾枯的樹皮來回摩擦著,讓他心生惡寒。
老者添了幾塊木柴,有些回味無窮地笑道:“我還是喜歡那些個小姑娘,那吃起來才好呢,細皮嫩肉的。”
老婦人聞言,冷哼一聲,譏諷道:“你那是喜歡麽?你這色老頭子分明就是饞人家身子,你下賤!”
老者被揶揄,有些不悅,他嘀咕道:“你不也經常下山抓一些年輕小夥子伺候你?還特意變成黃花大閨女欺騙別人,要是人知道了你老態龍鍾的真身,怕不是要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老婦人聽了這話,氣得把原本就沒有幾顆的老黃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鬥嘴鬥不過那老頭子,她索性氣呼呼地看向陳酒。
“小道士,你要裝死到什麽時候?”老婦人看著好似昏睡過去的陳酒,似笑非笑道。
陳酒心頭咯噔一跳,如芒在背。
“你放心,我會讓你死的不那麽痛苦的。”說罷,老婦人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刀來。
刀鋒即便在昏暗的房間內,也閃爍著瑩瑩白光,似乎不是凡物。
陳酒猛然睜眼,他極力地掙扎,想要逃脫這裡,可奈何繩子堅韌無比,他一番折騰也是徒勞。
老婦人醜陋的臉龐上擠出難看的笑容,“先放一些眉心血,聽說啊,喝了道士的眉心血,能年輕不少呢!”
陳酒聞言,心頭一陣惡寒。
吃人!他們一定想吃了自己!
這兩個老家夥不是人!是妖怪!
隨後,老婦人在陳酒驚恐的神情中,拿過一個邊緣有缺口的瓷碗來。
“嗚嗚嗚嗚!”陳酒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來。
也不知老婦人使了什麽術法,他脖子雖然沒被繩子捆住,但其腦袋卻像是被釘在了柱子上一樣,不能左右晃動……
“乖!不疼的。”老婦人安慰道。
陳酒心裡面直罵娘。
不疼?!你來試試?
老婦人搬來凳子,然後踩在上面,夠著身子。
刀接觸到皮膚上的一瞬間,陳酒打了個寒戰。
一股涼意從頭到腳,快若閃電。
緊接著就是一陣皮膚被劃開的劇烈疼痛。
隨後,額頭一熱,一股細小殷紅的鮮血從眉心處快速湧出,然後流入下方的瓷碗中。
陳酒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股死亡危機。
放完眉心血後,就該開膛破肚了吧。
他還不想死啊!穿越後,本該好好活下去,做個平民百姓多好啊!
他隻想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穿越前的藍星上,這個願望是如此的卑微和渺小。
須臾後,老婦人眉頭一蹙,不悅道:“流得好慢!”
於是她將刀子往上一劃,完全不顧陳酒的感受,徑直割開了陳酒額頭上的皮膚!!
那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陳酒雙眸通紅,喉嚨響起裡一陣沉悶的聲音來。
痛死了!我要殺了你們!!
疼痛帶來的是對這兩人恨之入骨的殺意。
隨著傷口的擴大,血越來越多。
漸漸地,瓷碗就接了有小半碗。
老婦人如視珍寶,她舔舐了乾涸的嘴唇,呼吸急促起來:“美味!人間美味!”
隨後,當著陳酒的面,“咕咚咕咚”地將鮮血盡數倒入肚子裡。
陳酒目呲欲裂。
此刻他心頭殺意早已經沸騰。
被人當著面喝下自己的血,簡直是奇恥大辱。
老者嫌棄地撇了撇嘴,咕噥一句:“水開了。”
揭開鍋蓋,頓時騰起一股濃鬱到嗆鼻的藥香來。
老婦人放下瓷碗,有些意猶未盡,然後道:“自打跟著枯木老怪抓這小狐狸以來,我們有多久沒吃過人肉了?”
老者歪過頭,想了想,道:“有好幾個月了……說實話,我都忘了人肉是個什麽滋味兒了。”
這時候,一旁的一個用黑布蓋著的鐵籠卻“砰砰”作響。
陳酒視線落在露出一角的鐵籠上,發現了裡面似乎關著一隻渾身長滿紫毛的動物。
不過此刻他可沒心思同情小動物。
自己都快被當做下酒菜了……
隨後,老婦人舔了舔刀尖上殘留的血跡,然後轉過身磨了磨刀,嘀咕道:
“從哪裡下刀呢……?”
死亡臨近,陳酒心急如焚,眼中滿是絕望和憤怒。
忽然。
他額頭一陣莫名的刺痛,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開骨頭,從額後鑽出來一般……